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的問題就這些?！?p> “謝謝你的配合?！?p> 合上筆記本，維格微笑著對桌前的陳冕點點頭。
“呼?！?p> 陳冕聞言，稍稍松下了緊繃的精神，不自然的呼了口氣。
肚子有些餓了。
自從他們幾人被帶回到理智監(jiān)管局，他們幾個異?，F(xiàn)象調(diào)查局的人就被分別關到不同的小黑屋里。
先是被人觀察了大概兩三個小時，然后才有人進門不停的詢問一些問題。
問題都不難，都是些家住哪里、幼年經(jīng)歷、上學成績之類。
甚至還包括一些簡單的算數(shù)、物理常識、化學常識等等，偶爾還會讓他站起身做一些動作。
由于提問速度又快又急，再加上規(guī)定了回答時間，如果在時限內(nèi)答不上來就會換到下一題，所以陳冕這答題的半個小時，腦子里都是緊繃著的。
只是即便如此，他還有不少問題沒答上來。
有的是思考時間有些長，有的則是干脆忘了。
誰沒事還記鋇和銣燃燒起來是什么顏色的？
一想到這，陳冕不由用有些謹慎的目光看向面前這位儒雅隨和的魔鬼。
他總不會因為這些問題沒答上來，就判定為不夠‘理智’吧？
“別緊張。”
似乎是看穿了他那有些微妙的心思，桌對面的維格和氣的笑了笑：“剛才那些只是例行的理智檢查?！?p> “畢竟你們剛剛與深海存在照面過，出現(xiàn)精神污染的可能性不小，我們也只是按流程做事?！?p> 大概是因為調(diào)查已經(jīng)完成，維格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陳冕見狀，也試探著搭話：“我們每次行動結束之后都要檢查嗎？哦...我是調(diào)查局的新人，又是中途加入，這也是我的第一次行動，有很多事都不太了解?！?p> “我理解，理智調(diào)查局的招牌畢竟比較唬人，有不少深潛者都對我們有點誤解。”
維格笑著攤攤手，語氣很是無奈。
明明頭上長著獨屬于魔鬼的雙角，但說起話卻似乎與正常的人類沒什么差別。
他想了想，似乎在思考該從哪對陳冕解釋，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應該還沒進行過深潛吧？”
陳冕一愣，點點頭：“對?！?p> 維格這才釋然的微笑道：“怪不得。按照剛剛的檢查來看，你的理智值屬于高度穩(wěn)定的范疇。”
聞言，陳冕心中暗暗松了口氣。
而后聽他又道：“只要進行過深潛，其實或多或少都會受到精神方面的【污染】。”
“這是無法避免的?！?p> “因為深潛本身，就是一個靈質(zhì)體不斷與更廣闊的世界‘交流’的過程?！?p> 維格想了想，比喻道：“你可以把我們本身理解成一杯盛滿的水。”
“你說，如果我們把這杯水放到海洋里，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變化？”
陳冕稍稍思考了下，回答道：“會因為液體密度不同，出現(xiàn)流動？”
“差不多?！?p> 維格點點頭：“總之，會出現(xiàn)流動、交互?！?p> “即便人們本意上并沒有與深海進行主動的‘交易’，但只要人類的靈質(zhì)進入深海，一些微不足道的交換就已經(jīng)開始了?！?p> “所以，絕大多數(shù)深潛者，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理智方面的問題?！?p> “而人類的理智，又大體分為‘思維理智’與‘行為理智’兩種?！?p> 維格指指自己的腦袋，又指了指掌心：“一個是內(nèi)在出現(xiàn)問題，另一個則是外在上的問題?！?p> “我們剛剛做的那些檢查，就是為了確定你還‘正?！?。”
“理智...”
