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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如氏

第八四章 笛房

景如氏 花信風三侯 5216 2022-09-11 13:14:00

  和有錢人談錢,和窮人談感情。

  和有夢想的人談人生。

  李寬和馬景澄都是屬于有理想,致力于改變世界的人。

  可能是彼此之間感受到對方和自己相同的理念,談話思考的方向都差不多。

  兩人談話的中心都不是錢,而是在錢之上。

  笑著,馬景澄就掏出了一張紙條,遞給李寬。

  李寬?了一眼,揣進了衣服兜里。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李寬才轉(zhuǎn)身離開。

  如今,在陶鈴街十三號,布滿了那個龍隊的便衣。

  這里已經(jīng)成為了他們?nèi)蝿盏闹匾獔?zhí)行地。

  盡管龍隊十分的不愿意,但服從命令是他們的天職。

  聽說龍隊手下的人都調(diào)到了陶鈴街,負責這個區(qū)域,尤其是西大街到十三號街之間的安全。

  別的地方,各種小混混出沒得比以往更加的頻繁了。

  不過,只要不發(fā)生傷亡,都不算什么。

  那龍隊,盡管對馬景澄有成見,但那天馬景澄狠狠地敲了崇羊大酒店一筆,他還是很高興的。

  他只是氣不過。

  后來想想,即使他將那羅二弄進去又如何,過幾天還不是就沒事兒了。

  普通的罪犯,只要審問一定能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攻破其心理防線,但是羅二這種人卻不行。

  盡管馬景澄讓姓羅的損失了三十萬,但他還是對這個資本家沒有什么好印象。

  這個街道,讓他給弄得水泄不通。

  崇羊那邊,也時刻在盯著馬景澄。

  特別是羅二,也氣不過。

  白白讓這小子坑了自己一把。

  夜已深。

  人群漸漸散去。

  馬景澄還在埋頭在桌上,構(gòu)思著他的代碼,這對他來說才是正經(jīng)事。

  另一邊,笛房。

  距離城里最近的露天煤礦。

  這兩天可把他們高興壞了。

  一噸煤50塊,他們至少要賺一半。

  他們在年初就開始大量的囤積煤炭。

  從禁運開始,他們就聽說,東部、中部、南部的煤炭無法供應,價格飛漲。

  就想等著風頭過去,將煤拉出去賺一筆。

  昨天,有人來說要先拉一萬噸,每噸50塊。

  各個小煤老板飯都來不及吃,聚集在一個房間內(nèi),紛紛說可以買自己的煤。

  生怕會漏掉自己,為此還有人當場就打起來。

  買煤的人說可以,但是每家每戶都要與他簽訂一份合同,合同規(guī)定,笛房所有的煤,他都要了,按照每噸50塊,全部收下。

  但是不能再將煤炭賣給其他人,否則要按照每噸10倍的價格賠償。

  現(xiàn)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一噸50塊,十倍就是一噸要賠500塊。

  煤老板們還是猶豫了。

  買煤的人說不賣就算了。

  其中有一個人率先說自己愿意賣。

  就簽訂了合同。

  見有人簽了合同,其余人也紛紛跟著簽了合同。

  今天,無數(shù)的大卡車開往笛房。

  買煤的人當場就拉一車煤,支付一車的現(xiàn)金,那些還在觀望的人也終于心動了,簽下了合同。

  當場也拿到了一筆不菲的訂金。

  晚上,另一群人趕到笛房,一問,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煤礦老板都和人簽訂了合同。

  他們只能連夜返回。

  4日清晨。

  陶鈴街十三號,早已聚集了很多人,都在等著彩票開賣。

  沒有任何表情的馬景澄,領(lǐng)著張莘月,往彩虹路二十五號而去。

  一路上,都有人再說,煤價漲瘋了。

  當然了,這些消息都是馬景澄放出去的。

  走到辦公樓下。

  正見秦聿銘披著一個大衣,打著哈欠端水洗臉。

  這人身體是鐵打的嗎?

  馬景澄想,看他那樣,肯定又是一夜沒睡。

  秦聿銘也看見了馬景澄和他那漂亮的伙伴。

  馬景澄緩緩走過去,取下帽子,“秦部長,早上好,起得這么早?”

  “今天來,又是什么事情?”

