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璨自從大學畢業(yè)后就和黃興分開了,他想要的工作和黃興背道而馳。黃興在臨畢業(yè)前還和他感慨兩兄弟竟然不志同道合。施璨雖然心存遺憾,但是他并不對自己選擇的工作感到后悔。每年他都和黃興保持聯(lián)系,黃興與施璨的家人們也都相處得很融洽。
施璨在24歲時碰到了他現在的妻子樓菀,后來有一個女孩,跟母親姓,叫樓新。這名字起的無比標新立異,黃興常會與施璨說:“你女兒這名字起的就是成功的標志。”施璨問:“怎么說?”黃興說:“樓新就代表著能夠買新房子,那還不算是成功?”施璨說:“成功人士不一定都有新房子吧?”黃興的金口玉言噴出:“沒錯,但是能買房的人一定成功。何況本市的房價全球最高?!笔╄补笮?。
樓菀一直把黃興當做其哥哥,黃興也半開玩笑地叫她弟妹。樓菀認為黃興這種人的為人屬于“活著是金子,死了是遺憾”階層。
現在還真成了遺憾。
由于事發(fā)過于突然,黃興的死訊沒有傳到施璨耳中。在看電視新聞的時候,施璨所看到的黃興是加了馬賽克的,同時還和樓菀一起聲討那些喪盡天良的大米廠家,樓新也為此憤憤不平。樓新非常具有創(chuàng)新意識,但是這樣的學生在學校就被貼上“調皮”的標簽,戴上“破壞課堂紀律”的高帽子。施璨對于應試教育也十分痛恨,他經常被叫去學校,把老師氣得不行,那老師看著眼前這個頂著頂流明星臉的家長在那里拐彎抹角地反駁自己,臉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往外噴氣,白霧繚繞。后來老師在課堂上也就拐彎抹角地說什么“有些學生的家長還真是不負責任”之類的言語。
樓新當時正在吃飯,她居然能夠撥開那天花亂墜的馬賽克,看出此輩正是黃興,然而又不能完全確定,就說:這個人好像舅舅。施璨沒想到女兒居然會說如此喪門的話,他嚴厲地制止。他雖然表面上不相信,但是暗底下還是給黃興打了個電話。
空號。
施璨覺察出不對勁,他打電話給黃父黃母。黃父黃母聲淚俱下地述說。施璨難以置信。這個時候,廚房傳來巨響和尖叫。
施璨五步并作一步來到廚房,看到樓菀驚魂未定地看著面前莫名其妙分了家的瓦罐以及從里面噴射出來的油水湯汁。
施璨的眼睛凝固成玻璃球鑲死在眼眶上,漫無目的地對著墻上的一個裂紋看了五個小時。
接著,施璨從抽屜里翻出一張紙,上面寫著黃興工作的地方。然而他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手不斷地大幅度抖動,導致他用左手拿拿不住,用右手拿看不清,兩只手一起拿把紙條撕成了兩半。他顫顫巍巍地走出家門,腿抖得像篩子。街上的行人對于這個失魂落魄的人視而不見,冷漠地與之擦身而過。
施璨來到一座富麗堂皇前,大門的保安兇狠地攔他。施璨說:“我來找黃興?!?p> 保安說:“新聞你沒看見?狂犬病發(fā)作,多久前就死了!滾蛋!”
施璨轉過身來,用袖子擦拭臉上保安的口水。他的大腦逼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黃興已經死了。他認為以黃興在大學時和他講的地獄救人經歷來看,黃興能夠逃上來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他通過老實本分的丁淳智蕭了解到此任閻羅王小心眼至極,所設立的監(jiān)獄能讓楊乃武進去以后都變成楊白勞。
他又失魂落魄地往回走。這個時候,他的眼睛告訴他了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看到了街上的鬼。遠處還有幾只比藍鯨大上十幾倍的夜叉,在那里為非作歹地隨意踐踏。這個時候,黃興出現了,旁邊還有徐狐,他們用遠超汽車的速度疾馳而過,身后的鬼們也不堪示弱地跟在他們后面奔跑。
施璨迅速跑到一旁。街上的行人什么也看不見,看到施璨突然跟看見了世界末日一樣地往一邊發(fā)瘋般地跑,不由得把好奇的目光扔出去,像釘子一樣掛在了施璨的衣服上。
施璨躲到一個廁所里。他呼喚丁淳智蕭:“小?。。。 ?p> 廁所里正在打掃的大媽嚇了一跳,閩南話脫口而出:“你喊蝦米喊!”
