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城墻之上的勸說
百花溪來到悅文殿，向陛下說明情況。
張徹提筆寫下手諭，遞給陳公公，由他送到百花溪手中。
百花溪從陳公公手里接過，沒有要走的意思。
“皇后還有什么事？”
“陛下要保住龍體，宮中人人用巾帕護住口鼻，還請陛下也要護住才對?！?p> “感謝皇后關心，朕出了悅文殿自然會這么做。”
百花溪又猶豫了一會兒，問道：“陛下，臣妾有一事不明。”
“請說?！?p> “琬妃并不受先皇恩寵，又無子嗣，按照宮中禮儀，火化之后，若無家人，骨灰任由處理，陛下為何要放入先皇陵墓中？臣妾擔心先皇留下的其他老人兒不滿，所以想問個清楚?！?p> “此事皇后不必過慮，若她人問起，只說琬妃是先皇生前摯愛，朕感念他們生前有過一段真摯的感情，才允許琬妃死后骨灰放于先皇陵墓之內(nèi)。”
百花溪只能答應，心里卻不樂意。按照陛下的觀念，百年之后，陛下的陵墓里也要放上山奈的骨灰嗎？
自己作為皇后，要被安葬何處？
正想著，宇文艷闖進悅文殿：“我不同意陛下這么做！”
張徹連忙起身，迎接她：“母后怎么來了？”
“難道我不能來嗎？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也不允許我來說兩句？”
百花溪拜道：“母后安好。”
宇文艷點點頭，質問道：“陛下把琬妃的骨灰放置先皇陵墓中，將置我于何地？”
“母后嚴重，父皇的陵墓必然給母后留著地方，其他妃嬪哪有這殊榮？至于琬妃，也只是將骨灰放進去而已。”
“骨灰也不行！皇族禮俗規(guī)定，生育了皇子與公主，以及沒有子嗣但受寵的妃嬪，死后可葬于妃園；而不受寵又沒子嗣的妃子，死后只能火化；只有皇后有資格與天子同葬一穴。琬妃符合火化條件，陛下是天子，不能隨意做出違背禮俗之事，一旦違背，會引起后宮之人議論紛紛，搞得整個后宮不得安寧?！?p> “朕只是感念父皇年輕時與琬妃的感情而已?！?p> 百花溪聽出來，與其說陛下感念先皇與琬妃的感情，不如說陛下是用這種方式，表達他對女醫(yī)圣感情的重視。
宇文艷態(tài)度很堅決：“陛下未來怎么對待自己喜歡的人我不管，但你要把琬妃的骨灰放到先皇的陵墓，我就死在陛下面前！”
母后如此威脅，張徹只能服軟。
將琬妃的骨灰放到父皇的陵墓，只是想向奈奈證明他重視他們之間感情的一種方式而已，可她未必能領會到。
“母后如此說，顯然是逼兒臣，兒臣也是一時起意，既不符合禮法，那就算了，皇后就按照宮中規(guī)矩辦理即可。”
“臣妾遵旨。”
百花溪很滿意，陛下還是做出讓步，說明他在禮法面前，也會做出讓步。
宇文艷態(tài)度緩和了許多：“陛下就不應該鬧這么一出，先皇曾經(jīng)雖對琬妃用情頗深，但那都是年輕時不懂事；后來，先皇懂得作為皇帝應該雨露均沾，就沒怎么去過琬妃那里，甚至把她完全冷落。有一次，她堵住先皇，問為何不再寵幸自己？先皇說，因為她以前已將一生該有的寵幸享受完，以后就不要再惦記。陛下要是把她的骨灰放到先皇陵墓，先皇也會不開心。”
當了皇帝，依然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張徹此時體會頗深。
他暗暗下決心，這一生絕不辜負奈奈。
首先，要做的就是后宮永不納新人，沒有新人就不存在雨露均沾，后宮也不會有那么多矛盾。
其次，……
他看了一眼百花溪。
只要與她生個皇子，讓她的兒子當上太子，繼承皇位，她肯定滿意，加上她知書達禮，應該不會制造麻煩。
到時，就能天天與奈奈在一起。
“是兒臣考慮得不周到。”
百花溪說道：“陛下，山奈妹妹入宮后，臣妾將她安排在珠水閣，不知可否？”
