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驚魂一刻
紋身男進屋就坐在老總對面。
老總看到是他，多少還是有了些恐懼，他用倒茶掩飾自己的慌張，說：
“老五兄弟，先喝杯茶，你不能逼得太緊吧，上個月我不是沒給你們面子，我也是等米下鍋呢，體諒一下我的難處。”
這個被稱為老五的男人伸手要了一只煙，用火機打著，狠狠吸了一口，把煙吹在老板臉上。
老板陪著笑臉，飛快的遞上一個煙灰缸，諂媚地說：“煙圈真圓！”
老五不動聲色，掏出一把短刀，扎在面前削好的蘋果塊上，一下就站了起來，伸長了身子要喂給老板吃。
老總嚇得直躲，說：“老五兄弟，你這是干啥？別開玩笑了?！?p> 老五面露兇光地說：“誰跟你開玩笑了，吃了它！”
老總看老五兇神惡煞一般眼神，像雞叨米一樣，探了一下頭，想把蘋果咬下來，卻沒成功，只好握住老五的手，乖乖地吃了，那刀就在他的嘴邊。
老五把刀一直往他的嘴里桶，老五嚇得直往后躲，嘴里還故作鎮(zhèn)定地說：“老五兄弟，我吃，我吃，我聽你的?！?p> 吃了水果，老板果然嚇得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老五兄弟，再等等，等我緩一下，不瞞你說，我也天天張羅人四處討債，要是能要回來，我能不給你們嗎？
現(xiàn)在都是三角債務(wù)，只要要回來，我主動給你送過去?！?p> 老五突然笑了，聲音很響亮地說：“誰欠你的你找誰要去，少跟我說這些沒用的，讓我等你？不說猴年馬月了，估計我等得花兒也謝了，你就給我一個痛快話，今天能給多少？”
“今天？今天真拿不出來了，你就讓我緩緩吧?！崩习逭f話的時候都帶出了哭腔。
“少給我來這一套，你這些招數(shù)我都見怪不怪了，你就給我一個痛快話，要是我覺得可行，我拿了錢就走，要是沒有一點誠意，你可別怪我翻臉，我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我這也是到了期限。”
“五……五萬?！崩习褰Y(jié)結(jié)巴巴說出這個數(shù)字，眼睛直直地望著老五。
“少廢話，不行，至少一百萬?！?p> 老總連連搖頭說：“哪有一百萬呢？你讓我哭也哭不出來呀，加到十萬吧，我這也是放血了，你知道，我的資金狀況最近也不好……”
“你說說你，你的資金狀況什么時候好過？少廢話了，我的耐心已被你消耗得差不多了。
我們一起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一年一萬，是不是要把我們老板耗死你才還得清？他可六十大多了?！?p> 老板還要說什么，老五看他根本沒有要還錢的樣子，一下?lián)渖先グ讯痰都茉诹怂牟弊由稀?p> 老板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得鬼哭狼嚎的，外面的保安終于集結(jié)了四個人，一起闖了進來。
老五說讓他們下去，不然就讓你今天就上路。
老總看了又看脖子上的短刀，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你們都退下?！?p> 不知他們之間是有默契還是黑話，反正這四個人象征性地往門口退了退，但完全沒有走開的意思。
桑小雨早嚇得花容失色，她后悔趟這趟渾水了。
嫂子可能是司空見慣，看得津津有味。
這時，離嫂子近的保安，突然上前一把將嫂子抱住，扭住她的脖子說：“你放開我們的老總？要不然，她也沒好果子吃?！?p> 老五嚇了一跳，嫂子剛才還看戲一樣幸災(zāi)樂禍地看熱鬧，突然自己成了獵物，她立時嚇得面色如土，含糊不清地喊著什么。
老五看了一眼嫂子扔在地上的包，示意嚇得六神無主的桑小雨撿起來。
嘴里卻說：“你們拿她沒用，我和她只是要賬的同事關(guān)系，你們把她怎么樣了，與我一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
桑小雨本來嚇得不輕，但還是懂了老五的意思，于是彎腰將包拿到手。
老五不高興地瞪著眼睛說：“拿出來。”
