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章 小鎮(zhèn)行
隔天早上。
吃完飯后，馬景澄帶著兩個憨憨朝著那李樹根家游蕩而去。
小鎮(zhèn)煙雨蒙蒙。
馬景澄他們住的地方背靠山陵，相當(dāng)于是住在小斜坡上。
從上往下走的時候，不覺間，心曠神怡。
北岸的房子普遍比較低，最多就是二層，卻少有平房，沒有多少破落感。
一片片瓦房隱沒在樹林當(dāng)中，猶豫昨夜小雨，濕潤的瓦楞溝壑之間還有青苔，讓人不會不覺之間就放慢了腳步。
綠色多于枯萎，讓人不由想起春城四季如春的樣子。
人工雕琢而成的石板路，一階一階，蜿蜒往下延伸，用清凈二字來形容是再適合不過了。
在路途已經(jīng)不再傾斜的鎮(zhèn)邊，馬景澄三人找到了那間歇山頂?shù)男≡骸?p> 在南方，一般人家蓋房都是使用懸山頂或者硬山頂樣式，少見有人用歇山頂來蓋房。
倒是寺廟常見這種歇山頂樣式的瓦房。
敲門走進(jìn)去之后，一個老婆婆迎了出來，“請問，你們找哪個？”
“婆婆，我們是來找李大爺?shù)模垎査诩覇?？?p> 馬景澄彎著腰耐心地詢問，語氣很輕，生怕有所冒犯。
“他呀，剛剛出去了。”老人家踱步轉(zhuǎn)身，“進(jìn)來坐著等，可能一會兒就回來了，外面涼！”
熟悉的味道。
還是攀州熟悉的配方。
在攀州，一般人家，文論認(rèn)識不認(rèn)識，只要到了家門口，都是客人，都會將其請進(jìn)屋子里做。
若客人是老人，則燒開水抓茶葉，先喝茶，再弄飯吃；
若客人是中年人，則遞煙，倒酒；
小孩和婦女，則弄些甜酒啊，糖什么的招待。
“隨便坐，跟到自己家一樣~”
老人或許看來的是幾個小孩，語氣也很和藹。
走進(jìn)屋子，張莘月和魏和尚乖乖坐下，馬景澄則盯著墻出了神。
老人家忙碌著，一會兒端來這樣，一會兒端來那樣，“這是他那個徒弟，小寬，從城里帶來的麻糖，快吃，一會兒人就回來了！”
“婆婆，你也坐~”
馬景澄坐下，看著瓷碗里的麻糖。
有人叫麥芽糖，但在攀州，叫麻糖，用小麥來熬制，里面加上花生、芝麻等，就成了眼前這個樣子。
很多人都會做，至于麻糖的種類，就看取糖的時機(jī)，要硬的就多熬一會兒，要軟的就少熬一會兒。
“婆婆，您也吃~”
張莘月似乎想起了自己奶奶，從碗里拿起一塊，遞過去。
老人家笑著，搖搖頭，指著自己的牙齒，“吃不動了，老了，牙齒都掉光咯！”
馬景澄一直盯著掛在墻上相冊里的老照片看。
那老人家指著道：“都是好多年的老照片了。”
“婆婆，這張照片是李大爺年輕時候照的，那旁邊的人是誰呀？”
馬景澄緩緩站起來，指著其中一張看向老人家。
“那個呀，是他的幾個戰(zhàn)友！”老人嘆了口氣，“都幾十年了，一混人就老了?！?p> “哦哦哦，真帥氣呢?！?p> 馬景澄點(diǎn)點(diǎn)頭，緩緩坐下，“婆婆，剛才您說，這是從城里買來的是嗎？”
“是啊，是老頭子的徒弟買來看他的，我悶，吃不動了~”老人家揮著手。
“有個徒弟還真好?！?p> 馬景澄稱贊。
老人家或許是將幾人當(dāng)做孫子一樣看待，看幾人的眼神中充滿了慈愛，見三人吃著東西，也十分的高興。
之后，馬景澄又和老人聊了一會兒。
張莘月表現(xiàn)得很積極，一會兒問老人這樣，一會兒問老人身體好不好之類。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才走進(jìn)來一個老頭。
老頭也是滿臉的笑容。
老婆婆見老頭來了，指著馬景澄等人說道：
“這幾小個，是來找你的，你跟他們說嘛！”
說著，艱難地要站起來。
張莘月趕緊過去扶了一把。