陳冕咀嚼著這個詞語，有些好奇的詢問道：“如果理智出現(xiàn)問題，人就一定會具有攻擊性嗎？還是會造成很大的危險？”
“不一定?！?p> 維格搖搖頭：“有很多人，即便保持著非常嚴重的理智問題，他們也能繼續(xù)正常生活?！?p> “就像有的人有紅綠色盲，有的人是左撇子，有的人味覺異常?！?p> “很多理智案例，出現(xiàn)在實際表現(xiàn)上的時候，其實就是在這些很微小的方方面面?！?p> 陳冕疑惑道：“那你們還有必要進行這些檢查嗎？我是說...這么嚴格的?！?p> “當然?！?p> 說到這里，維格的表情稍微嚴肅了幾分：“因為這種污染，有時候是能夠傳播的?！?p> 陳冕眉頭擰起。
精神污染，傳播？
維格伸出一根指頭，舉例說明道：“十二年前鹽湖市就有一件不小的精神污染案?！?p> “一個調(diào)查局成員在不斷的深潛過程中，出現(xiàn)了微弱的精神污染。”
“一開始監(jiān)管局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但是只是記錄在案，沒有保持監(jiān)控?！?p> “因為他的污染現(xiàn)象十分微弱，只是偶爾在看東西時，會發(fā)現(xiàn)人類體表外面會裹上一層霧蒙蒙的紅色。”
“比近視眼都強不了多少。”
“就連那一任的監(jiān)管局組長，也認為他有能力繼續(xù)進行任務”
“但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名調(diào)查員的女友被傳播了?！?p> 維格吸溜溜的喝了口水：“他女友的污染現(xiàn)象比他要嚴重很多。在她眼里的世界是完全由果凍狀血肉構成的，只有她和自己的男友是正常人?！?p> “她本人更是因此長期處于瀕臨精神崩潰的狀態(tài)。”
“為了防止他女友被帶走，這名調(diào)查員隱瞞了這一現(xiàn)象?！?p> 陳冕聽到這，心臟都像是被吊起，下意識的追問道：
“后來呢？”
“后來，那個調(diào)查員自殺了?！?p> 維格的神情一如開始時那般溫和儒雅，說到這里，表情也沒有絲毫浮動：
“在長期的精神折磨下，他女友的思維理智徹底瓦解，連帶著感官也出現(xiàn)變化，只有在吃人時才能體會到美味與飽腹感?！?p> “為了填飽肚子，也是為了不繼續(xù)吃屎，她連續(xù)殺了四十六個人?！?p> “那名調(diào)查員發(fā)現(xiàn)的時候，他們住的一整棟樓都快被他女友殺空了，并發(fā)現(xiàn)自己家連續(xù)一周的晚飯，都是用人做的。”
“最后，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友，然后也自盡了?！?p> 說這句話的時候，維格明明不帶絲毫情緒，平淡得像是在說晚飯吃什么，但是陳冕卻仍從那再平淡不過的語調(diào)中，感覺到了深切的寒意。
“受教了?！?p> 這一次，他的態(tài)度明顯比剛開始誠懇了許多。
“不用客氣?！?p> 維格依舊是那副儒雅隨和的表情，面部情緒正常得有些假：
“為受調(diào)查人講解理智檢查的必要性，也是我們的工作流程之一?！?p> “當然，也是希望您以后繼續(xù)配合我們的理智檢測工作?！?p> “如果沒事的話，也可以來我們這里免費檢測哦。”
他的聲音總是很溫和。
......
沒一會兒，陳冕就被請出了小黑屋。
等回到大廳，就見老楊和路寶寶都檢查完等在外面。
見他出了門，老楊招了招手：
“老驢子，這邊！”
陳冕嘴角一抽，不過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三人直到出了門，這個小綠毛才狀似熱切的湊過來，小聲在他耳邊嘀咕道：
“喂，他們沒有跟你灌輸什么奇怪的東西吧？”
陳冕目光微妙的看了他兩眼。
腳下不自覺向路寶寶靠過去兩步。
“沒說什么啊?！?p> 路寶寶一出門就給自己點了根煙，正云霧繚繞著，她也提了一嘴：
“別管說沒說什么，反正少信他們這些魔鬼的鬼話，也別聽他們的?！?p> 老楊這個不靠譜的如果開口，那陳冕沒準還不會太在意。
但是路寶寶居然也開口。
那這事就有點蹊蹺了。
陳冕好奇的轉(zhuǎn)頭看向她，不解道：“怎么？我看那人態(tài)度還行??？”
路寶寶扭頭瞥了眼漸行漸遠的理智監(jiān)管所大門，聲音不低不高：
“他們...每年會在全國范圍定四十個指標?！?p> “什么指標？”
陳冕依舊不解。
老楊在旁邊把聲音又壓低了幾分：“理智異常的深潛者實驗體指標！”
“人體理智實驗。”
路寶寶叼著煙卷看向別處。
即便是小綠毛這么不靠譜的人，在說到這種話題時，語氣也明顯發(fā)沉：“按照這些魔鬼的標準...理智異常的人類，不是人類?！?p> 聞言，陳冕的瞳孔驟然緊縮。
你大爺?shù)摹?p> 怪不得是免費檢測?。?
七骨傘
破碗~！ 晚上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