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正廉明
“威……武……”
所有捕快站立在兩旁一字排開,他們用手里的軍棍有節(jié)奏地敲擊地面,轟隆的敲擊聲使地面震動,造成很強(qiáng)烈的壓迫感,讓人聽了內(nèi)心不由得為之生畏。
一個身穿寶藍(lán)色長袍及項戴藍(lán)色明玻璃頂戴,胸前繡著九蟒五爪蟒袍,年齡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從堂后走了出來。他步伐不徐不疾,動作中甚至還帶著一股不耐煩的意味。
許如卿看著呵欠連天、一臉疲憊的莫縣令,眼尖的注意到了他臉上沒有擦干凈的口紅印,和眼下明顯的烏青。不用猜她就已經(jīng)知道,這位莫大人八成才剛從美人的溫柔鄉(xiāng)中抽離。
在眾人的注視下,莫德終于慢吞吞的走到審理臺前坐好。他正了正臉色,臉上那一對雜亂無章的眉毛蜷曲豎起,眼中透著兇惡的光芒,睨視堂下跪著的眾人。
“啪!”驚堂木狠狠往審案桌上一拍,在外圍觀的群眾立馬都噤了聲。
“堂下何人?”
“民婦吳氏,拜見縣令大人?!眳羌t梅頷首低眉,上前跪拜道。
“就是你擊鼓鳴冤?說吧,你有何冤情?”
吳紅梅直起身子,抬起頭來:“回大人話,民婦的小女吳繡蓮今日午時被人發(fā)現(xiàn)慘死于河邊,民婦認(rèn)為小女之死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謀殺,所以特來請縣令為民婦昭冤?!?p> 莫德皺起眉頭,他沒有再看吳紅梅,而是直接下令道:“來人,把尸體抬上來?!?p> 不多時,幾個衙役共同用一副擔(dān)架把吳繡蓮的尸體抬上了公堂,尸體上被蓋了一張白布,莫德舉手示意把白布掀開。
衙役掀開白布的一覺,只露出了一顆頭來,許是尸體的模樣太過嚇人,莫德事只看了一眼后便立即收回了視線。
莫德側(cè)首對一旁的男人問道:“師爺,此事你怎么看?”
韓師爺捋了捋自己人中那兩撇滑稽的胡子,瞇著一雙三角眼,故作深沉地考慮了一番,隨后回答道:“回大人話,據(jù)小人觀察,此女尸面中浮腫,尸斑出現(xiàn)于低下部位,呈現(xiàn)淡紅色,這些都符合溺水身亡的特征。小人以為,這只不過是一起簡單的意外死亡罷了?!?p> 莫德事聞言,一直嚴(yán)肅的臉上終于舒展了一些:“吳氏你可聽見了,吳繡蓮的死是一場意外,根本不存在蓄意謀殺的說法?!?p> “可是縣令大人,我女兒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
莫德再次皺起眉頭,似乎為了防止吳紅梅糾纏著不放,他不耐煩的打斷她的話:“好了吳氏,你不必再多言了,你一個鄉(xiāng)下來的村婦,查案這種事難道能比本縣令的師爺專業(yè)不成?”
“民婦……”吳紅梅被問得一噎,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莫德事看吳紅梅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便認(rèn)為她這是默認(rèn)了吃啞巴虧了。
他得意的宣布:“本縣令宣布,吳繡蓮屬于意外死亡,此案已完結(jié),退堂!”
“啪!”驚堂木再次一響,象征著命案落幕。
“威……武……”
莫德昂首挺胸從座椅上站起,解脫般地轉(zhuǎn)身離去。
方才他正在床上快活著呢,突然被這一群低賤又多事的鄉(xiāng)下窮民打斷了自己的好事,所以他心里本就有火氣,這會兒他只想想早點了事,好去陪暖帳中的美人兒。
一想到那小賤人在床上銷魂的模樣,莫德的內(nèi)心欲火似乎燒的更加熱烈了,連著腳下的步伐都輕快不少。
在外湊熱鬧的村民愣在原地,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這就結(jié)案了?
感到震驚的不止眾人,還有在一旁靜聽的許如卿。
她記得在自己提出報官的時候,村民們都表現(xiàn)得興致缺缺的樣子,這讓她多少能夠猜到大家并不看好這位剛上任不久的莫縣令。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這莫德不僅辦事兒不靠譜,還胡亂定案草芥人命,簡直有辱頭上的烏紗,更有愧父母官之名!
“莫大人辦案如此潦草,難道就不怕枉死之人的魂魄半夜找你訴說冤情嗎?!”
一道清涼有力的女聲打破了公堂之上的嘈雜,也是因為她的話,外面的人立即變得肅靜。
莫德聞言腳步一頓,而后轉(zhuǎn)過身怒視著許如卿。
韓師爺率先指著許如卿開口道:“大膽!哪里來的無知婦孺,竟敢對我們縣令大人這般不敬!”
“百姓要尊敬的是那些具有判斷是非能力的好官,莫大人的做法其荒唐程度令人咂舌,何德何能受得起百姓們的敬重!”
許如卿的一番話無疑是踩中了獅子的尾巴,瞬間使堂上的人心里抓狂。
“你……真是大膽!來人,此人擾亂公堂,還對縣令大人出言不遜,將她押下去去杖責(zé)一百!”韓師爺惱羞成怒,對著堂下幾個衙役吩咐道。
一直安安靜靜跟在許如卿身邊的知趣見狀,下意識護(hù)在許如卿身前,生怕許如卿遭到不測?!拔铱凑l敢!”
“公堂之上縣令大人最大,還管不了你們兩個小丫頭不成?怎么,你們都不想干了是不是?還不趕快將這二人押下去!”
幾個衙役在韓師爺?shù)某庳?zé)聲中猛然驚醒,他們可不想失去飯碗,于是舉起棍子朝許如卿走去。
“慢著?!?p> 就在許如卿準(zhǔn)備施展拳腳時,莫德的聲音及時打斷了混亂的場面。他呼出一口氣,擺擺手示意幾個人停下來。
相比韓師爺?shù)墓芳碧鴫Γ戮鸵憩F(xiàn)得平靜很多。許如卿的話正好點醒了他,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你們他苦心建立起來起來的清正廉明的好形象怕是會崩塌瓦解。他才剛擔(dān)任落云城縣令一職不久,可不能給那些同僚留下話柄。
莫德重新坐回審案桌前,朝許如卿問道:“你是何人?”
“一個正義的路人罷了?!痹S如卿淡然的回答道。
“呵,好一個正義的路人!你指控本官辦案不公,可有證據(jù)?”
“每一個目睹了剛才縣令大人辦案的百姓,就是證據(jù)。”
莫德聽此眉頭皺得更緊了,眼前的女子看起來并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