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放回過頭來的時(shí)候,立刻利用炁封住了兩個(gè)弟子的脈絡(luò)。
單手探入左邊弟子身體,臉色陰沉了許多。
“怎么了?”看到陳放的臉色,周興昌立感不妙,“陳兄弟!”
陳放沒有說話,連忙將所有弟子的脈絡(luò)全部封住,走到了周夢柔的身側(cè),單手按在她肩膀上。
片刻之后,才緩緩道,“是寂滅草?!?p> 眾弟子面面相覷,眼神之中都帶著不可置信。
周夢柔捂著胸口道,“你……你說什么?”
陳放坐在她的面前,從懷中拿出了一個(gè)小瓶子,舉到面前,“自己喝吧,一口就好?!?p> 周夢柔皺著眉,“這……寂滅草的毒,是無藥可解的?!?p> 陳放左右看了看,“以后少聽那些人瞎胡扯,天下沒有不能解的毒,也沒有治不好的病。無藥可解這四個(gè)字,只有無能的人才會說?!?p> 周夢柔有些疑惑的看著一旁的兄長。
周興昌此時(shí)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若是身中劇毒的人是他,興許早就已經(jīng)將陳放遞來的藥喝下去了,生死各安天命??涩F(xiàn)在中毒的是自己的妹妹,他卻害怕了。
陳放只是笑了笑,回頭問道,“有敢吃的么?”
此時(shí)一個(gè)男弟子伸出了手,正是那個(gè)丟了紅色桃核的弟子,他輕聲道,“因?yàn)槲液Φ拇蠹胰绱?,我便先來試試藥?!?p> 陳放道,“好?!?p> 他站起身來,走到了男弟子的身旁,將藥瓶遞給了他。
弟子仰起頭喝了一小口,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于是將藥瓶還給了陳放,苦笑道,“我會死么?”
陳放接過藥瓶,笑道,“你叫什么?”
弟子道,“郭照揚(yáng)。”
陳放點(diǎn)頭道,“郭照揚(yáng),你可能是唯一一個(gè)不會死的?!?p> 眾人面色暗驚,可仍舊沒有一個(gè)人說話。
周興昌卻急了,“兄弟,還請用藥!”
陳放走到了周夢柔的面前,將藥瓶遞給了她。
周夢柔的臉上是萬般的不情愿,眼眶里已有了閃動(dòng)了淚,她仰起頭,咬著嘴唇,極小聲道,“你……不會害我吧?”
看得出,她已沒有任何辦法來對抗體內(nèi)流動(dòng)著的氣,并且也確實(shí)感覺到了寂滅草在體內(nèi)侵蝕的感覺。
陳放探了探她的脈象,“你還有十息的時(shí)間考慮,十息過后,我不會再對你用藥了,畢竟這么珍貴的東西,我不想浪費(fèi)。”
周夢柔含著淚喝了一小口,將藥瓶遞還給了陳放。
除了周夢柔和郭照揚(yáng)之外,再也沒有弟子來索要了,陳放也只能無奈的將藥瓶收了起來。
周興昌警惕的看著陳放,“她……怎么樣?”
陳放抬頭看著天,“馬上就會開始吐血,然后全身如蛆蟲遍布,奇癢難忍,接著痛不欲生,整個(gè)身體之中寂滅草的毒才會減退,到全部減退需要十個(gè)時(shí)辰?!?p> 話音剛落,周夢柔已感覺到了體內(nèi)的變化,手不由自主的抓向了脖頸,而比她更早一點(diǎn)服用解藥的郭照揚(yáng),此時(shí)吐出了一大口黑血,震驚的望向陳放,“你……我……”
弟子們立刻圍了過去。
“照揚(yáng)……你……你怎么樣!”
“師弟!說話!”
郭照揚(yáng)已一句話也說不出,鮮血狂噴,舌頭似已打結(jié),雙手不斷在抓著身體。
緊接著周夢柔也開始和郭照揚(yáng)一樣的反應(yīng)。
周興昌一把抱住了她,低聲道,“夢柔……夢柔沒事,夢柔!”
周夢柔不斷的撓著自己的身體,“我……癢……哥!”
漆黑的血從她的口鼻之中流出,瞬間染紅了衣服。
“你!”
一個(gè)淞江城弟子指著陳放道,“寂滅草不會讓人吐血,寂滅草也不會讓人全身癢,你到底在做什么!”