桑小雨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對他言聽計從，可她伸手一掏，竟然是一把槍。
桑小雨長這么大，第一次面對真槍，她又嚇得不輕。
但見這把不算新的槍，也沒多重的份量，跟電影里的也不太一樣，她想，也許是仿真槍，誰會有真的槍呢。
桑小雨遞給老五，老五一聲嘶吼：“你們都給我退下，要不然老子可開槍了。”
四個保安依舊不動聲色，他們和桑小雨一樣，根本就不信這是真槍。
老五冷哼了一聲，沖著天花板就開了一槍。
槍聲清脆，天花板上的吊燈應(yīng)聲而落，那些玻璃碎片如天女散花一般從天而降，在地上四散來。
桑小雨嚇得躲到一帝，巨大的聲響讓屋子里的人都一驚。
這一槍打醒了所有人，這是貨真價實的真槍。
子彈就穿過桑小雨的耳畔過來的，她耳朵立時轟鳴起來。
自己這是助紂為虐，如果今天老五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脫不了干系，她想跑，此時也來不及了。
那四個保安聽到槍聲，扔下嫂子一股腦跑了。
那個嫂子，剛才有兩個人架著她，她還挺立著，人跑了，她立刻癱軟在地上，起了兩次都沒站起來。
桑小雨哆哆嗦嗦地對老五說：“咱們也走吧，一會兒警察就要上來了?！?p> 老五鎮(zhèn)定自若，調(diào)笑地說：“放心吧，他們不敢報警。”
他吹了吹槍管，說：“老總，拿錢換命，反正我家伙也亮了出來，出了事也跑不了，你要是不拿錢，這里的一顆子彈，我給自己留下了?！?p> 老總終于知道這小子今天是亡命徒，不動真張是不行了，于是嚇得手直抖，撥打了電話：
“財……財務(wù)……財務(wù)上還有多少錢？現(xiàn)……現(xiàn)金。”
一個好聽的女聲說：“孫總，還有五十四萬?！?p> 老總抬頭對老五哭上著臉說：“給我留點吧，五十萬你拿走?！?p> 老五把槍別在褲腰帶上，繼續(xù)持刀笑著搖了搖頭說：“一分不剩，都給我裝過來?！?p> 老板用牙痛的聲音對財務(wù)說：“把錢全部用現(xiàn)金的形式提出來，一分別差?！?p> 財務(wù)才不管他現(xiàn)在的處境呢，愉快地答應(yīng)著，說馬上去辦。”
大約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拿過來一個皮箱。
在等待的半個小時里，老五收了刀，像朋友似得跟老總聊起了天。
老板也放松心態(tài)，還說讓老五幫自己要賬。
老五不置可否，說他嘴里沒一句真話。
老板說我的錢都給你了，你讓我怎么活？
老五說你欠錢的這家，死好幾回了，也沒見你動了側(cè)隱之心。
錢終于擺到辦公桌上。
老五又拿出了刀，會計剛走，老五就讓嫂子驗一下真假和數(shù)量。
女人早就嚇傻了，雖然站了起來，但死死粘在椅子上，聽不明白一樣看著老五。
桑小雨用最快的速度看了看錢，說是真的。
又把每一梱都看了一眼，確定數(shù)量準(zhǔn)確沒有貓膩。
老總連連讓老五放了自己，說這回總行了吧？完全按他的意思辦了。
老五示意讓嫂子拿著錢離開，嫂子可能剛才嚇破了膽，手腳不聽使喚，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桑小雨一把接過錢，說：“我拿著?！?p> 老五拿著槍，押著老總出了門。
門口的四個保安驚恐萬狀，看老板被押了下來，一個新來的保安說報警算了。
老板見狀氣的火冒三丈，說誰敢報警他挖誰家的祖墳，這話當(dāng)然也是給老五他們聽的，還罵他們趕緊滾蛋。
老五把老板挾持到大門口，老五讓她們倆先去后院，說有車停在那個地方，桑小雨和嫂子趕緊跑到后面，果然一輛深藍色的車停放在空地上。
她們剛上了車，老五就飛奔過來，坐到駕駛室內(nèi)，開動了車子。
桑小雨不安地看著后面，發(fā)現(xiàn)并沒有人追趕上來。
車子七拐八繞的到了一家小飯店，老五這才停車讓兩人下車吃飯。
老五對這家店好像很熟，店里的人都跟她打著招呼。
老五打了一個電話，這才進到小包間里點了幾個菜。
嫂子終于還了魂，豎起大拇指，說他是這份的。
還說老總那樣的男人就應(yīng)該遇到他這樣的人，要不擠牙膏一樣，一年一萬，這筆錢甭打算都要回來了。
