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章 立嫡立長
甄宓顯然也糾結(jié)了，要說她沒有私心是不可能的，人都一樣，只是后天的教育改變了人先天的性情罷了。
以前是知道丈夫說過要立袁謙為世子，斷了她的心思，畢竟從小的家教，讓她成為一個端莊賢惠的女人。
現(xiàn)在明白丈夫還有其他想法，那自己的親兒子是最有繼承的希望的，次子袁誼是侍妾生的，天生就低了一等。
遲疑、糾結(jié)、臉色變幻了好一會兒，甄宓還是一咬牙，正色道：“夫君，妾身請求立謙兒為世子，絕不后悔！”
袁熙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長出一口氣，點(diǎn)頭鄭重道：“那就明天召集大家宣布此事，召回謙兒。”
甄宓慢慢的點(diǎn)頭，猛地?fù)溥M(jìn)他的懷里放聲大哭，外間的侍女們趕緊進(jìn)來查看，袁熙緊緊抱著她，對侍女們揮手示意她們出去。
“哭吧，為夫知道你委屈，更知道做這決定你要下多大的決心，為人妻為人母不易呀！”
好半天后甄宓終于停住大聲哭泣，哽咽的抬頭望著袁熙：“夫君更不易，一家子的重?fù)?dān)都在夫君肩上，妾身能做的只是不讓內(nèi)宅影響夫君?！?p> 袁熙嘆口氣抱的更緊了，夫妻兩再沒開口，默默的相擁而抱。
第二天袁熙帶著甄宓去前衙大堂，并讓花木蘭也過來后召集身在燕京城的大小官員。
眾人說說笑笑的進(jìn)來后都是一怔，自家主公今天不對，高座在主位上，兩位夫人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
“主公……”
徐庶開口叫一聲，卻見袁熙抬手止住自己道：“元直坐吧，等大家都來了，有事要宣布?！?p> 大家面面相覷，驚訝的看一眼甄宓和花木蘭，徐庶臉色一變，若有所思。
半個時辰后，大將軍府的大小官員，和燕京城的幽州官員終于來齊了。
袁熙看一圈大家后，抬手示意，長出一口氣道：“今日召集諸位，宣布立世子，吾兒袁謙為嫡長子，昨晚甄夫人建議立袁謙為世子，諸位有何建議？”
“嗡”的一聲，整個大堂熱鬧起來，審配、崔琰等冀州豪強(qiáng)互看一眼后，示意高納出言反對。
高納遲疑一下，還是站起來拱手道：“主公，屬下有一言質(zhì)疑，大公子雖說是嫡長子，可如今的主母卻是甄夫人，同樣生了嫡子，不如等三公子長大了，看看兩位公子哪一位更賢德，再立世子不遲?！?p> 話音剛落，張承起身拱手道：“非也！大公子年長，又早早參與實(shí)習(xí)政事，應(yīng)該早立世子，以安河北眾人之心。”
他這話一說，登時爭論聲四起，這回不僅是冀州派要面對潁川派了，還要面對其他的河南派系大臣。
張家三兄弟都在大將軍府任事，這是河南派的生力軍，原因很簡單，袁謙的母親吳氏，出身河南陳留郡，為陳留吳氏的望族。
袁家是汝南人，袁熙正妻是小時候就訂下，自然訂的是汝南郡附近的。
陳留吳氏在袁紹時代關(guān)系好極了，當(dāng)年吳家家主吳恢長子吳佑是大將軍梁冀的長史，因?yàn)榉磳α杭綄?quán)，牽連進(jìn)黨錮之禍。
吳佑長子吳鳳為樂浪郡太守，幼子吳凱為新息令，孫子吳馮鲖為陽侯相，都被牽連進(jìn)去。
而袁紹在黨錮之禍中極為活躍，到處營救被打壓的士人和官員，吳家是他河南老鄉(xiāng)，自然也在搭救之中。
吳氏正是吳匡的嫡女，而吳匡也是陳留吳氏的嫡脈，吳佑的次子，后來跟隨大將軍何進(jìn)，跟袁紹交好。
漢代雖然沒有河南省的概念，可別忘了這些地方的人口音都差不多，包括潁川郡何嘗不是河南人。
吳氏不在了，可袁謙是河南人的外甥啊，不對，包括袁謙自己都是河南的。
而甄宓是河北人，冀州派支持袁熙第三子，自然也是這原因，誰都想后繼之君是自己家鄉(xiāng)的。
袁熙早知道會這樣，被吵得頭疼，終于忍不住抬手阻止道：“都歇歇吧，要不德容你來說說？”
張既聽到叫自己，不禁苦笑一下站起身來，他是左馮翊的人，滿眼望去，大堂上夠分量的大臣，不是那兩派的只有自己和賈詡。
可賈詡一向不在人前發(fā)表這種意見，看來只有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主公，屬下以為立世子是主公的家事，大家的意見只能做參考，最終都還是聽主公的?！?p> “得，這老頭就是個滑頭，兩不得罪，還得自己擼袖子上?！?p> 袁熙無奈的腹誹著，眼睛卻瞟向逢紀(jì)，這家伙跟冀州派親近，但他卻是南陽人，應(yīng)該傾向于河南派才對。
可逢紀(jì)假裝沒看見，這會兒當(dāng)鵪鶉呢，這事他才不想?yún)⑴c，感情上他當(dāng)然傾向于河南派，南陽離汝南郡最近，其實(shí)一大半在后世也屬于河南管轄。
可他跟潁川派又水火不容，幫助河南派怎么也說不出口，只能兩不相幫了。
“唉！”
袁熙嘆了口氣，幽幽說道：“謙兒生母早逝，是甄夫人從小養(yǎng)育的，你們覺的他會不孝順嗎？”
眾人一怔，馬上回味過來，這是告訴自己，世子無論是誰，別忘了主母是河北人。
加上起先那話說的，這世子之位是甄宓首先提出來立袁謙的，就這份慈母之愛，袁謙敢不聽甄宓的話，那還能有好名聲嗎。
這下首先活過來的是逢紀(jì)，馬上跳起來大聲說道：“主公，屬下認(rèn)為立嫡立長乃我華夏千年規(guī)矩，自西周以來就定下的，不可更改?！?p> 袁熙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可逢紀(jì)滿臉堆笑的對自己討好，真是拿他沒辦法。
轉(zhuǎn)臉看向辛毗道：“佐治怎么看？”
辛家兩兄弟，袁熙更重視辛毗，自打歸心以來，辛毗從未讓他失望過。
幾次大戰(zhàn)，擬定戰(zhàn)略的是賈詡和徐庶，但他可出力不少，參與推演、設(shè)計(jì)，保障后勤補(bǔ)給，發(fā)號政令整頓紀(jì)律，都有他的身影。
見到袁熙問他，辛毗想了想站起來道：“屬下支持主公決定，世子早立比晚立好，早立則兄弟更易和睦，晚立則容易互相算計(jì)，先主公要是早立主公，哪有官渡之?dāng)??！?p> 審配聞言臉色一變，逢紀(jì)更是瞪大眼珠子盯著他。
可辛毗一點(diǎn)不避開的回望二人，鎮(zhèn)定的開口道：“毗非在此為顯思鳴不平，兩位別忘了顯思早已過繼給袁太仆，真正名正言順的是咱們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