  秦聿銘端著水往里走。

  他有預感,這人到這兒來,肯定沒什么好事。

  這幾天讓他給自己折騰得筋疲力盡,眼里都有了血絲。

  他唯一希望的就是,馬景澄安分一點,至少在過年之前安分一點,哪怕幾個月都行。

  馬景澄的陣仗實在是有點大。

  起初,大家都反復研討過那些一點一點的條框,都認為問題不大。

  可是,但很多小得不起眼的事情在一瞬間爆發(fā)時,情況似乎就到了一個難以控制的地步。

  又不能叫停,又不能阻止。

  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這倒是和下象棋差不多,看起來沒有問題,第一步?jīng)]有問題,光顧盯著對面的車馬炮,沒注意到,對方的小兵已經(jīng)攻了過來,搞得怎樣都會損失一個棋子。

  只能棄車保帥。

  關(guān)系好一點的朋友,已經(jīng)給他打了電話,問了攀州晚上八點半那個叫什么《陶彩福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醒他要注意影響。

  隨后有人就打來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

  他剛和宋青州通完電話。

  宋青州讓他不要擔心。

  二月之前宋青州就會回到攀州。

  沒想到,他放下電話,剛洗一把臉,馬景澄就來了。

  “都是工程的事情?!?p>  秦聿銘將水潑在臉上,洗臉帕放在盆子里,揉了揉,一邊擦臉一邊說:

  “工程的事情,你應該去基建部,來我這兒干什么?”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來和秦部長探討一個命令!”

  “命令?”秦聿銘雙手捧著洗臉帕,扭頭。

  “沒錯,命令?!?p>  秦聿銘扭頭看了一下時間,6點,“你沒睡覺?”

  “睡了三個小時!”

  馬景澄如實地回答,他的確是睡了三個小時。

  秦聿銘端水出去倒掉,回來,放好盆。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辦公室。

  “說吧,什么事兒?”秦聿銘看著馬景澄。

  “我希望秦部長下令,禁止這些地方的煤進城!”

  馬景澄從手提包中掏出一張紙,放在秦聿銘的辦公桌上,輕輕推到他眼前。

  秦聿銘瞥了一眼馬景澄,拿起那張紙條。

  上面寫滿了攀州所有的煤炭供應點,全部都畫上了叉,除了兩個地方:笛房和花鎮(zhèn)!

  “什么意思?”

  “為了西凝?!?p>  馬景澄說道,“我昨天聽人說,要請您封掉所有的煤炭供應點,只留一個笛房,所有我就來了。”

  秦聿銘眼神一凜。

  這件事,應該只有自己知道才對,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聿銘還是問道:“你聽誰說的?”

  對于這件事,秦聿銘還在猶豫,也還在想,到底是為什么,會讓自己暫時禁止除了笛房以外所有點的煤炭供應。

  笛房至少有十萬噸煤可以供應。

  其他地方暫時禁止也不是不可以。

  但到底是為什么呢?

  “這個嘛…秘密!”

  馬景澄笑了笑,“秦部長就不要亂猜了?!?p>  “留著花鎮(zhèn)是為什么?”

  秦聿銘換了一個問法。

  “秦部長,您應該知道,西凝和電桿,都是需要煤炭的,我要是沒有煤炭,怎么全力投入生產(chǎn),是不是?”

  馬景澄語氣很平靜。

  他知道,秦聿銘一定能想到,如果只剩下一個供應點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畢竟,秦聿銘可是與商業(yè)打交道的。

  然而,秦聿銘直到馬景澄說出要求之前,他都想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現(xiàn)在他似乎有點明白了。

  馬景澄不過是在笛房的基礎(chǔ)上增加了一個供應點,既不算破壞別人,也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

  馬景澄提到西凝,就讓他想起了歐陽信憑和匯東的合同。

  因為合同并沒有規(guī)定不能將廠子轉(zhuǎn)讓,所以歐陽信憑才能將西凝轉(zhuǎn)給馬景澄。

  然而,廠子是轉(zhuǎn)讓了,上面的條款還存在,只要西凝還不上款,匯東還是可以按照條約來執(zhí)行。

  在秦巨政做預算時,這點也考慮進去了。

  按照他們的推測,在電站開工之前,馬景澄應該有錢來處理手上的債務。

  秦聿銘又到了一個進退兩難的地步。

  本來他是要拒絕的,可對方竟然說可以抵消一部分款項,讓他不得不慎重考慮。

  一塊錢也是錢啊。

  經(jīng)過馬景澄的一點醒,他就明白了原由。

  與那點款項相比,西凝和水泥才是重要的。

  “如果我不同意,你說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秦聿銘抬頭。

  “秦部長,你我都知道,西凝不能停,這條款是你們寫上去的吧?”