老五不喜歡說話，嫂子喋喋不休，重點說了自己在他來之前的壯舉。
老五問到底有多少錢？
嫂子離開了那個地盤，就恢復(fù)了元氣，說：“足足一百七十萬，這個挨千刀的，才還了不到十萬，讓趙老板的公司都要倒閉了。”
她還要說什么，老五說：“你的話是不是有點稠？”
嫂子立刻閉了嘴。
老五打量了一眼桑小雨，問：“你是誰？你也要干這行？”
桑小雨連連擺手，說：“不是，我是第一次，”
她看了一眼女人，說：“我再也不來了，不適合?！?p> 桑小雨站起來要走，男人說：“坐下?！?p> 桑小雨放下包，乖乖地坐下了，她心說：再不能趟這樣的渾水了，就算多缺錢，也不能打這樣生意的主意。
這時，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嫂子小聲告訴桑小雨，說是要賬單位會計和保安。
兩人把錢拿走了，留下了他們的傭金，還說老板要請他吃飯。
老五一擺手，兩人都走了。
桑小雨此刻感覺男人還真挺有派頭的。
老五扔給嫂子兩千，說她表現(xiàn)不錯。
又扔給桑小雨一千，說她關(guān)鍵時刻沉得住氣。
桑小雨擺手說不要，還說自己什么也沒做。
嫂子有些不服氣地說：“她既然不要就別給她了，她也說了，今天就是來學(xué)習(xí)的?！?p> 男人看也沒看她說：“要不是她把槍遞給我，還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呢，你呢？應(yīng)該給人家二千的?！?p> 嫂子臉上老大的不樂意，好像那一千也歸她所有。
老五一瞪小眼睛，嫂子立刻不說話了。
桑小雨缺乏表情地吃著菜，心里直想著怎么脫身，老五有些看不慣她的樣子，說：
“我最煩就是你們這樣的人，明明心里想錢都想瘋了，卻非要做出一幅清高的樣子，離嫌錢腥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境界遠著呢，非要擺出一幅姿態(tài)，真無聊！”
桑小雨想解釋什么，一想到那可是一千元呀，她就住了口。
男人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桑小雨，說：“要不是為了錢，你能想干這樣的活兒？別裝了，這里又不是什么體面的地方?！?p> 桑小雨低頭忍受著，心里只想著怎么離開這里。
“怎么著？你拿來一千元還這副死樣子，做給誰看呢”
嫂子發(fā)現(xiàn)桑小雨一點不給老五面子，氣勢洶洶的說。
桑小雨忍氣吞聲，淚水都要掉下來了。
老五又不高興了，說：“我最煩你這個德行，不想吃你就走?！?p> 桑小雨如同獲了大赦一般，拿起包連招呼都沒打，倉皇跑了出去。
她辨別了一下方向，稀里糊涂地上了一輛公交車，反正她就是要遠離這兩個人。
車到終點站是火車站。
桑小雨這才重新辨別了方位，上了一輛回家的公交車，車上還驚魂未定，不相信自己剛剛經(jīng)歷了那樣的事。
到了家心里才算安穩(wěn)下來。
她想起嫂子曾說的話，她說桑小雨一定是個美人，只是現(xiàn)在不喜歡打扮了，既然這么缺錢，為什么不去夜總會干？
聽說那時來錢更快，還沒這么危險。
桑小雨當(dāng)時苦笑了一下，想凡是來錢快的，不是出賣自己就是把自己至于最危險的境地，要不人怎么會說人間正道是滄桑。
母親在小屋里安睡，桑小雨拿出一千元，想著今天的驚心動魄，這錢來得是快，要是出了事，自己是不是要坐牢呀。
她可是遞過槍的人，一想到槍，她的腦子嗡嗡地響。
她越想越怕，等母親和她打招呼時，她才嚇得一激靈，回到現(xiàn)實中來。
母親問她怎么了。
她拿出一千元給了母親。
母親不解，說：“這幾天你賺的錢都給了我，怎么又多出一千？”
桑小雨把今天的事說了一遍，連母親都連連感嘆，說這真是刀口舔血的活兒，掙得再多也不能要。
桑小雨連連點頭，小靈通響了，是嫂子。
女人說，趕緊把一千塊錢退給她。
桑小雨受了一天的氣，要是老五還好，竟然是她？桑小雨氣不打一處來的說，那是我應(yīng)得的，你當(dāng)時不是嚇尿了褲子嗎？
女人立刻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