老頭倒是很有精神，“你們幾個小娃娃，找我干啥子？”
“是這樣，李大爺！”
馬景澄不急不緩地站起來：
“我們是從城里過來的，聽說您在這邊管理著一個百貨商場，所以想來找您咨詢一下一些事物?！?p> “哦？”
李樹根打量著眼前的這個少年，稚氣未散，留著一頭不算短的頭發(fā)，沒想到是來做生意的，這倒是出人意料。
“我呀，是忘記了拿鑰匙了，要不我們邊走邊聊？”
李樹根在旁邊柜子的抽屜里摸索著。
“好啊，我們正想去您看管的百貨商店看看呢！”
馬景澄趕緊點(diǎn)頭表示同意。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另外的兩人則一言不發(fā)，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后面。
到了那個所謂的碼頭百貨商店。
走進(jìn)去，一看。
好家伙，
整個就是一廠房改造而成。
屋子地面到天花板有六七米左右。
地面上隔不遠(yuǎn)就是一根正方形的柱子。
一排排玻璃柜臺挨個陳列。
柜臺前有不少穿著時尚的人在和柜臺后穿著白襯衫的小姑娘講話。
柜臺后面還是一個玻璃柜子，上面擺滿了煙酒副食，各種百貨。
“大爺，咱這貨都是從哪拉來的？”
馬景澄看著如此多的貨物，隨便問了一問。
李樹根停下腳步，“小伙子，你不要套你大爺?shù)脑?，你別看我老了，但我可不上你的當(dāng)~”
說完繼續(xù)背著手往前走。
還是一臉的微笑。
馬景澄自言道：“嘿，這老爺子，戒備心還挺強(qiáng)?！?p> 走到一處小屋前，老爺子掏出鑰匙，打開門，走進(jìn)去之后，說道：“隨便坐?！?p> 屋子里，啥也沒有，就一張床，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兩個暖水壺，還有兩排椅子。
馬景澄和另外兩人坐在連排椅子上，李樹根這老爺子才開口：
“說吧，到底什么事兒，一路上神神秘秘，也不說…”
“大爺今年多大了？”
馬景澄很隨意地問道。
“今年，我瞧瞧，七十幾了，老了，記不得了~”
老人仰頭想了想回答。
“大爺，這兒就您一人嗎？”
老人正視馬景澄，又看了一眼門外，“你這孩子，外面這么多人呢，怎么會才我一個呢？”
“不是，我是說，您沒有什么老伙計(jì)？和大爺一樣年齡的人…”
馬景澄試探地說，“打牌、抽煙、聊天、喝茶的，很您一樣年紀(jì)的人，有嗎？”
李老頭腦子閃過一些人的樣貌，愣了片刻才說道：
“整天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打牌喲?！?p> 馬景澄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說道：
“其實(shí)我們過來，是想要在這邊建立一個廠庫，聽說您是百貨商場的負(fù)責(zé)人，就想著過來和您聊聊，或許您能給一些建議呢？”
“你們都誤會了，我就是個看門傳信的，不是什么負(fù)責(zé)人?！?p> 老頭竭力否認(rèn)。
馬景澄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個老頭并不像跟自己有過多的探討，于是就又將話題扯開。
有一句無一句，天一句地一句地亂聊。
在這間屋子里待了一段時間之后。
他帶著兩個憨憨離開了碼頭。
兩個憨憨也從來不問馬景澄要干啥，只是他走到哪跟到哪兒。
于是三人來到了小鎮(zhèn)負(fù)責(zé)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