施璨連忙道歉。他走進馬桶間鎖上門。丁淳智蕭從旁邊浮現出來:“大事不好!這事兒是黃興和徐狐鬧起來的!”
施璨忙問:“什么情況?”
外面的大媽搭茬:“那個廁所我剛打掃過,里面沒屎!”
施璨對著外面喊:“不好意思,我在打電話!麻煩您聲音小點行嗎?”
大媽啰啰嗦嗦地答應。丁淳智蕭這才說:“黃興之前去救徐狐的時候被人所仇恨,徐狐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又把黃興搭救出來,現在這些泰坦夜叉是軍事部長李福明放出來的。大家都苦不堪言,外面全在跑!”
施璨問:“我們有什么辦法可以救他們?”
丁淳智蕭說:“現在除了把李福明解職或者向人類說明鬼的情況,沒有別的辦法。然而你要是跑到別人面前說什么鬼神一類的事情,人家得把你當神經病。許多精神病患者都是因為無限接近真理才讓周圍的人覺得他是精神病,實際上越是精神有問題的人看這個世界看得越透徹?!?p> 施璨說:“那倒是。怎么讓他解職?我能不能下去幫忙?”
丁淳智蕭說:“不可能。閻羅王只聽信自己的手下,不聽信流言蜚語,盡管這流言蜚語是正確的?!?p> 施璨問:“那我只能干巴巴看著?”
隔壁大便的人搭茬:“廢話,女人你不干巴巴看著你還想玩?”
施璨很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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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狐一邊疾馳一邊說:“黃興,剛才我看見施璨了?!?p> 黃興說:“你確定沒看錯?”
徐狐回答:“絕對不會錯。我沒有說‘我好像看見’,而是說‘我看見’,這就說明我很肯定……啊!”夜叉的叉子很不禮貌地插向地面,在徐狐身邊制造了巨大的死傷。徐狐敏捷地跳開。
黃興趕過來與其會和:“那也沒什么用。施璨又趕不上我們。就算趕上了他也幫不了我們,因為他手頭沒有攻擊的武器?!?p> 徐狐說:“但是你不覺得他可以幫忙嗎?”
“能幫什么?”黃興好奇。
“可以去下面采購物資嘛?!毙旌c撥他。
黃興恍然大悟,他和徐狐突然鉆進地里。泰坦們中了他們的計,他們爭先恐后地往地里鉆,唯恐在泥土和鋼筋中遺失了目標的方向。黃興和徐狐看時機恰當,又跳了出來,迅速往反方向疾馳。
施璨剛從廁所出來。他一眼就看到了黃興和徐狐竭盡全力奔馳過來,于是做出迎接的姿勢。掃地的大媽看見施璨面對著空無一物的前方廣場做出這類動作,心中連連嘆息說這家伙完了。施璨開始與之交談:“需要我做什么?”
大媽搭話:“你他媽趕緊滾蛋就行了!”
