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源黯然,“好吧,我身為你的學長,一直也沒能幫上你什么忙,實在太遺憾了。”
更怪了。
這種氣氛讓安月澄很不自在。
她忍不住偏頭多看朱源一眼,青年眸子黝黑,浮著些許慚愧自責。
像真的很在意這件事。
“朱社。”她斟酌著用詞,“我自己能辦的事情,不需要旁人來幫。這是我個人習慣問題,你不需要這樣?!?p> 安月澄把他們之間的界限劃分得很清楚。
朱源于她而言,只是旁人。
她斂眉微笑的模樣分明溫柔至極,可說出口的話,卻無比殘忍,像一把鋒利的匕首,毫不留情地捅進朱源心口。
朱源呼吸有些急促,艱難開口:“月澄你說得對,是我……逾越了?!?p> “……”安月澄放下腿,原地輕蹦了兩下,“朱社繼續(xù)加油,我還要給舍友帶早飯,先去食堂了?!?p> 語畢,她快速轉(zhuǎn)身,沿著路走向操場出口。
她身形纖弱,體態(tài)姣好,長款的衛(wèi)衣隨著胯骨的移動而輕晃,鴉黑長發(fā)束起,發(fā)尾微卷,自然垂下,很漂亮。
朱源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她的背影,目光炙熱,呼吸也愈發(fā)急促,他緩緩舉起了手機……
安月澄自己吃了紫米粥和小籠包,又從食堂打包了肉夾饃和豆?jié){,帶給衛(wèi)依。
“謝謝我的寶藏橙子姐姐!”衛(wèi)依抱抱她,一邊插吸管,一邊問她:“你晨跑遇見朱社啦?”
從安月澄離開操場到現(xiàn)在,不過十幾分鐘而已。
衛(wèi)依都已經(jīng)知道她碰見朱源的事情了。
這還能不是朱源本人說的嗎?
“碰見了?!卑苍鲁未瓜卵垌S手點開微信,一眼鎖定「齊家弟弟」。
原因無他,只是這個備注在一眾真實名姓中,過分突兀了。
今天齊燦沒給她發(fā)消息。
經(jīng)管專業(yè)在大二時候的課程應(yīng)該很多,周一大概率是滿課的。
倒也不意外。
“他說……”衛(wèi)依嚼著肉夾饃,含糊不清說:“讓我替他向你道個歉,是他不會說話了?!?p> 安月澄心頭泛起厭倦,語氣忍不住有些冷,“本來就沒什么可道歉的?!?p> 衛(wèi)依噤聲,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一時沒敢搭話。
“讓朱社給你道歉,真夠本事呀?!睂γ娴恼律既悴恢朗裁磿r候醒的,半撐著身子探頭看她。
陰陽怪氣到了極點。
讓人忍不住想手撕。
“那我本事確實不小?!卑苍鲁伟胂破鹧燮ぃ瑳鰶龀爸S:“你想讓他給你道歉還得不到,是不是?”
“不過他的道歉,我也不惜得要,只有你會把這種東西當成寶吧?”
安月澄一般不懟人。
因為浪費時間,還很麻煩。
但不代表她不會懟人。
章杉茹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在她的印象里,安月澄一直是清清冷冷,客氣疏離的模樣,幾乎沒有為什么事情動怒過,更別說懟人了。
也正是因此,她才敢肆無忌憚地陰陽怪氣。
“你,你怎么能——”她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衛(wèi)依一開始也有些震驚,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有什么不能的?許你天天陰陽怪氣,不許我們橙子回你一句了?別再這兒裝得像株純潔無害的白蓮花似的,先拿鏡子照照你自己那丑惡的嘴臉吧?!?p> 比起安月澄委婉的諷刺,衛(wèi)依說話則是又狠又直接,壓根不給章杉茹留半點面子,句句打臉,字字戳心。
章杉茹就是硬軟怕硬的性子,這會兒被懟得一聲不敢吭。
安月澄偏頭,那把黑傘已經(jīng)被晾干,整整齊齊地收好放在桌上。
傘,要還給齊燦的吧?
她點開齊燦的對話,編輯消息「在上課?回頭有時間把傘還給你。」
消息才發(fā)出去沒過十秒,齊燦一個語音通話就彈了過來。
安月澄回頭看了眼章杉茹,起身去了陽臺,隨手將陽臺門關(guān)好,才接通電話。
“我請假了,在家,沒去上課。”響在耳畔的嗓音沙啞低沉,像刮過草地的風,沒了平日的清亮溫柔。
她倚著窗臺,沒忍住笑出聲來,打趣說:“昨天說身體好的人是誰來著?”
齊燦沉默兩秒,一本正經(jīng):“是我的另外一個人格,不是我。”
“雙重人格?那我?guī)湍銙靷€六院的號?”安月澄神情松散,望著窗外的目光都柔和幾分,方才有些煩躁厭倦的情緒也淡化許多。
“還是三院吧?!饼R燦輕咳幾聲,聲音很輕,“去開點藥?!?p> 安月澄手指輕敲著玻璃窗,不緊不慢地詢問:“那也行,用我?guī)氵^去么?弟弟。”
“倒也不……”
少年聲音減弱,話還沒說完,便再無聲息。
“齊燦?”安月澄心里一緊,陡然不安起來。
沒有回應(yīng)。
側(cè)耳細細聽,隱約能聽見輕而淺的呼吸聲。
“燦燦?你還醒著嗎?”纖細手指無意識用力扣住了窗沿,指甲都有些發(fā)白。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可能性有兩種,其一是感冒過于疲倦,秒睡了,其二就是……感冒發(fā)燒的程度比想象中嚴重,昏過去了。
結(jié)合方才齊燦所說的去開藥……他大概率是沒吃藥的。
安月澄唇角緊繃,掛斷語音,火速打給安雍臨。
“澄澄,給爸爸打電話有什么事情嗎?”八百年不給他打一次電話的閨女竟然主動聯(lián)系他,安教授很高興。
“爸,齊燦現(xiàn)在住哪兒,您知道嗎?”安月澄直接切入主題,沒有半句廢話。
安教授沉默兩秒:“我知道你齊叔叔給他留的房子在哪兒——”
“在哪兒?”安月澄迫不及待地打斷他。
他很少見到女兒這么急切的模樣,卻也有些無奈:“但齊燦肯定不會住在那?!?p> “……”安月澄反復做了兩次深呼吸,心里的念頭愈發(fā)堅定,“那他的課程表,您有嗎?”
“有,我轉(zhuǎn)發(fā)給你。是齊燦出什么事情了嗎?”
“可能發(fā)燒暈過去了,也可能是在睡覺。”安月澄轉(zhuǎn)身收拾背包,聲音有些低,隱約能聽出幾分擔憂,“他到底也是我弟弟,這時候照應(yīng)一些是應(yīng)該的。”
前兩年怎么沒見她多照顧齊燦一些呢?
不僅沒照顧,連見面時說話的次數(shù)都屈指可數(shù)。
安雍臨不知道其中隱情,便也沒多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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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月澄:弟弟可能暈倒了,我照顧他是應(yīng)該的。是的,只是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