“珠水閣景色宜人，離東門較近，去國醫(yī)署也方便，皇后費心了?！?p> “這是臣妾應該做的，不知妹妹什么時候搬進來？”
張徹想起山奈撕了婚書之事，現(xiàn)在讓她住進宮里，她肯定不會愿意。
只能說道：“京城發(fā)生瘟疫，朕著國醫(yī)署全力控制疫情，她暫時不能入宮，等疫情得到控制后，再談入宮之事?！?p> 宇文艷不滿道：“等瘟疫結束后，還請陛下和皇后在宮外找個地方安置我，我可不想再見女醫(yī)圣！”
太后不滿，百花溪還是有些許開心：“母后怎么能住宮外？放心，妹妹住在東邊，母后住在西邊，皇宮這么大，你們是碰不到的?！?p> 張徹無法理解山奈為何轉變態(tài)度。就目前山奈的態(tài)度而言，讓她來后宮居住，根本不可能。
“此事暫且擱下，瘟疫結束后視情況而定?！?p> 皇帝兒子沒有強烈挽留，宇文艷很不爽：“陛下政務繁忙，我就不在此打擾?！?p> 宇文艷甩袖退出悅文殿。
百花溪也拜別而出，追上宇文艷：“母后，您別生氣，陛下肯定舍不得您住到宮外?！?p> 宇文艷站住：“皇后可別這么說，我雖養(yǎng)了陛下，畢竟不是他的親娘，他有了喜歡的人，不把我放在心上，也是正?！?p> 正說著，有宮女急急匆匆過來，跪下：“皇后娘娘，桂林苑有個宮女染上了瘟疫！”
宇文艷嘆道：“瘟疫還是傳入宮中?！?p> 百花溪說：“母后不用擔心，桂林苑偏僻，不會波及太廣。”
說完，將陛下的手諭給了百合：“你去找?guī)讉€小太監(jiān)，到思緣小院，把琬妃的尸體運出宮，盡快火化，讓那個叫秀珠的宮女跟著，后面的事情由她料理?！?p> “是?！卑俸辖舆^手諭離開。
宇文艷對百花溪的安排非常滿意。
百花溪又對那位宮女說：“你去忙吧，不要慌里慌張的樣子，也不要到處宣揚，搞得人心惶惶?！?p> “是?！睂m女膽怯地退下。
百花溪對宇文艷說：“母后，我這就派人封了桂林苑，再讓醫(yī)官過去診治。”
“好，趕緊去忙吧?！?p> 宇文艷覺得兒子能娶到這樣的皇后，真是前生修來的福氣，可他偏偏對女醫(yī)圣用情至深。
實在是不該?。?p> 京城的防疫措施在一天之內(nèi)已落實。藥材儲備足夠支撐三日，三日后周圍郡縣會陸續(xù)將所需藥材送到。
京城內(nèi)的醫(yī)官，加上有行醫(yī)資格的大夫，包括沒有行醫(yī)資格，醫(yī)術尚可之人，都參與到百姓救治之中。
各處搭起藥棚，免費發(fā)放湯藥。
一切有序開展，卻抵不住被感染的人數(shù)不斷增加。
山奈從各處視察完，回到醫(yī)圣府邸，她根本沒有心情休息。
站在院內(nèi)，啟動紫荊花印跡，讓紫色光芒映在空中。
在紫色光芒的作用下，空中黑色的蜉蝣之物越來越清晰，它們在空氣中游走著……
秋桑瞪大眼睛：“這么可怕，多虧用巾帕捂住口鼻，要不然全被吸進肚子里，豈不惡心？難怪染了瘟疫的人會嘔吐?！?p> 冬葵勸道：“大人，您還是把巾帕系上吧，省得我們擔心?！?p> 山奈沒說話，她從這些蜉蝣之物中感受到一股妖氣，想起宇文博能用肉眼看到病毒的情景，心想：“看來這些蜉蝣之物與他有關？”
只見過了一會兒，蜉蝣之物在紫色光芒中消失不見。
冬葵問：“它們?nèi)チ四睦?？?p> 山奈回道：“它們被紫色光芒殺死?！?p> 冬葵這才放心：“難怪大人不怕?！?p> 山奈收了紫荊花印跡：“你們兩個隨我去城墻上看看?！?p> 秋桑喊道：“大人，您剛回來，歇會兒再去！”
兩人還是跟隨山奈而去。
她們乘坐醫(yī)圣府的馬車，來到城墻之下。
城墻的守衛(wèi)下來迎接：“醫(yī)圣大人，我們已按照吩咐關了城門，只是有很多守衛(wèi)感染了瘟疫，無法守在這里?！?p> “無妨，我去城墻上看看?！?p> 守衛(wèi)讓開，山奈帶著秋桑與冬葵順著臺階，一階一階登上城墻。