陳放緩緩道,“川蜀之地,以唐家堡為尊,唐家的暗器和毒,可當(dāng)天下魁首,唐家八毒里,寂滅草,毒蒺藜,破魂沙三者均是沾之既死的毒藥,想要活命,就要承受解毒的痛苦,不想活命就可以像你們一樣。喪失了所有的痛感,即便是身體潰爛也不自知?!?p> “身體潰爛?”一個(gè)弟子驚訝道。
隨后那弟子震驚的指著另外一個(gè)弟子的后背,“師兄……你的……后背!”
那師兄回頭,赫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整個(gè)后背已血肉模糊,甚至內(nèi)臟都已掉出體外,若非有血管鏈接,或許早掉在了地上。
他立刻呆住了。
當(dāng)即又有二人跪在了陳放面前,“救……救救我!”
陳放搖了搖頭,“現(xiàn)在才是無藥可救?!?p> 轉(zhuǎn)過了身,雖然不忍看著這些弟子死去,可這條路是他們自己選的,陳放已將所有的危害和辦法說出,他們不信,任誰來也沒有任何辦法。
五人不過一盞茶的時(shí)間,便化為了血水。陳放回過頭來時(shí),地上只有森森白骨。
他強(qiáng)忍著胃里的沖擊和這股腥臭的腐味走到了尸體附近,將一顆顆桃核撿了起來,里面有一對兒是正好可以匹配的青色桃核。
催動(dòng)靈氣,陳放將二者合二為一,化為了一顆金色的桃核,丟給了抱著妹妹的周興昌。
周興昌將桃核送入袖口,控制著自己妹妹的身體,以免她抓爛臉和身體,低聲道,“這一次,是我欠了你人情。多謝了?!?p> 陳放道,“我們是朋友,自然要做些朋友該做的事情?!?p> 郭照揚(yáng)可沒有周興昌這樣的好哥哥,他的肩膀手臂已經(jīng)被自己抓的血肉模糊,雙手還在顫抖著撓自己的身體,上身布滿了血痕。
陳放取過地上的殘衣,直接將他綁在了樹上,這才坐在了他的身側(cè),看著周興昌道,“要不要把她也綁著?”
周興昌搖了搖頭,“我抱著她?!?p> 陳放道,“我建議你還是綁著她吧。”
周興昌有些驚訝,“為什么?”
陳放道,“如果你抱著她,那打架的就只有我一個(gè)人了?!?p> 周興昌道,“打架?打什么架?”
陳放將除了身上的金色桃核之外的所有桃核都拿了出來,放在地上,“褐色的一個(gè),粉色的一個(gè),橙色的一個(gè),黃色的一個(gè)。我們有四個(gè)顏色的桃核,卻只來了兩個(gè)人,不知這兩個(gè)人是要什么顏色的桃核呢?”
“看來我白來了。”一個(gè)聲音響起。
“你并沒有白來,我說過,待我拿到我的桃核之后,一定會幫你拿你的桃核。”另一個(gè)聲音響起。
兩人從樹后緩緩走了出來。
周興昌的眼睛都已瞪出血來,呲牙道,“是你!段惟昊!”
段惟昊從容的笑著,不以為然道,“正是我,真不巧啊周兄?!?p> 周興昌不敢松開自己的妹妹,口中卻怒吼著,“你要做什么!你……你該死!”
段惟昊其置之不理,對著身旁的人道,“方兄,你我聯(lián)手,如何?”
一旁的方兄身材魁梧,目光已放在了坐在樹下的陳放身上。
二人相識。
陳放看出了此人和段惟昊一樣,處于八境洞明境的實(shí)力,腰間兩個(gè)巨錘搖晃作響。
“你是陳放?”方兄打量著陳放。
陳放點(diǎn)頭,“你是?”
“方慶?!狈叫謴难g將巨錘取了下來,緩聲道,“我這兩把錘,一把便有三百斤重,這三百斤的力道若是落在你的腦子上,必然開花?!?p> 陳放笑了起來,“那種滋味很不好受?!?p> 方慶道,“如果你能將我所需要的桃核拿來,我便離開?!?p> 陳放道,“如果我不給呢?”
方慶道,“那你就得試試三百斤的鐵錘砸在頭上的感覺了?!薄?p> 陳放笑道,“我有一個(gè)更好的辦法。”
方慶道,“什么辦法?”
陳放拿出了那顆褐色的桃核,放在了最前面,問道,“你的桃核是什么顏色的?”
方慶從懷中取出一顆桃核,“藍(lán)色?!?p> 陳放道,“所以這一次取的并非是你的桃核,而是他的桃核。”
方慶瞥了一眼一旁的段惟昊,“正是,我倆已經(jīng)結(jié)盟,他的核桃也是我的目標(biāo)。”
陳放道,“你們不過是為了獲取桃核,對么?”
