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因禍得福
“滴答……滴答滴……答……”
黑色的血液從針尖滾落地上,發(fā)出水滴的聲音,又像是直接滴落在身體上,使人一驚。
“動起來,給我動起來!”
鄭洺發(fā)出心中的吶喊,可身體紋絲不動,甚至在發(fā)生詭異的變化,除了一雙眼睛,他整個身體,如同無數(shù)枚銅錢堆砌而成。
眼睜睜看著一根銹跡斑斑,上面有黑色血污,又仿佛無窮盡黑血滴落著,緩緩戳向自己的眼睛。
“唔……”
悶哼一聲,只覺右眼一暗,世界黑了下來,左眼看到的卻是光影變換,自己已經(jīng)趴在一張木塌上,似乎是背后在被紋身的姿勢。
“叮!”
發(fā)出一聲金屬碰撞聲,頓時詭異平靜,鄭洺雖然看不到背后,但卻清晰的感知到了。
一根銹跡斑斑滴血紋身針,刺向自己后背肌膚,卻被銅錢阻擋,兩者發(fā)出金屬的碰撞聲。
“啊……”
一聲慘叫,仿佛千刀萬剮,又仿佛萬蟲撕咬,靈魂仿佛被一寸寸的戳破,整個人陷入巨大的痛苦中。
整個紋身館仿佛一下子活了起來,濃重的氣勢洶洶而來,難以言喻的陰冷感襲擊,仿佛不能紋身,觸碰到了詭的規(guī)律。
一根銹針,艱難刺進后背,刺穿銅錢的剎那,錢幣應聲而碎,仿佛千里長堤下的蟻穴,又如星星之火之成燎原,刺下的地方又恢復成皮膚。
如同一杯水里,滴下一滴油,油瞬間化開,又像洗潔精掉在油水里,表油退避。
一針刺下,銅錢詭迅速回縮,仿佛復蘇被壓制,鄭洺卻沒有絲毫高興,反而更加心憂,他不知道紋身詭在紋完身后,將會發(fā)生何種不可預料的情況。
鄭洺能清晰感受一個異物,冰冷而粗糙,刺破了肌膚,滑進了肉里,在骨頭上雕刻,痛苦又可怕,難以言喻。
渾身顫抖,卻無能為力,仿佛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唯有感官和痛苦,還屬于自己,還有思維,代表自己還活著。
感受痛苦的同時,也在感受紋身詭的動作,想要從紋身中獲得轉機,但事實上,他能感受的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紋身,紋完非自身?!?p> 鄭洺感覺紋身詭的動作越來越慢,似乎紋身已經(jīng)要完成,不由推測這只詭的規(guī)律。
一是紋完身是便是詭異必殺時刻。
二是紋完可能就變成了一只詭。
……
反正不管哪種猜測,鄭洺都覺得等紋身詭紋完,必然發(fā)生非??植赖氖虑椋挥沙列撵o神,苦死對策。
正當鄭洺絞盡腦汁自救之時,他身上蘊含的銅錢詭又開始卷土從來,厲鬼復蘇的力量此時爆發(fā)。
一枚枚銅錢,仿佛憑空產(chǎn)生,貼在鄭洺身上,又仿佛本事就是他身上生長的,開始與紋身的詭異較量起來。
如同天空與海洋的戰(zhàn)斗,掀起萬丈波濤,遮天蔽日,洶涌澎湃,而鄭洺便是天與海之間的一夜扁舟,上下夾攻,內(nèi)外交困。
難以形容的痛苦,在無窮無盡的折磨著他的靈魂,就像一道傷口,不斷復原又撕開,撕開又復原。
人間如煉獄,世人難逃離。
鄭洺痛的想暈,痛的想死,痛的死去活來,偏偏還有清醒的靈光,如同黑暗中的一點光明,明亮且不滅,更是加劇痛苦感受。
痛苦可以磨滅一切情感,沒有了喜,沒有了悲,沒有生的歡喜,沒有死的絕望,鄭洺感覺在痛苦的折磨下,身體里的血漸漸冷卻。
沒有情感的人,還是人么?
“轟隆……”
整個紋身店搖晃起來,整個時空都有些扭曲不穩(wěn),兩種靈異到了最后關頭,紋身店一半長滿了錢幣,發(fā)出金屬碰撞的叮當聲。
腐朽的黃綠色,侵染半邊空間,紋身店的一半,銅生綠銹,正與原本的紋身店另一半黑暗對抗。
感覺身上的紋身針已停,似乎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又似乎在醞釀著更大恐怖,紋身店整個一靜,接著轟然炸開。
如同熱油中加了一瓢冷水,詭異對抗更加恐怖,整個空間飄飛起無數(shù)紋身圖畫,緊接著夾雜著無數(shù)銅錢灑落。
鄭洺感覺整個人都要裂開,一半綠油油,銹跡斑斑,一半紅燦燦,血絲纏繞,整個人變得又紅又綠。
一塊塊血肉腐朽掉落,又被一根根血線牽制,整個場景詭異而又恐怖。
以身體做斗爭,兩只全憑本能的詭異,進入各自規(guī)律的對抗,紋身代表著生,銅錢代表著死,生與死的對抗,規(guī)則的觸碰。
詭無法被殺死。
只有詭能對付詭。
兩詭碰撞,同時觸動兩大定律,自相傷害的同時又自相矛盾,如同一段程序,開頭和結尾的駁論,卻點了運行,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死機!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兩大頂級掠食者斗爭,卻活了獵物,鄭洺作為最弱的存在,在兩詭的斗爭中,奇跡般的存活下來。
“呵,我活了……”
一切詭異平靜,鄭洺恢復了自身的控制,撐起手掌艱難坐了起來,發(fā)出一聲嘶啞的輕笑。
此時聲音如夜梟,又如尖銳利器摩擦的聲音,難聽又詭異,如果誰猛然聽見,恐怕會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詭異消退,仿佛是南柯一夢,鄭洺整個人孤坐在馬路上,眼前哪還有什么紋身店,只有現(xiàn)代化的門面街道。
“小伙子,要走正路啊……”
再次攔下一輛的士,沒敢瞌睡,到了目的地,一路上司機欲言又止,后視鏡看了幾遍,甚至打開了通緝令,最終憋出了一句話。
鄭洺沒搭理,宛如行尸走肉,拖著疲憊的精神,走進了自己的家門,便躺在沙發(fā)上,閉上了眼睛。
在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上午,沒有開學的通知,也沒有相關人的調(diào)查,仿佛被世界所遺忘,也可能是此類發(fā)生的太多,見怪不怪。
走進洗手間,緩緩褪去身上的衣衫,蒼白無贅肉,捧著水抹了幾把臉,蒼白如冰,毛發(fā)一搓便掉,宛如膠粘的配飾。
“我還是人嗎?”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陌生而可怖,過分的蒼白,更如光禿禿的橡膠人,面色嚴峻,沒有眉毛的五官,再俊朗的臉,也顯得可怕。
輕微轉動身體,通過鏡子反光,背上是鮮血勾勒的詭異經(jīng)文,組成一副詭異的圖畫。
你以為他是睜眼關公,它便是睜眼關公,你以為它是蓮花佛陀,它便是蓮花佛陀,你以為它像什么,它便像什么,仿佛是活的,在不斷游動。
默默洗完澡,擦干身子,穿上衣衫,吃了一份外賣,訂了一張大藏的機票。
大昌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