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鮮血仿若大河之水,洶涌翻滾,澎湃席卷而至,淹向師玉及她背后的欒昭三人。
那漆黑如墨的黑色氣流自然不允,在師玉上空那位黑裙女子的操控下,也如大壩決堤一樣瞬間爆發(fā)。
一紅一黑兩種顏色,代表兩種力量展開了碰撞,頓時叫整個廚房陷入了紅與黑的海洋!
各種東西顫抖著漂浮起來,微波爐等電器紛紛爆炸,冰箱等較大的物件也受到影響而自己在原地轉動...
手掌觸碰到眼前的一縷黑色氣流,欒昭立即把手縮回去,驚異低語:“這場面...”
“像不像曾經(jīng)看的那些都市鬼片里的場景?”貓有道笑道:“不過你別怕,咱們現(xiàn)在看到的都不是真的,而是我們的眼睛被影響了?!?p> “被影響?”
欒昭望向他,見他已經(jīng)抱起了肩膀,還給自己點了一根煙,露出了一幅好為人師的樣子。
“嘶~呼~不錯,就是被影響了。”
貓有道歪嘴一笑,道:
“精神力量懂吧?強大的精神力量不僅能干涉現(xiàn)實物質,更能扭曲我們的感官,讓我們以為自己看到的東西就是真實的。
但事實上,就如你眼前現(xiàn)在看到的,不論是處長所釋放的這些黑色氣流,還是這頭鬼放出的鮮血,其實都是它們雙方之間的精神力量!
當靈體可以擺脫肉身的束縛出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那就證明它們已經(jīng)具備這種可以干涉現(xiàn)實的能力了,如扭曲感官、制造幻境、迷惑人心、憑空挪物等等,你以后一旦遇到,要是沒有克制手段,那就一定要有多遠跑多遠,千萬別犯傻?!?p> 欒昭下意識點點頭。
貓哥雖然看起來有些不著調,但對他講的這些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還是要聽的。
“嘖嘖,能跟處長掰掰手腕,這周旺可以啊,它的評級已經(jīng)能達到【危害級】了,不過我還是覺得它要完了?!?p> 貓有道說出這番話不是沒有道理的,他們肉眼看見,師玉身上那位所操控的黑色氣流,已經(jīng)碾壓、侵吞了周旺所控制的鮮血。
“欒子,看過小說沒?”
茍二小忽然對欒昭道。
“啊,經(jīng)???,怎么了?!?p> 欒昭扭頭看向他,詫異道。
“嘿嘿。”
茍二小偷看了貓有道一眼,然后小聲說:“那你一定知道,在小說中當矛盾劇情出現(xiàn)的時候,通常會有路人甲、龍?zhí)滓以谂赃呎f話,各種震驚,為讀者介紹誰誰誰多牛逼。”
欒昭一聽,看了看貓有道。
別說,還真是哎!
“槽你大爺,你特么一天能不拆我臺你會死啊你?”
本正在抽煙的貓有道也聽見了,頓時很生氣,轉過身來就去拍打茍二小。
“我閃?!?p> 茍二小靈敏地躲到欒昭一旁。
“我打死你,別跑!”
貓有道追著他跑,茍二小秦王繞柱。
“你倆兒別鬧?!?p> 欒昭用兩手攔住二者,仔細觀看著戰(zhàn)局。
眼下無論周旺的表情如何猙獰,都無法挽回局面,看起來即將敗亡。
因為它的力量本就差師玉身上那位很多,整個鬼影已經(jīng)完全被黑色氣流所包圍,身上那層血光看起來搖搖欲墜。
“啊——”
隨著黑色氣流的壓迫,周旺身上那層血光終于沒撐住而告破,它整個鬼也被黑色氣流所完全覆蓋,在其中發(fā)出了一聲哀嚎。
“結束了?!?p> 貓有道眼中精光一閃,自信道。
結果下一刻他就被打臉,師玉收回了黑色氣流,露出了依舊存在的周旺。
只不過此時的周旺,看起來已經(jīng)模樣大變,它的身軀有些透明,臉色雖然蒼白但不再猙獰,周身外也不再纏繞血光。
“是恢復過來神智了嗎?看樣子是的,通常這種受奇物、【靈異類】怪異影響所誕生的鬼物,沒了怨氣,或怨氣減弱,都有機會恢復神智?!?p> 茍二小這回充當了介紹情況的嘍啰。
“看來我還是被仇恨影響了啊...”
周旺抬起雙手看了看自己,有些唏噓。
遂即他望向面前的師玉及她身后的欒昭三人,開口道:“你們就是官方的人吧?!?p> “你知道我們,是地府的人告訴你的?”貓有道踩滅煙頭,上前幾步問道。
周旺搖搖頭,然后說:“是他們喚醒的我,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你所說的地府的人,他們只是讓我從今以后效命于他們口中的‘天子’,給了我三天報仇的時間?!?p> 欒昭心中滿是疑惑,這時正是發(fā)問的時候,他便上前一步問:“那本日記是你留下的,你不想為他們做事?”
