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秦正在崩潰中

　　燕南飛聞言，已經(jīng)從陶亭的描述中，看到了大秦廣袤的疆域內(nèi)部，經(jīng)濟十分混亂的局面了。

　　如果再加上他幾天前得到的消息，始皇帝在幾年前下達的令黔首自實田的詔令，這一詔令不僅讓百姓自己上報自己的田地，而且也準許百姓自由買賣土地，更昭示著秦國的授田制土崩瓦解，表明國家已經(jīng)沒有足量合格的土地發(fā)放給立功將士了。

　　其實秦國早在秦昭襄王時期，就已經(jīng)把關(guān)中的良田分完了，以至于有功之人無地可分，只能占領(lǐng)他國土地后，將他國土地上的百姓趕走，然后將這些無主土地分給有功之人。

　　現(xiàn)在，六國之人全都成了秦人，而且始皇帝還承認六國之人對原有土地的所有權(quán)，這就導致朝廷沒有足夠的良田賞給有功之士。

　　若是賞偏遠的荒地，這就是不是賞賜，而是責罰，是流放。

　　這也標志著，秦國的強盛之基耕戰(zhàn)制，已經(jīng)從根本上開始瓦解了。

　　錢制、土地制、耕戰(zhàn)制全都混亂不堪，這就表明大秦的政治經(jīng)濟等基礎(chǔ)制度全都在崩潰之中。

　　再加上始皇帝下令焚燒百家之書，只有種植占卜醫(yī)書不燒，而且還不準博士以外的人教授弟子，這就導致···

　　如果說大秦的政治經(jīng)濟正處在崩潰之中，那大秦的文化已經(jīng)崩了···別說什么博士以及宮中還有藏書，如果沒有大量普通學者作中堅力量，就那三十幾個博士與宮中藏書，不過是空中樓閣鏡花水月而已。任何學說與文化，都不能只靠幾個人或者十幾個人傳承、信仰。

　　種種跡象表面，大秦要崩，若是始皇帝不死，或許可能還能多堅持幾年，若是始皇帝駕崩···那就是始皇帝死而地分。

　　大秦這天下，幾乎無論誰上臺都沒救了，不是沒法救，而是沒人去救，因為大秦焚書，排斥智慧，其本身無法培養(yǎng)出力挽狂瀾于即倒、扶大廈之將傾的曠世大賢。而能培養(yǎng)出曠世大賢的，現(xiàn)在都在痛恨大秦，準備顛覆大秦。

　　所以，不遠處的那塊隕石，真是天意，就算是人刻上去的，也是天意，因為天意人心，人心即天意。

　　想著，他沉默了一下，而后反應(yīng)過來，嘆了一口氣，道：“百姓多艱吶！”

　　陶亭正欲說話，此時，曾力從后面走到前院，拱手道：“家主，臣剛剛已經(jīng)仔細量過了，陶什長送來的孫臏車，大小正合適?！?p>　　燕南飛聞言，笑道：“善，既然合適，那陶什長的車，在下就收下了?！?p>　　說著，燕南飛便讓一側(cè)的門客鄭悠給了陶亭五十錢。

　　接著，燕南飛有余陶亭寒暄了一陣，然后才親自送陶亭出門。

　　大門外，燕南飛看著陶亭的背影，心中略帶喜色。

　　根據(jù)他得到的消息，以及他自己觀察到的結(jié)果，無不表明陶亭這人在周豐里中極有威望。而根據(jù)剛剛他與陶亭的聊天，又發(fā)現(xiàn)陶亭很是親近燕家親近他，且對秦國充滿怨氣。

　　更關(guān)鍵的是，陶亭屢經(jīng)磨難，多次被打垮，卻都能再爬起來，甚至現(xiàn)在過的比大部分同里百姓好。

　　這足以表明，這人堅韌不屈，頗有才干。

　　這人或許可以一用。

　　正想著，燕南飛便聽到陶亭的大喊聲：

　　“不錯，是五十錢，一個錢都沒少···”

