第14章 曲江池
宋澄聽到這個消息,很是為表哥高興。
她記得小時候去過曲江那里,是表哥帶她去挖野菜的,她不認(rèn)識什么野菜,看到有人在那里放羊,放牛。
她覺得牛羊吃的肯定不是好野菜,于是她偏偏去找牛羊不吃的野菜薅,回來后被舅母一頓笑話。
采薇看到小姐嘴角一絲不明的微笑,問道:“小姐,想到什么好事了?跟小的分享分享唄。”
“小時候的事情罷了。”最近宋澄的心情很不好,難得的有一絲好轉(zhuǎn)。采薇見此,嘰嘰喳喳給自家小姐說著最近發(fā)生的事。
“最近鳳城很多人都在討論去曲江邊上買地的事情,聽說王爺們都買了,他們都是不愁吃喝的人,那老百姓誰有閑錢去買那些地,又不是耕作的水田。”
夏天的日頭竟然這么毒,還有些許的風(fēng),吹的人口干舌燥,走到曲江邊上已經(jīng)汗珠滿頭。
遠(yuǎn)遠(yuǎn)看見前面有個臨時搭建的棚子,搭棚子的竹竿下面的土還沒有完全干透,棚子中間坐著穿著綠袍公服的謝鴻。
蕭茹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謝鴻果然就是自己夢寐以求的人,安靜俊美,做事認(rèn)真,不是那種無所事事的富家子弟,他是才華和容貌俱佳的人。
旁邊兩人著青色服飾,左邊是買地交錢的地方,因為擺著算盤,右邊是寫地契的地方,因為有筆墨紙硯。
圍觀的人多,掏錢買的人少。一個頂轎子悠悠走過來,從轎子走出來的人重重的咳嗽了一下,整整衣袖,大家還以為是個病重的老者呢,紛紛側(cè)目。
因為在大夏朝,只有老弱病殘的才會雇人抬轎子,沒錢的靠雙腿,有錢的靠馬腿。“以人為畜,士大夫所不為。”
而這人不老不殘,從他渾身的穿著和肥胖的身體,大概能猜的出來,他是受不了這日頭。
這人故意不瞧眾人目光,自信的走到棚子下,清了清嗓子道:“我要五十畝地。”
眾人倒吸一口氣,這曲江邊總共也就百來畝地,一下子要五十畝,難道用來放馬嗎?
“不賣!”謝鴻頭也不抬,斬釘截鐵的回答。
雖然聽出來來人正好是自己府上的呂管家,但是蕭茹還是覺得謝鴻此時帥呆了。那堅定的男低音,真好聽,“不賣”就是不賣!
蕭茹把帷帽拉低了些,依然沒有走。那呂方并不惱,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彎腰舔笑道:“這不是新科狀元嗎?我們紀(jì)王爺吩咐小的來支持大人的工作。小的不知道買多了還是買少了?請大人明鑒?!?p> 眾人這才知道里面坐著的是新科狀元,人群里立刻熱絡(luò)起來,紛紛擠上前,蕭茹仗著瘦削的身子從人群中擠進(jìn)去。
“多謝紀(jì)王爺深明大義,貴管事請過來,這是我分好的地,貴管事可以從中任意挑選,一家只能買一塊。”
謝鴻把曲江兩邊的地,劃分為若干塊,每塊地都和曲江相連,另有規(guī)定:田地買完之后,不得荒置,不得牧牛放馬,否則收回。
呂方看著一塊差不多十畝的樣子,心里盤算著:他不管王爺支持皇上的忠心,他想著趁機囤上一些,要是每天漲一兩,他不就發(fā)了嗎?可這謝鴻的規(guī)定,不是生生奪了他的財路嗎?
“大人,王爺讓我多多支持大人的工作,您看我們王府多買幾塊?”呂方舔臉道。
“貴管事,如果你都替王爺買了這地,那不就等于皇上把這曲江的事務(wù)交給王爺了?你替王爺攬下這差事?”
謝鴻知道他葫蘆里的藥,想趁機囤地,他早就想好了對策:“一塊足夠表明王爺對皇上的忠心,到時候王爺一定會夸贊你會辦事。”
他們這些王府的人,表面上對著自己恭維有加,實際根本看不上他們這些沒有實權(quán)的小翰林。
不把皇上搬出來,不把曲江這個有名的爛攤子扯出來,怎么能擊退那些人的貪婪之心?
眾人看到那呂方,吃了啞巴虧,紛紛喊道:“大人英明!”
蕭茹心道:這謝鴻還真有兩把刷子,能應(yīng)付呂方這個圓滑的老狐貍?乖乖買了十畝地走了。
剛才呂方選的地方,是曲江最寬的地方,那里水草最肥美,他記得那年還帶著表妹來挖野菜,結(jié)果她挖的都不能吃,其實他挖的也強不到哪里,一多半都被他娘喂雞了。
看到謝鴻不知因什么原因漲紅的臉,滾動的喉結(jié),此時像是有一兩片樹葉被微風(fēng)吹落,在蕭茹的心里輕輕搖蕩。
丫鬟拽了拽她的衣袖,想讓她悄悄退出來,可是蕭茹根本舍不得挪開眼。
一旁有人走上前去:“大人我想買五畝地。”
謝鴻輕輕搖頭:“不賣。”
人群中就有人議論:“大人怎么不講理啊,我們都是老百姓,又不是王府管事,哪里有那么多錢啊?”
這正是謝鴻劃分地塊的意義所在,地塊大了,只能有錢人買,到時候他們要做什么自己管不了。地塊小了,只有老百姓買,他們買來只會種地,自己又管不了。
所以他劃分的十畝,說小不小,說大不大,正好夠經(jīng)商人家所買,到時候只要自己把這曲江一改造,他們的店鋪酒肆就會紛紛過來開張。
“如果你們錢不夠,可以先交定金,挑地塊,我,咳,本大人等你們?nèi)?。”謝鴻還有點不太適應(yīng)自己的身份。
蕭茹在丫鬟的再三催促下,戀戀不舍的走了,心里更加堅定對謝鴻的心意。
不久之后,與蕭樸對茗的謝鴻接到了紀(jì)王府的帖子,謝鴻隨手扔到一邊,
“你現(xiàn)在不再是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書生了,已經(jīng)進(jìn)入朝堂為君分憂了,怎能不和人交際?再說,前幾日你的差事多虧紀(jì)王爺?shù)膸鸵r,怎么能拒絕紀(jì)王爺?shù)恼執(zhí)??這樣會讓人覺得你清高,不識時務(wù)的,謝兄?!笔挊氵€是苦口婆心的勸慰道。
蕭樸得了外放,別人不明白其中緣由,覺得他這樣的宗親人家,按說也該是富貴閑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給外放了。
但是福王父子兩人卻沒有任何意見,福王向來是只管富貴享樂,不參與朝政,而蕭樸也明白,如今的朝局眼看是有派別之分,不如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好好做一番實事。
想到自己馬上要離京,還真有點不舍得,心里空落落的,這幾日一直賴在謝鴻這里,于是,陪他一起去參加紀(jì)王爺家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