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疑惑

　　“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想活下去。”紅鳥隨手將老者的尸體丟在一邊，“不要用那么懷疑的眼神看著我，禁術(shù)的代價還是你暗示我的。而且你也別無選擇，你手里的圖騰只有我能解讀。”

　　“這兩個是什么人？”

　　“雇來的臨時工，臭名昭著的‘黑金’，拿錢幫他們殺人。”

　　紅鳥說得好像事不關(guān)己一樣，有意地淡化自己的責(zé)任，白塵現(xiàn)在也不點破。

　　白塵緩緩解開包裹，但視線卻不敢離開紅鳥。見此，后者只能聳聳肩，高舉起自己的雙手來表示自己沒有惡意。

　　白塵這才略微放松，但沒有松開自己的尖刺。他將這張烏漆墨黑的卷紙在膝蓋上鋪張開來，顯示出里面詭異的血色符號。

　　即便是在陰暗的小巷中，他還是能看清這些發(fā)光的脈絡(luò)。讀取里面的信息需要特殊的方式，如果不是懂行的人確實要費不少的周折。

　　“我怎么能信任你？”白塵皺了皺眉。

　　“術(shù)式的建成是在后天晚上，月圓之夜。具體的位置是在‘望月客?！?。術(shù)式的目的是通過獻祭18位特別的祭品靈魂來完成一枚卵蛋的孵化，因為是特殊的魔物，所以只能通過禁術(shù)來想辦法。我對他們術(shù)式的運行不太了解，包括狩獵什么的都不是我的負(fù)責(zé)范圍?！?p>　　白塵清楚那十七個無辜的亡魂都跟他脫不了干系，但現(xiàn)在他按住自己的沖動，沒有去提及追責(zé)的事情。

　　“你不了解禁術(shù)，你怎么敢說能解讀這個，圖騰？”

　　“我確實不明白上面的意思，但我卻明白他的使用方法。白塵，我保證你到了那里，就算有機會接近陣法的中心，你也沒有辦法阻止這個儀式。而我，作為儀式現(xiàn)場的布置者，懂得如何用這個圖騰將整個術(shù)式終止甚至破壞?！?p>　　紅鳥逐漸失去了耐心，他顯得十分急躁。

　　“如果這樣你還不能滿意，那我想問，你真的覺得你有獨自擾亂禁術(shù)的能力嗎。你現(xiàn)在構(gòu)成的威脅，值得我們大費周章地派出臥底來影響你嗎？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我也不會跟你搭在一起。你大可不必把我當(dāng)做什么信賴的同伴，只是在眼下的條件里，讓我們盡力地利用彼此?！?p>　　確實，紅鳥大概率不會是對方的內(nèi)應(yīng)，自己的追查行動恐怕還入不了對方的眼。

　　白塵現(xiàn)在所擔(dān)心的是紅鳥的一面之詞，他現(xiàn)在根本無從判斷對方的話是真是假，更不清楚紅鳥會隱瞞多少有用的信息。

　　白塵瞥向老者的尸體，原本他還能指望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但現(xiàn)在這個信息窗口被紅鳥干脆地堵上了。

　　那么，拿下紅鳥？

　　紅鳥顯然已經(jīng)做了后備的安排，在此處與他動手并不一定能占到便宜，而且他是第二署的執(zhí)事。缺少確鑿的證據(jù)，白塵動手反而會把自己搭進去。

　　紅鳥也確實給出了有用的情報。望月客棧的名字與老者脫口而出的首字是相符的。

　　猶豫了一會，白塵選擇了妥協(xié)。

　　“那你有什么計劃？”

　　“我是場地的負(fù)責(zé)人，有自由出入的權(quán)利。到時候如果可行的話，我會給你一個信號，你趁機溜進來?！?p>　　“就這么隨便？”白塵能感覺到，紅鳥肯定沒安什么好心。

　　“那看來，你很有信心應(yīng)對那個面具男了？”紅鳥攤了攤手，“現(xiàn)實點，在這樣的局勢下，如果他們不肯犯錯誤，我們就沒有任何機會。所以現(xiàn)在，沒有計劃反而是最好的計劃，到那時隨機應(yīng)變即可?！?p>　　“來吧，把圖騰給我，我們不能在這里會面太久，不知道這里還有沒有眼線?！?p>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想要解讀圖騰的話，確實要花上不少的時間，但目前的情況顯然并不允許。