當她到達城墻之上，熟悉的一幕浮現(xiàn)在腦海中……
那是她第一次被張徹帶到這里來的情景。那時，她還沒愛上他，他就吻了她的額頭。
如果早早愛上他該多好，最好是在相遇的山洞內(nèi)，這樣他們相愛的時間會變得更長。
山奈怔在那里……
“大人，您怎么了？”冬葵問道。
山奈回過神來，想起來到這里的目的。
她啟動紫荊花印跡，當紫色光芒映到空中時，她發(fā)現(xiàn)城墻內(nèi)外的氣流形成顯明的對比。
城墻以外沒有任何蜉蝣之物，而從城墻上到城墻以內(nèi)全有黑色的病毒。
顯然，這些蜉蝣之物被某種力量牽制，不會飄到京城之外。看來宇文博并不想讓這些病毒波及京城以外的百姓。
山奈收了紫荊花印跡，她松了一口氣，此次瘟疫不會因為空氣流通傳播到京城之外。
她雖清楚紫荊花印跡能夠解決瘟疫，不過要不要使用紫荊花印跡前，必須見見宇文博再做定奪。
剛剛產(chǎn)生此想法，宇文博出現(xiàn)在她面前，這是第一次她盼著見到他。
宇文博安頓好山根與紅兒后，找借口悄悄上了黑云，向京城方向而來，遠遠看到山奈站在城墻之上。
他靠近城墻，居高臨下，也能感受到紫荊花印跡的威脅，不敢輕舉妄動。
當紫荊花印跡的威脅消失后，他才大膽露面。
“我能感覺到你正在想我?！?p> 宇文博出現(xiàn)時，秋桑、冬葵與城墻上的守衛(wèi)，被強大的妖風吹得睜不開眼。
山奈側過臉，躲避著陰冷的氣流。
待氣流安定后，山奈質問道：“宇文博，你為何要在京城制造病毒？你可知道京城有多少百姓因你而忍受病痛？甚至有人喪生！”
“為何？你還有臉質問我？都是因為你傷我太深！京城百姓都是因為你，才遭受瘟疫折磨！”
“你對我不滿，可以針對我一人，為何要牽連京城百姓？以前的宇文大哥經(jīng)常為百姓義診，他很善良，從來不忍心傷害任何百姓……”
“不要再說了！”宇文博不愿提起從前，“曾經(jīng)的宇文博已死！都是被你親手所害！”
“你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我勸你收回用妖功控制的病毒，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哼！就算你用紫荊花印跡清除了空氣中的病毒，我還會制造新的，就看是我制造病毒的能力強，還是紫荊花印跡的威力更強大！我要讓你精疲力竭，倒在我的懷里。”
“宇文博，你妄想，我就是死，也不會與你有半點關系！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收回病毒！”
山奈本想著如果見到宇文博，盡量心平氣和與他說話，說服他收回病毒。
誰知他們沒說幾句，煙火味不由自主變得極其濃烈。
山奈努力控制好情緒，看到宇文博憤恨痛苦的表情，沒等他說話，突然問道：“小蓮可好？”
山奈的轉變十分突然，宇文博感到意外的同時，也倍感珍惜，畢竟她對自己態(tài)度好的機會并不多。
他也努力讓語氣變得緩和：“怎么突然問起小蓮？”
“小蓮是個好姑娘，你千萬不要辜負她?！?p> “不用你操心?！?p> “宇文大哥！……”
聽到久違的稱呼從山奈口中被喊出，宇文博更加意外和欣喜：“你還愿意這么叫我？”
山奈勸道：“我當然愿意這么叫你，雖然你我關系變得很糟糕，但我還是認為，你骨子里依然是從前的宇文大哥，絕不忍心看著這么多百姓被病痛折磨?！?p> “我是不忍心，只要你棄了我那位外甥，跟著我，我自然會收回布下的病毒。”
紫荊花印跡雖能瞬間解決病毒，但抵不住宇文博不斷制造。
很有可能，新制造的病毒對人體傷害更大，會搞得整個京城不得安寧。
所以，山奈仍需繼續(xù)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