貓有道和茍二小一聽,先是詫異,旋即齊齊看向周旺,等著他的解答。
周旺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他說:“是的,我覺得官方的人會看到,并找到這里。而等找到我時,我應該也已經(jīng)報仇了?!?p> 欒昭的眼神立即變得復雜起來,他有些話想說,卻堵在喉嚨里不知道該怎么說。
“果然,你們來了?!?p> 周旺說著,看了一眼那兩口灶臺上的大鍋:“正好,這對奸夫淫婦也被我處理了?!?p> “不然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能存在嗎?”
師玉說話時的語調似乎有了點變化,與她原來的聲音略顯不同,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漂浮著那位黑裙女子。
之前她在外面看見這家飯店里的人都沒有死,只是暈過去時,她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周旺絕對不是一個喜歡濫殺無辜的,即便他變成了鬼!
“我謝謝你?!敝芡鷽_她微笑點點頭,然后又望向欒昭,對他道:“給我一個解脫吧,那枚勛章在你身上,我感受的到?!?p> 欒昭把手伸進兜里,掏出了那枚勛章。
“這是你的執(zhí)念寄托物,沒想到你早就給我們留下了...”貓有嘆道,有些佩服周旺了。
他明白,周旺之所以把勛章和日記本留下,就是怕自己萬一受刺激被仇恨吞噬而失去理智,導致官方的人無法處理自己。
見欒昭盯著勛章發(fā)愣,茍二小解釋說:“多數(shù)受奇物和【靈異類】怪異影響誕生的鬼物,都會有執(zhí)念寄托,這份寄托一旦被毀,輕則受到重創(chuàng),重則直接泯滅?!?p> 欒昭聽了心頭更不是滋味,緩緩抬頭看向周旺。
細細算來,似乎到現(xiàn)在為止,這個可憐的殘疾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殺死任何一個無辜者。
雖然除了奸夫淫婦之外,有幾個人罪不至死。
“我也謝謝你,同在一個戰(zhàn)場浴血,卻剛剛認識的戰(zhàn)友。請你趕快動手吧,送我一程,送我去見我的兄弟們,我已經(jīng)看見他們沖我招手了...”
這張臉現(xiàn)在看起來一點都不恐怖,反而十分祥和。
“請...走好?!?p> 欒昭深吸一口氣,強穩(wěn)住自己的情緒,緩緩攥緊手中的勛章。
勛章被攥碎,周旺的身影開始有些變得虛幻。
師玉身上的黑衣女子扭頭看了欒昭一眼后消失不見,師玉則靜靜注視著即將消散的周旺,不知道在想什么。
貓茍二人低聲嘆息,原本不應該發(fā)生這種事,為國而戰(zhàn)的人也應當有更好的對待。
或許,正是他的良知讓他坐了最后一次公交,而車上那些冷漠的眼神,成了擊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站立東方,英雄的艦隊在硝煙中誕生...捍衛(wèi)海疆,無畏的勇士筑起海上長城...”
寂靜的空氣中響起了這首旋律,這首融入每一個海軍士兵靈魂中的戰(zhàn)歌,即便只有一個聲音在唱響,卻也不缺乏應有的氣勢。
隨著那道身影的支離破碎,歌聲也漸漸減弱,似乎正如所有為國奉獻的戰(zhàn)士一樣,當他們離開一直堅守的崗位時,他們只會默默融入人潮,不求任何人記得,不求所有人向追捧明星網(wǎng)紅一樣追捧他們。
欒昭站直身體,敬了個軍禮,低聲道:“用我們曾經(jīng)的方式?!?p> 周旺的身影徹底消散不見,留下一句余音:“謝謝,這次不能請你抽煙了...”
貓有道也跟著挺胸抬頭、立正敬禮,惹得茍二小小聲說:“你跟著敬什么?”
“狗子你閉嘴,我二大爺家的三哥,原來跟的也是個當兵的,我小時候總去玩,我也有這份情節(jié)?!?p> ...
...
與飯店相隔幾條街的一個小區(qū)里,一棟樓頂?shù)倪吘壣?,站著兩個渾身上下都被黑袍所覆蓋的人。
“真是爛泥扶不上墻的一個貨,白白浪費了天子的這份恩典?!逼渲幸蝗寺曇魷喓?,抱怨道。
“哼,聽他要三天時間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了。”另一人抱著肩膀,冷聲道。
“嗯?你既然知道,當時怎么不告訴我?不會是你老兄也軍伍出身,跟他惺惺相惜了吧?我告訴你,咱們現(xiàn)在可是給天子辦事,上面有判官看著呢,你有別的想法,特么的別連累我!”
“你想多了,我要是有想法,還會變成這樣嗎?再者說,你看看他,這就是最好的下場!一輩子保家衛(wèi)國換來了什么?到頭來落得個死不瞑目,我早就看透了這世道人心,所以我為我自己活?!?p> “那老兄你...”
“只是發(fā)現(xiàn)他想干什么后,就知道這個人用不了了,既然他不想跟我們干,那索性就讓他求仁得仁吧。”
“誒...還是老兄你宅心仁厚呀?!?p> “別諷刺我,我聽得出來?!?p> “哈哈,沒有,當然沒有,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已經(jīng)暴露了,當然是走啊。日夜游神那邊不是有消息了么,傳說既然在大虞出現(xiàn),那我們就一定要抓住它!”
黑袍人一攥拳頭猛抬頭,露出了一張滲人的馬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