黃興不管大媽的污言穢語,把狀況用最簡單的話說了一遍,然后讓丁淳智蕭帶著施璨到下面去偷偷采購物資,他們在上面再應付一會兒。
丁淳智蕭不失機智地提醒黃興:“下面的時間流速非常之慢,你們不用太著急,我們會非??斓匕褨|西帶回來的?!?p> 黃興點頭稱謝。
施璨又跑進廁所。他想從馬桶里下去,但是每個廁間都滿坑滿谷,散發(fā)著熏人的氣味。施璨沖進去使勁按沖水鍵,一股強勁的水流清潔了該坑,使得該坑煥然一新。施璨站進去把自己往下沖,丁淳智蕭緊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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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興正在嘗試與泰坦夜叉周旋。泰坦夜叉四處噴鬼火,綠色的火焰點燃了城市的每一寸角落。徐狐則集合鬼們一起合體為巨鬼,想要與泰坦夜叉一決高下。黃興在躲避的同時看到了鬼們團結一心地凝聚起來,搭出鬼肉墻來抗擊鬼火,還有一些則匯聚成幾個大小略有參差的巨鬼。
巨鬼們像泰坦們進軍,泰坦夜叉正苦于攻破鬼肉墻,無暇他顧。泰坦夜叉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這個時候鬼肉墻沖開一道防所,里面飛出來一個巨鬼,狠狠地把泰坦夜叉摁倒在地上,然后把手臂化作一把劍刺入了泰坦夜叉的體內。泰坦夜叉發(fā)出驚天吼聲。
這吼聲導致城市里刮起了大風,大約有七八級。一位天氣學專家正在節(jié)目上信誓旦旦地說由于什么西伯利亞冷空氣啊,什么夏季風啊,什么潮汐比往年來得早了半分鐘啊,所以現在幾個月都不會有大風的現象發(fā)生,還苦口婆心假裝幽默地勸大家不必為大風擔心自己的發(fā)型被吹得體無完膚、深藏不露的發(fā)際線現出真身等等。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大的風涌進來,把門板輕而易舉地吹飛,帶進來的還有一大堆落葉和樹枝,撲了那位權威滿頭滿臉。觀眾們大呼上當,要求退票。
鏡頭切回來。這邊的泰坦夜叉?zhèn)儾皇呛荦R心協(xié)力,都各自為營,看見這個倒霉夜叉已經快被巨鬼刺得沒有反擊能力了,卻不管不顧地還是把目標釘在了鬼肉墻上,繼續(xù)噴出火來烘烤。黃興大喜,他融入了一只巨鬼,打算和戰(zhàn)友們一起出征。徐狐則不甘示弱地融入了另外一只巨鬼中。
下一刻,黃興就投入了戰(zhàn)斗中。
李福明抽著煙:“福亮,這回我放了夜叉去,他們跑不了?!?p> 李福亮說:“不一定。他們詭計多端,沒準就逃了?!?p> 李福明駁斥:“再厲害的鬼也躲不過泰坦夜叉?!彼恢郎厦嬉呀浻幸粋€泰坦離開,投胎為人。
這個時候,外面闖進來連長岑金:“報告部長!”
李福亮把煙掐滅:“w講?!?p> 他不知道下面岑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讓他變本加厲地面如土色。
岑金口噴白沫:“有一只泰坦已經死了!上面所有的鬼都來幫忙了,少說有十幾萬個,他們圍了一個鬼肉墻把一些巨鬼護在里面,那些巨鬼找準時機就反撲,第二只已經快招架不住了!完畢?!?p> 李福明呆若鋼雞,木雞在他面前也自慚形穢。
李福亮面如屎色,還反光。他張開嘴,聲音帶血,嘶啞無比:“你們現在派一點轟炸機上去,記得要加攝像頭。我要看看他們還有什么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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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璨先去做了削減手術。雖然黃興和他說過削減手術的感受,然而當他親身經歷時,他還是不寒而栗。
他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一家買武器的店鋪。閻羅王實行比美國還要美國的制度,宣布公民合法擁有武器而非僅僅是擁有槍支。于是武器商店應運而生。他們采購了一些什么高射迫擊炮、隱形手雷、次聲波炮等等不需要什么技巧就能夠攻擊的武器。
丁淳智蕭獻出自己的部分財產取得了該武器。
他們叮叮當當地走了出去,然后去五金店買噴射器。
在往腳踝上安裝噴射器時,施璨祈禱自己可以從原來的地方飛出來而不是大街上的某個井蓋,因為現在上面還是白天,如果突然有一個人從下水道里飛出來,引起的社會恐慌會極大。然而從馬桶里再飛出來也不易忍受。
由于鬼門關現在實施開放政策,沒有巡邏的兵卒,所以他們沒有像黃興和女鬼那樣炸山頭。他們爬進了一個下水管道。然后沖了上去。
此時,上面的時間才過去了半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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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興和戰(zhàn)友們齊心協(xié)力地殺死了第二只泰坦。
這個時候,轟炸機在頭頂出現。一個炮彈扔下來,巨鬼粉身碎骨。黃興被炸飛出去數千米。
鬼肉墻迅速進行戰(zhàn)略調整,他們把墻封頂,避免空襲,同時在內部加上了幾百個三角形結構,以保持穩(wěn)定。轟炸機鍥而不舍,矢志不渝地和泰坦夜叉?zhèn)冦戾粴猓仟N為奸地圍毆鬼肉墻。
在此危急關頭,另外一個城市的鬼也趕過來幫忙。搖搖欲墜的鬼肉墻瞬間得到了滋補,規(guī)模比之前擴大了一倍,還煥然一新。
李福明盯著屏幕大怒:“誰讓他們過來搗亂的?!”
