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快三十了哇
“一朝,我們快三十了吧,時間過的真快。”
杜建國的臉糙的不像話,還不到三十看上去就和四五十差不多。
他的眼睛也不像少年時充滿了熱誠和明媚。
此刻那雙已經(jīng)微微有些泛黃,充滿了麻木和憂愁。
這兩種感情似乎很矛盾,不應該出現(xiàn)在一個人身上。
但是它卻又真實存在。
麻木的是自己,憂愁的是家庭未來的生活。
成年男人的生活仿佛早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
只有在幾杯薄酒下肚,那恍惚的暈眩感才敢放縱些許脆弱。
許一朝以前很不能理解那些酒鬼為什么喝醉會嚎啕大哭。
后來他明白了。
只有那個時候,酒精的刺激才敢讓酒鬼突破內(nèi)心那潛藏的自我束縛,將內(nèi)心深處的苦悶宣泄出來。
“嗯,二十九了,今年過年就三十了。”
他們倆同歲,賈圖大了兩人一歲。
“人家說三十而立,看看咱們……不對,你現(xiàn)在也有奔頭了,咱們?nèi)司臀疫€每天在工地,差距越來越大了?!?p> “說這些?!?p> 許一朝瞪他一眼,把兩人面前的杯子重新倒?jié)M:“我發(fā)了財,還能不拉你一把?!?p> “行,夠意思,果然不愧從小玩到大,還知道拉我一把?!倍沤▏f著,又無奈的搖搖頭:“我啥也不會,在工地也只能做個小工,能給你干啥。”
“這話說的,誰TM天生啥都會,還不是靠學。”
許一朝端起酒杯跟杜建國碰了杯子:“喝,喝了跟你說點正經(jīng)事?!?p> 咚。
兩人一飲而盡。
杜建國麻木的雙眼終于有了狐疑的一點光亮。
“啥正經(jīng)事?!?p> “你工地活先做著,然后考個駕照回來,再有一個來月我準備再弄輛車,跑咱們這和周圍的村子,你開?!?p> “我不會開呀?!?p> 許一朝一腳踹了過去:“透NM的,貓尿堵你耳朵啦,老剛才雜說的,讓你去考個駕照回來?!?p> “好疼,乃求的,說就說,你踢我干啥。”
杜建國一邊揉小腿一邊委屈道:“我聽見了,就是……”
“就是啥?!?p> “就是累的很,每天工地都忙的很,我怕沒時間學?!?p> “怕個球啊,又不是讓你念書,考個本還考不回來。”
杜建國猶豫了一下道:“我老婆估計不讓,嫌瞎花錢?!?p> “哎,我就透NM的,你能不能有點出息?!?p> 這才是這個家伙猶豫的原因。
許一朝邪火噌噌的往外冒,說話都是罵罵咧咧,特別是看到杜建國扭扭捏捏家里屁大點事都做不了主的窩囊就來火。
“你個乃求的,你這會在工地一個月能掙多少,三四百頂天了,來崗這,一個月底薪給你開三百,還有10%的提成,少啦少啦一個月也能有一千?!?p> 許一朝搭上杜建國的肩膀,苦口婆心道:“建國,你這種性格只能給人家當個小工,根本不敢包工,工地干一輩子求個出息都沒有,聽崗的,別瞎混了,說難聽點,我透NM還能害你?”
“那我回個跟我媳婦商量下。”
許一朝拿起酒杯就波在他臉上:“杜建國,你透NM能做回主不?!?p> “乃求的,你干甚了?!?p> 杜建國噌的站起來,麻木的雙眼此刻充滿怒火,像一頭沉睡的獅子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還有鋒利的獠牙。
“你MB,這會你行了,你回家要是也敢這么厲害,我就服你?!?p> “我回家雜了,我回家說話也這么大聲。”
杜建國嘴上這么說,可聲音已經(jīng)越來越低了。
“行了,別跟我吹了,我還不知道你?!痹S一朝拉著杜建國重新坐回去:“你聽崗的,崗不能害你?!?p> “乃求的,小時候就TM你忽悠老抽煙不學好。”
“MB,這話說的,老(我)抽煙的時候不是你跟賈圖那個乃求的非要跟著抽?!?p> “別球扯了,喝哇。”
杜建國拿起杯子往嘴里灌。
許一朝看著他喝,自己沒動,一會還要開車。
這會雖然查的不嚴,北方的夜里街上人也不多,但是許一朝也不想太放松自己。
許一朝不再碰杯子之后,干聊不喝酒沒那么有勁頭了,兩人又聊了一會,氣氛不似先前那么熱烈,許一朝站起來付錢,把杜建國送了回去。
等他自己開車回去的時候,許一朝才想起來,今天白天還和胡翠芬說好,去東山吃羊肉來著。
他忙開車去東山飯館,飯館這會只剩下一兩桌客人,只是也在收尾階段了,服務(wù)員正百無聊賴的對著深邃的天空發(fā)呆。
老板則指揮著冷庫的車倉庫里倒車,顯然是新回來羊肉。
“老板,這會還能打包不?!?p> “廚房都熄火了,明天哇?!?p> “哦?!?p> 許一朝應了聲,剛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老板,來一個整羊,再來條后腿,后腿肉切成片?!?p> “行挖,那你等會?!?p> 約莫十來分鐘,許一朝才把羊搬到自己車里。
又開了二十來分鐘,車子在吳有財門口停下。
許一朝搬了羊跌跌撞撞進了屋,正和老婆膩歪的吳有財聽到外面的動靜直愣愣嚇了一跳。
等看清楚才無奈道:“許一朝,你鬧啥呢。”
“吳哥,東山新拉回來的草地羊,想著你跟嫂子愛吃羊肉,就拿過來了?!?p> “哎呀,小許你這也太客氣了,上次送過來的還沒吃完呢?!?p> 吳有財老婆嘴上這么說,動作可一點都不客氣,指揮著許一朝就往廚房里頭搬。
吳有財愣著地上沒坑聲,只是神色復雜。
“嫂子,吳哥,那我先走了?!?p> 許一朝動作麻利,放下羊便準備走,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吳哥,我明天去你那一趟,一個是還第一期貸款,另外就是存下錢?!?p> “存錢?”
聽到許一朝存錢,吳有財?shù)难劬Χ剂亮诵?p> 他是信貸部的人不假,但是放出去的貸款都是良性貸款,還能給行里拉來存款,照這么搞下去,說不定今年還能往上活動一下。
“嗯呀,最近月卡辦的人挺多,零散錢比較多?!?p> “辦月卡的人很多么?”
吳有財?shù)难劬Ω亮恕?p> 但是他只問了幾句,便沒有繼續(xù)問下去。
在許一朝離開后,吳有財才和老婆聊起最近烏城的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