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臨海的觀賞大道上,人們紛紛駐足遠眺。
海面上空,大團大團的烏云飄得極低,它們緩緩逼近城市彷如黑云壓城,帶給人們極大的震撼。
有穿熒光服的人,他們搖晃著明晃晃的手電筒,在狂風中努力朝人群嘶吼,
“所有游客不許駐足,有特大臺風來襲,馬上到安全的地方避難!”
只是任由他們喊破了喉嚨,也沒有幾個看熱鬧的人選擇離開。
甚至有錄像的好事者,連同這些試圖保護他們的人一起錄進了視頻。
他們肆無忌憚地嘲笑著...
旁觀心理是人類的劣根性,它源于本能。
劣根性是無法消除的,它只能被壓制,被威脅到自身利益的事物壓制。
比如,危及生命...
巨大的浪潮越過堤岸,狠狠拍擊路面。浪花帶著泥沙濺起,打在這些人的臉上。
剛剛還自詡無畏的眾人,這時候一個個面露驚恐,他們終于開始害怕。
直到有幾人實在忍不住恐懼,尖叫著往城市里逃離...
有哲學家認為,當人類聚集在一起的時候,絕大多數(shù)都會去盲目跟從。
這幾個率先逃離的人之于人群,就像是羊群中引路的頭羊。無論他們?nèi)ハ蚰睦?,身后的人群都選擇緊緊跟隨。
還好,那些穿著熒光服的工作人員,此刻仍舊站在道邊。
他們高舉手電筒,在已經(jīng)漆黑的街道上,為這些剛剛還嘲笑他們的人指明避難的道路...
可惜此刻的眾人腦子里只有逃離,很少有人會在路過他們的時候,去說一聲謝謝。
一輛黑色的轎車??吭诼愤?,車上的男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深深吸了口叼在嘴巴里的煙卷,枯葉燃燒,泛起點點火光。
吐出一道白煙,男人拿出手機撥了串號碼。
電話接通,傳出有些沙啞的女子聲線,“出什么事情了?”
男人沉默兩秒,視線望向遠處,有兩個穿著熒光服的人往這邊走來。
“嫣然姐,我們真的要對付遠哥嗎...”
問出這句話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氣,趁電話那頭的女人沉默,他又狠狠吸了口煙卷。
只是吸得有些猛了,他沒忍住在車廂中咳了起來。
“又抽煙了?”女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驀然溫柔了下來。
男人將手機緩緩放下,她沒有回答,可又好像已經(jīng)回答了...
掛斷電話,他躺靠在椅背上,只是手上的煙馬上就要燃燒殆盡。
咚咚咚...
玻璃被人從外面敲響,他搖下車窗,露出外邊兩個男孩的臉。
“先生,臺風就要來了,為了您的安全,請馬上離開這里!”
他笑著點了點頭,只是雙目有些通紅,也許是被煙嗆到了?
那兩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男生見他點頭,也不做遲疑繼續(xù)往遠處走去。
那里似乎也有幾輛車子停在路邊,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里面...
透過車子的后視鏡,男人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遠離,這才將煙頭從車窗縫隙丟出去,開著小車揚長而去。
被丟在路面上的煙頭,仍舊閃著微弱的火光。
而天空中落下來的雨絲,將這最后一點光亮熄滅...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時候的京城天空晴朗,繁星閃爍。
即便這大院里沒有燈火,星光和月光卻足以為三人照亮。
“小姑,這就是老爹小時候住的房子?”
在一間掛著鎖頭的屋子前,程落詢問身旁的小姑。
“是這里沒錯,”程顥淼點頭應(yīng)承,可視線卻看向腳下的地面,“崇逸,門口的地墊哪去了,我記得鑰匙就放地墊下邊??!”
穆崇逸攤攤手,很明顯也不清楚。
只是,三個大活人怎么可能被一把小小的鎖頭困住腳步!