  馬景澄摸了摸鼻子,跟隨秦聿銘坐到旁邊,他停頓了一下,話鋒轉(zhuǎn)變:

  “…我是絕對不會讓它停下去,這太浪費我的時間了?!?p>  秦聿銘陷入了沉思。

  馬景澄本來是想要正面回答秦聿銘問題的,但是想想,沒有這個必要。

  秦聿銘有幾種選擇:

  一、拒絕對方只留笛房一個點的請求,什么都不做;

  二、同意對方的請求,拒絕馬景澄的請求;

  三、同意馬景澄。

  這樣做的結(jié)果也有幾個。

  如果是第一種,那情況就變得復雜了起來,最終就是三敗俱傷。

  對方不可能放棄,馬景澄更不可能放棄,結(jié)果馬景澄和對方兩敗俱傷,同時造成攀州損失慘重。

  第二種,只留笛房一個點,西凝必死,還會產(chǎn)生看不見的連鎖反應。

  第三種,同意馬景澄的請求,馬景澄達到自己的目的,只要目的達到了,他就會退讓,損失肯定會有,但馬景澄和攀州贏面更大。

  馬景澄不想將所有的東西都告訴秦聿銘。

  如果告訴他了,那不就是自掘墳墓嗎?

  秦聿銘還有一個選擇,禁止雙方打價格戰(zhàn),擾亂市場。

  其結(jié)果也不會好到那里去,因為價格已經(jīng)打起來了。

  而且,大家都是有目的的,你不讓我好過,我還能讓你好過?

  盡管馬景澄不太在意笛房這一個點。

  也不太在意西凝的死活。

  因為他的目的怎樣都會達到。

  然而,現(xiàn)在是蛇吞象的最好時機,如果錯過了這個時機,想要再干掉大象,那就難了。

  最重要的是,劉東,劉東不能白死。

  對于馬景澄來說,如果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那么這一條線,已經(jīng)是清晰的了,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將其中不為人知的細節(jié)挖出來。

  馬景澄也不相信眼前這位部長不知道其中的內(nèi)幕。

  “你先回去,我再看看!”

  秦聿銘好半天才開口。

  “那我就告辭,有事兒會讓人來的?!?p>  馬景澄說完,就帶著人離開了。

  ……

  咚咚咚!

  師虎臣的房門一大早上就被人不省力氣地狂砸。

  “開門!”

  “是哪個二球貨,一大早上,板命?”

  師虎臣翻來覆去,實在被吵的受不了,才爬起來,一邊罵一邊往外走。

  “你他…”

  師虎臣拉開門,朦朧眼,剛想罵,卻看見師默眼鏡后面的憤怒,立刻就清醒了許多,“師默?怎么了?”

  “趕緊穿衣服!”

  師默不看一眼自己這個堂兄,語氣神態(tài)動作都表現(xiàn)出了他的不耐煩。

  “哦哦哦!”

  師虎臣趕忙從椅子上拉下褲子,拿起衣服,走到門邊才問,“去哪兒?”

  “出大事了知不知道,去找陸長明,我路上跟你說!”

  師虎臣察覺到了自己堂弟非常的不愉快,只能唯唯諾諾地跟著。

  師默怎么可能愉快。

  昨天被人從床上拉下來,一個晚上東奔西跑,連覺都沒得睡。

  在寶陸煤廠。

  周起飛聽說廠子最大的供煤點煤炭漲到50一噸,暗自高興的同時,心想,要是從花鎮(zhèn)把煤炭拉到笛房去賣,那不是賺翻了嗎?

  他覺得自己回去就應該都囤積一點煤炭,全部拉到笛房去買,成為劉東那樣的萬元戶,指日可待。

  想著想著,他還瞟了一眼不遠處的東風車,那就是從劉東那兒搞來的。

  陸長明見到師虎臣,后面還跟著戴眼鏡的師默。

  心里不由地鄭重起來。

  要見到師默這樣的人可不容易,師默來了,就說明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

  “進屋聊!”

  師默沒有多余的話語,說著就往屋子里走去。

  周起飛也跟著,師默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沒有阻止。

  至于詹天寶這位花鎮(zhèn)紅白喜事的大總管。

  師默在花鎮(zhèn)的時候,沒少巴結(jié),再說他是這個廠子的一份子,應當跟進去。

  在座的人,基本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

  師虎臣問:“你是哪個?”