岑金不敢動。岑金明白,如果連泰坦都無法對他們造成影響,那么他帶上再多的小夜叉去打也是徒勞無功。
黃興這時候順應人潮滾動進來,混入了鬼肉墻內,又融入了下一個巨鬼。這個巨鬼由于增置了人口,變得比之前還要威儀八方,幾乎要反光。
鏡頭再切過來。那個節(jié)目的天氣學專家又在說剛才是和大家開個小玩笑,實際上他猜到了這場大風,只是想讓大家驚喜一下。觀眾們面帶嘲諷地一邊咕噥“好一個驚喜”一邊坐下繼續(xù)聽那個專家胡扯。專家說,這種大風預示著暴風雨的來臨,他敢斷言馬上會有極為強烈的大雨傾盆而至絕對不超過半小時;而他在此之前還說今天一天都將是陰天。這個時候太陽光經過巨鬼胴體的折射變得更加燦爛奪目,使得溫度上升了一個季節(jié)性層次。專家的臉變成了警燈,紅藍交錯上陣,仿佛一臺攪拌機翻騰著血液。
鏡頭切回。施璨如愿以償地從另一個馬桶間里魚貫而出,撞到天花板以后站在了地上。正要進來上廁所的一個無神論者嚇得精神失常,他大叫著把門關上,然后張開雙臂跑了出去,比獲得了奧運會金牌的運動員動作還要夸張。
掌管公共廁所的門衛(wèi)走進來,問施璨怎么了。施璨說我正在上廁所,那個人沖進來,然后突然就瘋了。門衛(wèi)半信半疑。施璨狂奔出去,向著壯觀的鬼肉墻奔跑過去。丁淳智蕭給他借力,把正常人根本看不見的武器接過來,然后混入了鬼墻,進行戰(zhàn)略部署。
丁淳智蕭把手雷遞給頂層的鬼,吩咐他們把手雷扔上去炸轟炸機。那些鬼比較興奮,因為這樣狗血的行為除了抗日神劇里哪里也沒有。他們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完成任務。
接著,他把迫擊炮交給墻壁上半部分的鬼,告誡他們要坐好防御工作,用迫擊炮直接打夜叉,盡量不要打歪。那些鬼的頭點若小雞啄米。
然后,他把次聲波炮交給底層的鬼。次聲波是唯一能夠使人鬼共傷的武器,相當于一次地震,誰也逃不掉。他們從城市地下調動能源來供應次聲波炮的運轉。
與此同時,在鬼肉墻外,泰坦夜叉的身上爬滿了從各地趕來的鬼,他們使出千里長堤潰于蟻穴的勁頭在泰坦們身上搞破壞。泰坦夜叉?zhèn)兛嗖豢把缘貋y蹦亂跳。
這個時候,在丁淳智蕭的號令下,所有的措施同時開展進行,轟炸機們落了毛,鳳凰變得不如雞。次聲波炮和迫擊炮同步發(fā)射,達到了人鬼共憤的效果,泰坦夜叉?zhèn)儽徽勰サ乃廊セ顏?,然后令人不敢相信地倒地?p> 塵埃落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