程顥淼走到旁邊的窗臺下,那里有幾塊斷掉的紅磚。
挑了個大小合適的,她試著上下掂量,很順手。
朝程落努嘴,少年秒懂,向另一邊挪了幾步,讓開門口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鎖太堅固,還是磚頭實在年代久遠。
程顥淼砸了很多下,直到把磚砸裂了也沒能打開這鎖。
穆崇逸和程落看著地上碎裂的磚,同時吞了兩下口水,別的不說,這女人是真猛!
而程落的小姑,此刻低頭沉思著,她覺得自己漏掉了什么東西。
轉(zhuǎn)頭看向侄子,他正低頭,用鞋尖劃拉著地面上的泥土。
重新望了望那窗子下的紅磚,她又蹲下身子撿了兩塊兒。
就在兩人覺得她可能還要砸鎖頭的時候,那道倩影卻將磚塊狠狠砸向了窗子!
玻璃轟然碎裂,碎片落在屋內(nèi)的水泥地面上,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穆崇逸和程落瞪大了眼珠子,女生卻伸手進去,將窗子的插銷直接撥開。
“怎么了,我砸我家的玻璃,也不行?”
白了兩人一眼,程顥淼直接翻過窗子,鉆進了屋子里。
從外邊看去,屋子里黑黢黢的。
而小姑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倆細皮嫩肉的,進來小心些,有玻璃碎片!”
程落走到窗邊,他看了看有些腐朽的窗框,背后卻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直直往窗口內(nèi)栽了進去。
索性程落還算矯健,扶著窗沿翻了個身,這才沒腦袋著地。
恨恨瞪了眼外邊的穆崇逸,誰知這廝竟然沒有絲毫的愧疚,直接冷哼出聲。
“看我做什么,一大男人還娘們兒唧唧的,讓開,我要進去!”
程落不跟他一般見識,往屋子里用手機照亮的小姑身邊靠近。
穆崇逸看他走遠,這也才松了一口氣。
自從沒了右臂,他就好像失去了平衡感。平常走路什么的還好,可要是想跳過這窗子,還是會費些事情。
他可不想在后輩面前丟人,尤其是程落!
另一邊,程落有些適應(yīng)了黑暗,他看到小姑似乎在翻找什么,偶爾還會敲一敲墻面的縫隙。
不禁好奇出口問道:“小姑,你找啥呢,這光禿禿的,除了灰什么都沒有啊!”
可程顥淼就像是根本沒聽到侄子的話,仍舊低頭尋找什么。
小姑的一反常態(tài),讓程落對這屋子有些發(fā)憷...
正心里發(fā)毛,肩膀上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嚇得少年又是一陣低聲尖叫...
“你膽子真這么小嗎...”穆崇逸看著面前這個一驚一乍的侄子,他都覺得這娃,有可能是當初遠哥抱錯了的。
“你小姑是在找你哥當年的秘密,”穆崇逸瞧向程顥淼的倩影,嘴邊也露出個微笑。
“秘密?我老爸的?”少年撓了撓頭,剛剛自己太丟人了,所以極力想轉(zhuǎn)移個話題。
可話題還沒展開,小姑那邊卻傳來一聲驚叫,這聲音銳利且興奮。
在程落和穆崇逸的注視下,那女子從床沿邊的墻壁上,戳出了一個手指粗細的洞!
“小姑,你什么時候這么牛了,這可是磚房?。 ?p> 程落十分震驚,他在慶幸自己從來沒惹小姑發(fā)火,這要是給自己身上來一下...
噫!畫面不敢相信!
“你說什么呢,這就是一張紙刷了層白漆?!背填楉灯沉搜壑蹲?,然后又低下頭,從那墻洞里,小心翼翼掏出一個鐵質(zhì)的小盒子。
“嘖嘖嘖,老哥你會藏些什么呢?”程顥淼小聲嘀咕,手上動作卻不停,直接揭開了蓋子。
“嘿,果然沒猜錯,就是它了!”
程落好奇,走過去查看,手機屏幕閃著微弱的光,照在那盒子里的物件上。
那是一摞信件,最上邊一封的信封上,黑色的字跡有些模糊。
湊近仔細看去,隱隱約約能看出四個小字:
致,莫嫣然...
雪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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