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生第一輛車

　　有時候看著這輛車時，韋伯總是在想，要是她能夠在路上飛馳時，該是怎樣一番英姿。

　　而看著韋伯那游離的眼神，路易并沒有再進(jìn)一步刺激他，只是看著他笑了笑。

　　這就夠了。

　　感受到路易的眼神，韋伯從迷離中清醒過來，竟有些不好意思。

　　人生數(shù)十年閱歷，沒想到步入年邁之后，還有這樣放不下的情緒。

　　察覺到自己失態(tài)的韋伯咳嗽兩聲，又拿起了煙斗，恢復(fù)了之前的淡然。

　　“路易先生，你的回答讓我很是……觸動，或許我們現(xiàn)在可以談?wù)剝r格？”

　　“當(dāng)然如您所愿，韋伯先生，我很愿意聽到您新的報價?！甭芬啄贸龉P記本，像是請教問題的學(xué)生一般認(rèn)真。

　　“剛才那位施耐德先生給的估價是25000英鎊?！表f伯磕了磕煙斗，抖掉些煙灰。“路易先生，不知道你是否認(rèn)同這個估價?！?p>　　“當(dāng)然認(rèn)同?！甭芬仔Φ脿N爛?！安贿^韋伯先生，那是拍賣行才能達(dá)到的價格，您要真想賣到那么高，可能還需要等很多年才是?！?p>　　“行了，別裝了，你們當(dāng)鋪的那一套我又不是不懂。”韋伯拿起一個通條開始清理煙斗積灰，同時說道?！拔乙矝]有打算要高價，就像我剛才的報價一樣，17000英鎊現(xiàn)金，一分不能少?！?p>　　“可是韋伯先生，我們也有難處?！甭芬走€是標(biāo)志性的笑容，絲毫不氣餒。

　　虛偽嗎，可能是，但交心一次已然難得，對路易而言，今天已經(jīng)做的夠多了，絕對不能再多，他是這么想的。

　　“你們能有什么難處，真要有難處還能笑成這樣？”韋伯又取來新的煙草，用火柴點(diǎn)著?！暗唾I高賣，8000的利益還不夠路易先生你賺？別坑我這個老頭子，真要說難處，我們家族四代人的傳承要斷在我這里，難道不是最大的難處么？”

　　敘述很平淡，而且說話間，老人也在做著其他的是，似乎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閑談而已。

　　但面對這樣的表現(xiàn)，路易卻終于斂去了笑容。

　　切斯特·韋伯比他想象的還要強(qiáng)硬，尤其是在他真心想買下這輛車的情況下，他不敢砍價太過。但最讓他猶豫的卻不是這一點(diǎn)，而是他愿意相信眼前這位老人的故事。

　　雖然路易奸詐、虛偽、見利忘義，但他也有自己的操守。

　　坑老人的錢，就連街邊的混混都不恥。

　　這是他要自用的車，路易是在沒法心安理得的用“轉(zhuǎn)賣周期長”這種說法來欺騙自己，即使是他這種人，也怕良心不安。

　　于是路易做出了一個讓他每每想起都無比肉痛，卻從不后悔的決定。

　　他從公文包中拿出幾張紙，還有一摞現(xiàn)金，然后以他有史以來最走樣的聲音說出：

　　“成交?！?p>　　…………

　　路易當(dāng)天就將車轉(zhuǎn)到了自己名下。

　　切斯特·韋伯已經(jīng)為車輛辦理好了全部手續(xù)，因此一切都以閃電般的速度完成。

　　路易立刻繞著附近開了一大圈，并在韋伯的要求下，將他也帶上一起兜風(fēng)，直到他有些體力不支，才讓路易又將他送回了住處。

　　此時已經(jīng)是下午三四點(diǎn)，從早上一直忙到現(xiàn)在的路易卻絲毫不覺得勞累。獲得人生第一輛車的興奮還在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現(xiàn)在的路易就像打了三針雞血一樣，動力滿滿。

　　更何況當(dāng)他開著這輛車上街時感受到的周圍熱切的目光，更讓他有些飄飄然，如在云端了。

　　開著新車又招搖了一會，路易最終還是回到了他忠誠的典當(dāng)行。

　　因?yàn)橐婚_始的居住用途，這棟小樓配備有專用車庫，路易承租之時一并租了下來，此時正好派上了大用，要不然像他這樣招搖的車，放在外面還不知道是什么結(jié)果。尤其是最近這片好像有點(diǎn)不太太平，他的車又是老式敞篷車，最為危險。

　　想到此處，路易發(fā)覺自己可能還需要一輛車，那種在露天停車場也能放的車，在自己需要到一些沒有專門安保人員或者獨(dú)立車庫的場所時開一開。

　　路易慢慢的開到典當(dāng)行門口的路段，引起一陣側(cè)目，他還專門開過店鋪的門口，故意讓路溪等人看到，收獲一陣驚呼后才慢慢開進(jìn)車庫。

　　“哥！剛剛那是啥！你買的車嘛！能不能讓我坐坐！”路易剛進(jìn)門，路溪就湊了上來，努力壓低聲音卻又按捺不住激動。

　　她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種車，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旁，新人阿爾多也有些失神，這種場面他真的也沒怎么見過。就連福爾圖娜也往這邊投了一道目光。

　　“帥吧？”路易像是小孩一樣四處炫耀著?！拔屹I的，哈哈?！?p>　　放在往常，路溪早就已經(jīng)給他一個白眼，但此時為了能立刻坐一坐車，也不顧那么多，直接變身馬屁精，對著路易這位偉大的兄長極盡歌頌。

　　當(dāng)然，福爾圖娜還是依然保持了人設(shè)，清冷地說了一句：

　　“幼稚?！?p>　　但也只說了這一句，之后她便陷入了沉默。

　　阿爾多看到福爾圖娜頂嘴，自己卻不敢效仿，他早看出老板與這位美女之間有著什么特殊關(guān)系，除非自己想丟飯碗，否則還是不要亂模仿的好。

　　何況在阿爾多眼中，自己這位老板每次都能搞到稀奇古怪又令人驚嘆的東西，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了不得了，他崇拜還來不及，怎會去嘲諷呢。

　　“阿爾多，你下班之后有安排么？”

　　阿爾多還在走神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老板不知何時已經(jīng)和路溪一起走了過來，此時正朝著他問。

　　突然聽到老板聲音的阿爾多一時有些茫然，下意識的回答道：“??？目前沒有?！?p>　　路易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以一種興致盎然的語氣提議道：“很好，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飯，我請客?！?p>　　自己剛買的這輛車有四個座，恰好坐的下，而去離得最遠(yuǎn)的飯店，可以炫耀一路，光想想就刺激。

　　老板請客，阿爾多自然沒有什么不可，甚至還有些感動，說到底，阿爾多還沒有感受到路易惡劣的性格。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為何單單沒有看透路易偽善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