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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海上花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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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海上花列傳 陳三樓 1682 2022-08-08 05:02:42

  阿May倒沒想過曾永輝到了美國有什么花花腸子,這一點她還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覺和眼光的。他倆都是自律理性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會克制著邊邊角角的欲望,朝著方向努力。

  她畢業(yè)后順利地進入了國際知名的廣告公司。那個年代的國內(nèi)是廣告業(yè)的盛宴,老板賺得盆滿缽滿,阿May的薪水也逐年水漲船高。

  全新的環(huán)境,熱情洋溢的同事,忙碌冗雜充滿挑戰(zhàn)的工作,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

  那兩年是阿May過的最充實的兩年。

  借由網(wǎng)絡(luò)的方便,她和曾永輝固定每周用視頻緩解思念。他知道她的每一次進步,升職,加薪,共享她工作上的成就感。她也知道他在異國他鄉(xiāng)的的點點滴滴。長時間的分別并沒有讓這對青梅竹馬疏離,反而因為遠距離的思念和想象加深了這段感情。

  一想到心愛的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就有一種莫名凄美的浪漫。

  在入職的第三個年頭,從Account Executive到Account Manager。此時阿May已經(jīng)是個標準的職業(yè)女性,精明干練,行走如風。妹妹頭也變成了蓬松的長卷發(fā)。

  事情開始的那一天,她沒來由的心血來潮。統(tǒng)計了一下自己的年假,有二十幾天沒休……當天就買了機票。跟家里人說要出差幾天,簡簡單單收拾了幾件衣服,不過一個手提袋。

  一路上輾轉(zhuǎn)騰挪加起來二十幾小時的飛機,她憑得不過是一腔情熱。在地球的另一端有她的愛人,她毫不懷疑,他們彼此是最初也將是最終。

  下了飛機,叫了出租車直奔曾永輝的公寓。地址是曾永輝第一天搬進公寓時她就有了的。在出租車上她用手機發(fā)了郵件:“在干嘛?”

  “在家,想你!”

  呵呵,秒回。

  這令她想起這兩年郵件里那熾熱的文字,午夜時分電話那頭沒羞沒臊的情話……饒是冷靜如阿May在即將到來的這一刻也按捺不住心頭狂跳。

  阿May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春風蕩漾地看著手里的花束。說起來,曾永輝送過她許多大大小小的禮物,但還沒送過花。她想像著曾永輝看到她時的表情不禁笑出聲來。

  司機是個白人老頭,載到年輕漂亮的東方女孩子也很熱情,又看到她手里的花打趣:“Are you going to meet your lover?”

  阿May摸了下自己發(fā)燙的臉頰點點頭:“yes!”

  “He’s very lucky.!”

  “me too !”阿May輕笑著喃喃地道。

  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揮手道別熱情的司機。她一手拎著手提袋,一手拿著花走到3樓。303沒錯,應(yīng)該是這間了。

  她躊躇間要不要敲門,在他開門時要不要像好萊塢電影里那樣大叫:“surprise!”

  恰在此時,一個黑人小哥拿著披薩也來到門口,好奇的打量她一眼,正要敲門。阿May又來主意,小聲跟小哥商量了一下。把手提袋放下,騰出手接過披薩又付了錢和小費,讓小哥敲開門。

  然后,門打開了,一個只著一條短褲的絡(luò)腮洋人。

  “Excuse m......”

  阿May愣了一下,下意識向這家伙身后屋里望去:一個身段高挑妖嬈,金色大波浪卷發(fā),眼尾上挑烈焰紅唇大濃妝的女人。

  她身上穿著一件無袖V領(lǐng)的酒紅色洋裝,腳上晃悠著紅色細高跟鞋,手里拿著一杯紅酒,就那么慵懶的斜躺在沙發(fā)上。

  絡(luò)腮胡轉(zhuǎn)回頭跟那人說道:“Honey, it’s pizza。”又轉(zhuǎn)過頭,好奇又有些輕佻的看著阿May。

  阿May愣怔住了,腦子一片空白。

  我是誰?我在哪?

  “Excuse me?”

  “阿囡?”屋里“女人”顧不上手中的酒杯撒了一地紅酒,踉踉蹌蹌地站起來,熟悉陌生的聲音顫抖著,透著難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懼。

  阿May發(fā)誓如果“女人”不開口叫她,她打死都認不出那便是她從小一起長大愛了這么多年的曾永輝。

  阿May手足冰冷,張張嘴想說什么,一陣耳鳴伴著眩暈,竟緩緩倒在地上?;柽^去那一刻她莫名想:可惜了這花。

  等阿May醒過來,絡(luò)腮胡洋人已經(jīng)離開。她躺在沙發(fā)上,曾永輝已摘掉假發(fā),恢復“正?!?。

  阿May睜開眼又閉眼,片刻又忽地睜開眼:不是夢?。?p>  她看著蹲在沙發(fā)前的曾永輝,紅著眼,蒼白的臉。又看看自己躺著的沙發(fā),又想起暈之前曾永輝躺在這張沙發(fā)上的模樣,不禁一陣干嘔。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曾永輝看到她這副模樣,臉色又蒼白幾分。他乞求地看著阿May,張張口想要說什么。

  阿May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嘶啞著聲音打斷他:“別說,求求你什么都別說?!?p>  曾永輝面如死灰。

  后來她怎么一路趕回機場,又一路輾轉(zhuǎn)怎么回的上海。就像喝了場大酒斷片了一樣,阿May已經(jīng)記不得了。

  回家大病一場,發(fā)高燒,上吐下泄,整個年假就躺在床上。只把伺候她的李明麗女士折騰的一邊罵一邊心疼。罵她公司那么多男的竟叫一個女孩子出差,又罵她在外面亂吃東西不會照顧自己……

  病好以后,阿May全身心投入工作,暗里開始籌劃著自己買房子,眼看都三十歲了,是要搬出來了。

  沒有人知道短短三天,她往美國跑了一個來回,且險些丟了半條命回來。

  回來后她收到他最后一封郵件:“你不知道我曾經(jīng)有多羨慕你。對不起,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愛你?!?p>  阿May面無表情的刪除拉黑了他的所有記錄和聯(lián)系方式。

  難怪他一直逃離,從上海逃到了BJ還不夠,又逃到美國。

  羨慕?呵,原來曾經(jīng)那么熾熱的目光不是愛意竟是羨慕嫉妒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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