  師默看了一眼周起飛:“自己人?!?p>  要是沒有師默的幫助,周國棟絕對不能把東風車留在花鎮(zhèn),周起飛也就談不上開車運煤的事情了。

  再說了,師默沒少收周國棟和黃優(yōu)優(yōu)送的茶葉。

  師默對于黃優(yōu)優(yōu)送的饅頭和鮑魚也是十分滿意,他吃得很高興。

  由此,在他眼中,周起飛算是自己人。

  “師主任,怎么辦?”陸長明首先開口。

  他知道,雖然他們的煤炭主要供給虎臣水泥和軋鋼廠。

  但是,他們也供煤給西凝水泥。

  在他們成為西凝水泥主要的供煤之前,姚京民開的黑瞳煤廠是西凝的主要提供者。

  煙酒副食法和鎮(zhèn)長權(quán)威,讓他們拿到了不少的煤礦貨源,靠著幾毛幾分的提價,還有師虎臣、師默、祝建國等人在城里的人脈,陳宮拿下了多個供應點。

  這才使得黑瞳煤廠難以為繼,茍延殘喘。

  而讓給西凝水泥漲價,也是師虎臣的注意。

  而師虎臣聽師默的話。

  師默和祝建國的關(guān)系也很不錯,是能夠換鮑的交情。

  陸長明和陸長生跟祝建國也算是沾點親,自然知道,在師默面前,師虎臣就是只病貓。

  “去貸款!”

  師默一推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陸長明。

  詹天寶的目光也總師默身上轉(zhuǎn)移到陸長明身上。

  他可不希望陸長明貸款。

  他活了那么多年,根據(jù)自己的經(jīng)驗得出,只要貸款的,都沒有什么好下場。

  陸長明看了一眼詹天寶,然后問道:“貸款,做什么?”

  “買煤!”

  師默不在意陸長明的感受,說道:

  “他不是50一噸嗎,我們就給60一噸,不信搞不死他!”

  “我們,可以從其他地方拉煤的,不一定要跟人在笛房爭…”

  陸長明想大聲說話,可是不自覺地,他聲音就變小了。

  “對,比如,我們花鎮(zhèn),整條丹山腳下,都是煤炭!”

  詹天寶這才順著陸長明的話說出來,他家在花鎮(zhèn)也有煤,自然能夠?qū)⑷艘厝ィ遣痪秃昧耍?p>  “不行,必須在笛房買?!?p>  師默說的很堅決。

  “為什么?”陸長明不理解。

  昨天晚上他想過了,無論怎樣,和對方爭,雖然近,但是不劃算。

  “因為,城里只會剩下這一個煤炭供應點?!?p>  師默回答了陸長明的疑問。

  “那我們可不可以不做?”

  詹天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

  “不行!”師默直接拒絕。

  陸長明有點不愉快了,開始擺爛起來:

  “師組長,你這么說,那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60十塊一噸,你知道笛房有多少煤嗎?

  十萬噸啊,至少是十萬噸?!?p>  陸長明伸出兩個食指,做了一個十字,“一萬噸煤就是60萬塊,十萬噸是600萬,我和老詹是在你們的照拂下,一年是賺到了幾千上萬塊,可我們連十萬塊都沒見過,除去開支,我兩最后拿到手的也就幾千塊錢……”

  他搖搖頭:

  “你說讓我倆背負上萬,甚至幾百萬的債務,我們到死也換不清,我不干!”

  詹天寶順著,“我也干不了,還不起??!”

  “不要你們還。”

  聽完師默的話,兩人對看了一眼,陸長明:“不要我們還,是什么意思?”

  師默開始給兩人解釋其中的東西。

  然后說道:“知道了吧,你們只管拿錢,把煤拿在手里,至于錢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一定要比對方高,我們不便出面,就由你們?nèi)マk,記住,錢不是問題,煤一定要在笛房買!”

  周起飛內(nèi)心一震。

  他恨不得立刻就沖出去,發(fā)動小東風,一路殺回花鎮(zhèn),然后貸款大量開始囤積煤炭。

  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把花鎮(zhèn)的煤拉到笛房,一定能賺大錢。

  他的心臟開始怦怦砰地跳動,仿佛一大堆錢就堆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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