　　燕南飛聞言，立即向不遠處看去，見陶亭正揚著手里的銅錢，跟一個正在院中制作孫臏車的鄰舍打招呼。

　　見此，燕南飛嘴角微微一彎，這個陶亭真的是心思通透??！

　　陶亭得到五十個銅錢的消息傳開后，周豐里的百姓打造起孫臏車來，更加積極了。

　　次日，郡丞梁易再次帶人盤查周豐里，無果。期間，梁易雖然對燕家打造孫臏車有所疑慮，但是孫臏車相比其他車而言，實在太小，而且齊楚那邊斷腿的確較多，甚至老邁貴族也需要孫臏車，加上梁易還要去查那個刻字者，便沒有對燕家打造孫臏車進行細究。

　　兩天后，又有一個里中熟練木工帶著孫臏車來到燕家，并換走五十個銅錢。

　　其后，百姓陸陸續(xù)續(xù)開始推著孫臏車到燕家換錢。

　　就在百姓制作孫臏車的第十天，御史張蒼帶著一批御史還有一只軍隊風塵仆仆的趕到燕縣。

　　同一天，東郡郡尉石闊帶著五千東郡郡兵進入燕縣，并向墜星周圍十五里的各鄉(xiāng)里增派士卒，監(jiān)視百姓。

　　百姓見之，皆懼。

　　次日，張蒼帶著御史前往距離墜星最近的民里，開始對百姓及有爵者一一進行詳細盤查。

　　可惜，張蒼并未查出什么來。

　　與此同時，朝廷御史在燕縣挨個進行盤查的消息，開始燕縣各處擴散開來，一時間，燕縣百姓人人震恐，全都惶惶不安。

　　就在這一天，燕南飛將里正周幾請到燕家。

　　“里正?！毖嗄巷w坐在孫臏車上，看著坐在一側(cè)有些焦慮難安的周幾道：“不知道可聽說朝廷有御史來到燕縣？”

　　周幾點頭道：“我已經(jīng)聽守衛(wèi)監(jiān)門的郡兵說起了這事，據(jù)說是墜星一事令始皇帝大怒，所以派御史來查了?！?p>　　燕南飛見周幾已經(jīng)聽說了，便不再解釋，直接開口道：“里正聽說了那就好，墜星刻字一事，雖然我相信十有八九不是我們周豐里的人所為，但是，也有一絲可能是···”

　　“燕大夫?！敝軒滓宦?，立即大聲打斷道：“我相信，這絕不是我們周豐里的百姓所為，周豐里百姓相互監(jiān)督，相互監(jiān)視，那一天晚上沒人離開過周豐里?！?p>　　“如果真如里正所言，那就太好了?！毖嗄巷w不置可否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皺眉道：“可是，那一天正值我大婚，墜星落地，婚禮大亂，人人驚懼，里正確定沒有人半夜翻出去刻字嗎？”

　　周幾皺起眉頭。

　　燕南飛見狀，沒有繼續(xù)說這事，而是話鋒一轉(zhuǎn)，道：“就算墜星一案不是我周豐里的百姓做的，我擔心的是，御史親自對百姓進行一一審問，萬一有百姓頂不住壓力，將自己其他違法之事暴露出來，這就難辦。

　　當然，最可怕的是，萬一有百姓擔心自己事跡敗露，案子逃亡，那就糟了，我當心御史會將墜星案的真兇栽在逃亡者的頭上?！?p>　　周幾聽到這，開口反駁道：“燕大夫，這就太過擔憂了吧，如今郡卒已經(jīng)封鎖周豐里，百姓豈能逃出去?！?p>　　燕南飛反問道：“你確定真逃不出去？一個都逃不出去？”

　　周幾身體一僵，怔了怔，然后看著燕南飛道：“不知燕大夫打算怎么做？”

　　燕南飛聞言，點了點頭，道：“我的意思是，希望里正將百姓組織起來，加強對各家各戶的監(jiān)視，讓百姓相互監(jiān)督相互監(jiān)視，并每天早晚派人去里中各偏僻的地方巡視一次，以阻止百姓逃亡?！?p>　　周幾一聽是這件小事，便應(yīng)道：“好，我聽大夫，加強對百姓的監(jiān)視，保證里中沒有一個百姓能逃出去。”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