　　圖騰在自己手中的價值有限，不如讓紅鳥去把水?dāng)嚋啞?p>　　白塵看著紅鳥急切的眼神，將手中烏黑的裹布緩緩遞了出去，紅鳥快速地將它一把抓過好像生怕白塵會反悔，“合作愉快?！?p>　　紅鳥打了個手勢，就有幾個包裹嚴(yán)實的人員從四周趕來，將年輕人與老者的尸體打包帶走，并迅速清理起地上的血跡?？此麄儖故斓臉幼?，應(yīng)該不是第一做這樣的事情了。隨后，紅鳥快步離開了小巷。

　　白塵看著他遠(yuǎn)去的身影，沒有出聲。

　　在此地逗留不是什么好的選擇，但在離開之前，他嘗試去打探清理人員的身份。

　　他們能給出巡查署的身份證明，但如果提及更多，他們就都咿咿呀呀地擺手不說話，也不愿意和白塵多接觸什么。

　　白塵在試探了幾次之后也是選擇了放棄，這些普通人只是麻木機械地完成分發(fā)的工作，對于工作的內(nèi)容與性質(zhì)都漠不關(guān)心。

　　這些大概是巡查署培養(yǎng)的‘分解者’，白塵雖然接觸不多，但知道問不到什么有用的情報了。再回到小店時，里面的貨物也被相似的‘分解者’橫掃一空。他們不斷地搬運、清理，漸漸隱去受害者生活的痕跡。

　　那么看來留在現(xiàn)場也沒有意義了，白塵走在回去的道路上。

　　他感到事情發(fā)展到了一個奇怪的道路上，而且愈發(fā)地?zé)o法預(yù)料。他原本只是打算點撥一下紅鳥，看看后者會不會因為慌亂而給出破綻，哪曾想到對方就如此迅速地‘撥亂反正’，這充滿了怪異的韻味。

　　看來這個據(jù)點的薄弱也出乎了紅鳥的意料，讓他感覺到了被拋棄的感覺？

　　紅鳥畢竟是計劃的參與者啊，這樣對待紅鳥，他們就那么肯定不會影響到儀式？

　　但無論怎么想，紅鳥都不會是誠心的，因為就算禁術(shù)終止，18個無辜亡魂的罪孽也會讓他失去自由。他的將功補過也無法洗刷去他犯下的罪業(yè)，紅鳥早就走在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而且，紅鳥將老者滅口，還派出了‘分解者’來封鎖據(jù)點現(xiàn)場的線索，讓自己成為了白塵唯一的情報來源，必然是別有所圖。

　　他也絕口不提銀牙的事情，顯然沒有打算松開這個眼下白塵最大的助力。

　　從另一方來說，年輕人的死也有些蹊蹺。在圖騰被自己取得后，他就完全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白塵多少能看懂那悲慘神情下潛藏的含義——如果無法將包裹帶回去，他也同樣沒有生路，甚至還會面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在這種思想的驅(qū)使下，他才會沖向尖刺選擇自殺。

　　對待臨時的雇傭人員都如此嚴(yán)苛，那么身為禁術(shù)布置者的紅鳥，真的能有這么容易脫身嗎？

　　白塵清楚幕后黑手的能量，他雖然還未動手，但他施加的影響早已無處不在。有這樣一個無形的對手存在，他們的計劃是不是進行太過于順利了？

　　這是不是說明他們現(xiàn)在小打小鬧的程度還在掌控范圍之內(nèi)，所以會默許他們的一舉一動？

　　很奇怪，白塵能感到自己在不斷靠近事件的中心，撥開謎題的真相，但卻感不到有任何的阻力。就好像有人在無形之中給他開了綠燈，使他一路暢通無阻。

　　如果說現(xiàn)在他還有能抓住的疑點，那就是17個亡魂與18個祭品之間還有著一個數(shù)量的差距。臨近術(shù)式的時間就只剩兩天了，他們的據(jù)點卻在這時候整理撤離，是已經(jīng)找到最后的對象了嗎？

　　還是說這最后的獻祭對象，是將要被他們拋棄犧牲的紅鳥？

　　那樣的話倒也可以解釋紅鳥的反常。但是現(xiàn)在逐漸占據(jù)自己腦海的，是另一個可怕的猜想。

　　難道，最后的獻祭對象，是我？

　　白塵感到仿佛有一扇通往地獄的門扉，在前方為自己悄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