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秘術
三日后，孫復知回到了京城。
洛秋臨掩去容貌，換了一副小家碧玉的面龐，梳著少女發(fā)髻，手指挑著車簾，好奇地打量著外面。
“我好多年沒來京城了，沒想到還是這么熱鬧，等你進了宮，我再出來好好逛逛?！?p> 孫復知恢復了原本的面貌，靜靜坐在她對面，道：“師父，待會兒還請您隨我一同進宮面圣。”
洛秋臨不解：“我跟你進宮作甚？空嵐谷有規(guī)矩，不做一人之醫(yī)。但你隨了孫姓，入宮為御醫(yī)倒也是情有可原?！?p> “我離京前，陛下已有中毒之兆，我學藝不精，沒習得師父的觀望之術，看不出陛下的病癥，所以還請您隨我進宮一趟。”
“原來是這樣啊，”洛秋臨笑瞇瞇的，端正了身子說，“那我便隨你進宮去看一看吧?！?p> 兩人先行回了孫家，簡單安頓好后，洛秋臨換了身行裝便隨孫復知一道進宮去了。
多日不見，傅修昀的氣色比從前更差了，外表雖與常人無異，但行醫(yī)者一眼便看出他已毒入肺腑。
來此之前，孫復知早想好了措辭，這會兒應對起來倒是順利。
傅修昀也未生疑，轉而問起了他的身世。
孫復知面色如常，頷首道：“臣年幼時，父母雙亡，祖父含辛茹苦將臣養(yǎng)育成人，而今外人卻說臣是蘇家的血脈，此言實在荒謬。祖父中年鰥居，又經喪子之痛，唯剩臣與之相依為命，臣既冠了孫姓，此生便只是孫家人。”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算他是蘇家的血脈，他也不會回去。
當年蘇譽明負了燕紅錦，害她慘死荒郊，母子分離。
慕小小那時尚且年幼，不知其中曲折，對蘇譽明只是冷漠，但孫復知不同，他記得蘇譽明是如何逼死母親，又是如何拆散了他們。
他對蘇譽明的恨永遠也無法抹平，哪怕他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聽完這番話，傅修昀算是明白了他話中之意，不再勉強。
洛秋臨一直在殿外等候，透過側面的那扇小窗瞄到了坐在明堂里的天子，只是遠遠瞧了一眼，她便看出了端倪。
是北狄的離魂之術......
可在守衛(wèi)森嚴的皇宮又怎會出現(xiàn)北狄的秘術？
洛秋臨暗自沉思著。
此時，身后冷不丁響起一道聲音：“你是何人？在這里偷偷摸摸想干什么？”
洛秋臨轉過身，見到來人，眼底掠過一抹驚訝，隨即垂下頭，用青澀的少年聲音說道：“回大人，小的叫十五，是孫太醫(yī)身邊的小廝，特在此地等他?！?p> 姚興正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危險地瞇起眼睛：“既然是孫太醫(yī)身邊的人，更當小心行事，以免出了什么差錯，連累了主子?！?p> 洛秋臨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是恭敬道：“是，多謝大人提點?！?p> 姚興正深深看了她一眼，才提著藥箱踏進了承明殿。
聽著腳步聲逐漸遠去，洛秋臨慢慢抬起頭，眼底一片幽暗。若她沒有記錯的話，方才那人便是當年將她打傷，搶走了她醫(yī)書的人。
他的容貌雖然變了，但走路的姿勢還是從前一模一樣。
姚興正走路時，身體的重心總會偏向一旁，盡管他極力控制著，可洛秋臨還是看出他左腳曾受過傷，而他之所以會受傷，便是因為她。
當年被搶走的那本醫(yī)書是空嵐谷祖?zhèn)髅丶?，上面記載了各種行醫(yī)之道，其中便包括了改頭換面之術。
本以為此事就這么過去了，沒想到多年過去，竟讓她在宮里碰見了冤家......
洛秋臨垂眸，再抬眼時，又恢復了一貫的懵懂天真。
等孫復知出來后，兩人沉默著離開了皇宮，直到快要到孫家時，他才問：“師父，依您之見，陛下身上的毒到底是什么？”
“他啊，中了北狄的離魂術，此毒初時會讓人覺得頭疼欲裂，心氣浮躁，后來便會開始出現(xiàn)幻覺，神志不清，直到完全成為一具可以操控的傀儡，也就是活死人?！?p> 孫復知追問：“可有解法？”
“暫無，”洛秋臨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地說著，“這種秘術只有北狄才有，我鮮少出關，自然不知道解法。不過聽你說，陛下現(xiàn)在正在服用一種叫金髓丸的藥？”
“沒錯?！?p> 聽到這里，洛秋臨大致明白了：“你口中的金髓丸確實能壓制他體內的毒，但此藥服用的時間越長，身體虧損得便會越厲害，哪怕后面找到解毒之法，也救不回來了?！?p> 孫復知眉頭緊鎖，難掩擔憂之色。
洛秋臨輕掃了他一下，道：“話說起來，我倒是知道哪里有解毒之法?！?p> “何處？”
她說：“其實在師父留給我的那本醫(yī)書里提到過此術，但我把書弄丟了，只要找到那本書，便能找到解毒之法了?！?p> 孫復知覺得這話說了跟沒說似的。
“板著臉做什么？我沒騙你，只要拿回那本醫(yī)書，定能解開陛下身上的毒！”洛秋臨十分肯定。
“所以，您知道那本書現(xiàn)在何處嗎？”
“不知?！?p> “......”孫復知扯了扯嘴角，明知她不靠譜，可還是信了她，“既然您不知道，那便算了?！?p> 說罷，他起身準備下車。
洛秋臨連忙拉著他的袖子：“別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雖然我不知道那本書在哪里，但我知道是誰拿走了?！?p> 孫復知一頓：“是誰？”
“就是在你后面進承明殿的那人?！?p> 孫復知想了想，神情逐漸變得凝重：“您是說......姚興正？”
洛秋臨露出一抹戲謔的笑容：“原來他叫姚興正啊——”
見此，孫復知心里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第二天便聽說姚興正病倒了，其癥狀極其恐怖，渾身長滿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又癢又疼，輕輕一抓，里面的膿水便會流出來，奇臭無比，嚇得前去看病的太醫(yī)連門都不敢進，生怕被傳染了。
孫復知聽到此事后，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洛秋臨。
洛秋臨大方承認了：“我只是用了一點小毒而已，不會要了他性命的，他若一日把東西還給我，我便讓他多痛一日，直至全身潰爛而亡！”
“他與蔡家關系匪淺，您給他下毒，我擔心您的身份會暴露?！?p> “你不必擔心我，他們不是想讓你離開太醫(yī)院嗎？現(xiàn)在姚興正病了，你正好能去承明殿了?！甭迩锱R悠閑地啃著桃，毫不在意那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孫復知也不再勸，趁著機會進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