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夢尋蹤
“以上，就是獄卒們的報告?！?p> 江都衙門內(nèi)，監(jiān)獄看守長立在大堂上，向高踞堂首的御史大人匯報道。
“監(jiān)獄重地，居然被如此輕易地闖了進去，而且全身而退，真是難看！”都察院御史馮七山呵斥道，“監(jiān)獄大小人等，罰俸半年！再有疏漏，一并治罪！”
“啊，這……”站在堂下的獄司臉色很難看，獄卒的收入不比一般的衙役高，每月幾兩銀子而已。罰俸半年，這讓一家老小這么活？
坐在一旁的趙璇發(fā)話了：“馮大人，這些獄卒哪有多少俸祿可罰。此次并沒有犯人丟失，我看給個警告就……”
“趙璇，這屋子里哪個是御史？”
趙璇指著獄司，道：“首先排除他。”
“本官正在斷事，你若要攪擾，就連你一并治罪！不要以為你是刑部的人我就不敢動你！”馮七山又轉(zhuǎn)向看守長，“你們兩個，退下！”
趙璇從椅子上彈起，看也不看馮七山，大步向堂外走去。
“趙大人，趙大人！”獄司追了出來，“弟兄此般確實是疏忽了，但是我們上有老下有小，罰俸半年，這……”
“不要理他，俸祿該領多少領多少?！壁w璇冷冷地說，“反正他也待不長?！?p> “多謝趙大人！”
趙璇心中煩躁，把獄司甩在身后，大步向著何守信的住處走去。
兩名捕快來到江都時，衙門安排他們住在官府的客房，這里離衙門很近，平時辦公也方便。不過他們在外查案時經(jīng)常就地借宿或者露營，不常在這里居住。
何守信就在里頭等她，一見她進門，立刻起身道：“趙大人，屬下失職……”
“夠了夠了，我今天不想再聽這句話。”趙璇拉了條板凳坐下，道，“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和我說?！?p> 回答很是簡短，何守信昨晚像往常一樣在吳兆錕的監(jiān)牢對面盯梢，一個衙役來給他送飯，結果他還沒等吃就失去了意識。
趙璇揉著太陽穴，說：“這么說來，不是飯食的問題?！?p> “我也檢查過了，沒有任何一間牢房有被破壞的跡象，也沒有犯人消失……若說是劫獄，那只能是以失敗告終了?！?p> 趙璇揉了揉頭發(fā)，說：“甲字牢房內(nèi)有沒有什么問題？”
“甲字？”何守信一愣，“甲字牢房都是空的啊?！?p> “我知道，你進去看過嗎？”
“呃，沒有，我在進入監(jiān)獄前，獄司再三強調(diào)不可以深入甲字牢房，所以我……要不我現(xiàn)在去看？”
“不用。既然吳兆錕沒有逃脫，你明天還是繼續(xù)盯著他吧。”
“好的，但是茶會那天……”
“我來替你就是，你只管按照我的安排去做?！?p> “明白。”
從住處走出，趙璇抬頭看了看初升的朝陽，向著豐德樓的方向走去。
“哼，同時遮蔽整個監(jiān)獄的人的五感，大概只有狐妖的幻術能做到，那兩只狐貍又和周實相好，這背后怕是少不了他的影子……他的目標應當是吳兆錕，也罷，只要他不和妖人攪合在一起，我就當不知道吧?！?p> 正想著，她已拐上郁青街。
“這，豐德樓怎么會……”
……
周實站在吳兆錕的書房內(nèi)，看著眼前戴著大斗笠的男子。
此人身高兩米，虎背熊腰，臉被斗笠遮住，看不清面容。他的脖子上掛著禪珠，手中掣著一根齊人高的禪杖，看上去既像個行腳僧人，又像個攔路的土匪。
“……知府大人放心，我們的手段完全可以不留痕跡地栽贓給巴蜀商會。退一萬步講，就算巴蜀商會的人察覺，他們也不敢聲張，更不會往知府大人頭上懷疑?！?p> 坐在書案后的吳兆錕面色陰沉，他問道：“此話怎講？”
“呵呵，巴蜀商會立足于邊陲，歷來也干了不少不光彩的事，做賊心虛而已?！?p> 吳兆錕似乎對此十分感興趣，他追問道：“師傅能細說嗎？”
“巴蜀商會的富商與當?shù)氐年庨T中人聯(lián)手，挖掘了不少寶貝，然后通過大江偷偷運到下游，甚至販賣到海外……其中尤以巨賈許保財為甚，他在當?shù)氐拿鹬酥锌墒穷H有名望啊?！?p> “我也聽說過類似的傳聞。”
“不止如此，他們前些年挖出了不得了的東西，結果害了上千條人命……扯遠了，還是說我們的事吧?！?p> 夢境轉(zhuǎn)換，這回周實又回到了江都監(jiān)獄中。
“大人，請忍耐一下，俞大人已經(jīng)在聯(lián)絡上下，想必要不了多久就會有結果。您要的東西，我會給您送來?！币粋€獄卒趴在乙字二號牢房的鐵欄上低聲說道。
吳兆錕坐在牢房里，打著哆嗦：“這、這底下怎么這么寒冷？給我拿褥子來！”
“唉，這不是寒冷的緣故，全是因為監(jiān)獄里的那樣東西，導致陰氣厚重……大人請看，這是百年生的地靈參，您受不了的時候就含在嘴里，可以暖和一些?！?p> “多謝、多謝……”
周實“飄”到那衙役的面前，覺得此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只可惜當時光線太暗，吳兆錕也看不清對方的臉，所以無法呈現(xiàn)在夢境中。
“地靈參？《山經(jīng)》上說這是壯陽的好東西，服用后可以抵御陰氣……等等，人參？”
他猛然想起，之前錢德安說豐德樓的大東家朱本初去過當鋪，要買一種人參！
我說聲音怎么這么耳熟，是他！他怎么變成獄卒了？
不對，應該是吳兆錕的人讓他打扮成獄卒，混進監(jiān)獄里送東西……嘿，這小子可讓我好找??！
夢境轉(zhuǎn)換，這回還是在一片昏暗中，吳兆錕咬著地靈參，鎖在墻角瑟瑟發(fā)抖。
周實輕嘆：這地靈參效果有限啊。
黑暗中傳來輕微的算盤聲響，還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對話聲：
“三陽歸煞……”
“三陽歸煞是……”
“沒關系，如果你……”
“你是說……”
夢境碎裂，變成一片虛無。
“最后那段夢境很有意思，那陣算盤聲應該是呂言發(fā)出的……他在和什么人說話？反復提及的那個‘三陽歸煞’又是什么？”
一陣飯香飄來，周實輕嘆一聲，從吳兆錕的夢中脫離出來。
“收獲不小，知道了一個妖人的打扮，還有巴蜀商會的黑料……”
他剛睜開眼，就發(fā)現(xiàn)眼前的景物在晃動，他花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小四在搖他的肩膀。
“小、小四？你干什么？”
“掌柜的，快出去看看吧，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