方慶道,“不錯(cuò)?!?p> 陳放笑道,“桃核合成之后是金色的桃核,這金色桃核上無名無姓,所以只要是拿到金色的桃核,便算是通過了第三輪會試,對么?”
方慶面露疑色,片刻之后點(diǎn)頭,“當(dāng)然?!?p> 陳放淡然道,“我的朋友和這位段惟昊有些恩怨,若是你能用三百斤的錘頭在他的腦袋上砸一下,這桃核便是你的?!?p> 段惟昊哈哈大笑,“陳放,你小子恐怕是蠢出了天,我二人是朋友?!?p> 陳放并沒有說話,而是凝視著方慶。
方慶道,“我怎么相信你?”
陳放緩緩道,“你不必相信我?!?p> 話音落下,他猛然一甩手,方慶眼疾手快,立刻單手接住,轉(zhuǎn)頭一看,就看到了手中金色的桃核,詫異道,“你!”
段惟昊慌了!
陳放道,“我已給了你,所以是我該相信你,你只需要選擇做還是不做。”
方慶笑道,“你不怕我就此走了?”
陳放搖了搖頭,“我不擔(dān)心,因?yàn)樗枰奶液?,在我手里?!?p> 段惟昊立刻轉(zhuǎn)頭道,“方兄,此人真是個(gè)蠢驢,若是你我連手,定然可以將此人斬殺!奪取桃核,你我便可一同進(jìn)入紫云山了!莫要聽他胡言,他已是山窮水盡,否則怎么會用這樣的招數(shù)挑撥我二人關(guān)系!”
方慶瞧了一眼段惟昊,又看向陳放,“我已答應(yīng)幫他奪取桃核,又怎么能夠置之不顧?”
陳放無奈的搖頭嘆息,“看來我的把戲已被揭穿了?!?p> 方慶哼笑了一聲,“這紫云山間,人人都想玩些小聰明,不料卻還有更聰明的人在后面等著,陳放,這一次算是你栽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你將褐色桃核給我,我不對你動(dòng)手?!?p> 陳放長出了一口氣,將褐色桃核丟了過去。
段惟昊大喜,接過了桃核,立刻與自己手中的桃核放在一處,催動(dòng)靈氣。
合二為一!
金色!
“哈哈哈哈!”段惟昊大笑著。
陳放卻道,“既然你們都已有了金色的桃核,不如方兄你將你的桃核丟來給我,這樣我還有一線生機(jī),如何呢?”
方慶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桃核,又看了看身旁的段惟昊。
二人嘴角同時(shí)升起了一陣微笑。
“我聽聞第一輪會試時(shí),便有人用十枚金葉子換了一個(gè)三山仙桃?”方慶道。
段惟昊點(diǎn)點(diǎn)頭,“若是這四個(gè)桃核在我們手里,雖然賣不到十枚金葉子,但似乎也可以賺的盆滿缽滿?!?p> 方慶道,“至少,我們做外門弟子時(shí)的盤纏就已足夠!”
鐵錘已在手中。
段惟昊的劍也已出鞘。
他笑著對陳放道,“別怪我,怪就怪在你太喜歡自作聰明了!”
陳放轉(zhuǎn)頭看著周興昌,“怎么辦?”
周興昌此時(shí)已被陳放氣得面紅耳赤,可惜無法脫手來幫忙,只得暗暗道,“怎么辦!誰能想到核桃抓在手里,還能再丟出去?本已成了外門弟子,可轉(zhuǎn)眼就又成為了任人宰割的魚肉!”
陳放笑道,“是啊,兩個(gè)金色桃核,能換什么呢?”
周興昌看著陳放,大惑不解。
而方慶更是疑惑道,“你為何還能笑得出口!”
陳放道,“你得了兩個(gè)金色的桃核,你會不會笑?”
方慶喜道,“當(dāng)然會!”
陳放道,“那現(xiàn)在我得了兩個(gè)金色的桃核,我為何不笑?”
段惟昊的劍已刺出,“你做你的春秋大……”
話只說了一半。
他便倒在了地上。
方慶看著倒在地上的段惟昊,滿臉猙獰地指著陳放,“你……做了……什么!”
陳放的臉上還是微笑,轉(zhuǎn)了轉(zhuǎn)手里的桃核,淡淡道,“我只是在桃核上擦了一些九月迷香而已,嘖嘖嘖,方兄,人人都想玩些小聰明,可惜后面總有更聰明的人在等著?!?p> 方慶像是一座大山,倒在了陳放的面前。
三百斤的鐵錘,也像是一塊石頭,滾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