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的溫暖陽光照在呂息身上,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踹開被子,用手遮住眼睛,從指縫中看到的天花板尤其陌生。
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昨天與暗鴉分別后,很快頭頂就有直升機破開烏云過來接他。執(zhí)法局的工作人員始終臭著一張臉,惜字如金,把他放到青山區(qū)福利院門口匆匆離開。
而看門的大爺早就熟睡,他還是跳墻進來的,隨便找了一個沒人的房間呼呼大睡,現(xiàn)在才醒來。
“腳好疼……”
已經(jīng)完全清醒的呂息呲牙咧嘴,把手伸進被窩去揉腳踝??磥砑词钩蔀榧用嵴?,身體素質(zhì)也沒提高,本質(zhì)上還是個脆皮的法師。
不過當他一邊揉腳一邊制定鍛煉計劃的時候,忽然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房間里好像不止只有他的呼吸聲?
“??!”
他忽然大叫一聲,連忙抓著被子蓋住赤著的上半身,滿臉驚恐。
呂息之所以像個害羞的小姑娘是有原因的,一是因為他喜歡裸睡,襪子都掛在天花板的吊燈上。二是因為……屋里有很多人。
足足有二十多個人擠在屋子里,人頭涌動,從不遠處的書桌一直排到門口,院子里也全是,全部直勾勾地盯著木板床,表情好像古時候的人觀摩狀元郎騎著高頭大馬返鄉(xiāng)。
“你醒了?”一個親切的聲音問。
“嗯,請問……你是?”呂息完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
說話的人是個五十多歲的女性,戴著一副金絲眼鏡,滿臉都是慈母的關(guān)懷,甚至眼眶里含著晶瑩的淚水,看見呂息醒來,當即用雙手捂面,莫名其妙地哭了出來。
“你不認識我了?”她一邊哭,一邊露出了‘天塌了’的表情。
“呃……我因為覺醒喚靈失憶了,抱歉?!眳蜗现竽X勺,心說阿姨您究竟是哪位?
毫不夸張的說,他小時候作死從大橋上跳下摔斷了腿,老媽在醫(yī)院里都沒哭得這么傷心,這么悲痛欲絕。
莫非是當年拋棄他的老媽,聽聞兒子現(xiàn)在發(fā)達了回來認親,悔不該當初?
這戲碼太狗血了吧!
不過好在呂息擔心的那種下三濫且令人作嘔的戲碼沒有發(fā)生,人群中走出一位男性,拍拍她的肩膀,和善地說:
“小呂,這位是福利院的王院長,我是趙醫(yī)生,這些都是在福利院的工作人員?!?p> “院長你好,醫(yī)生你好?!眳蜗⒆ブ蛔硬豢纤墒?,“大家為什么……都來我的房間了?”
“因為我們很擔心你?!痹洪L好不容易停止啜泣,“我們今早看新聞才知道,昨天竟然發(fā)生了那樣的事,官方通報里說你竟然被暗鴉綁架了!大家都擔心你的安危!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沒什么大問題?!眳蜗⒊四_有點痛,有點尷尬以外,還有點餓了。
“真的嗎?要不讓你趙叔檢查一下?你平常6點就起來了,今天多睡了四個小時!”院長滿臉擔憂。
“我真的沒事,現(xiàn)在都十點多了嗎?”呂息從枕頭下摸出手機。
手機顯示的時間是10:33,接近中午,他還真沒感覺睡了這么久。準備熄屏的時候,忽然彈出了一條新聞,是昨晚發(fā)生的官方通報。
呂息不是沒看過這種通報,不過大多是以看熱鬧的心態(tài),如今自己成為當事人,難免好奇。
于是他點擊進入,大概的內(nèi)容是:
不法分子利用直播惡意曲解、污蔑執(zhí)法局發(fā)起的光明行動,利用輿論混淆視線……執(zhí)法局不會放棄任何一位公民的生命,只是錯誤地判斷了局勢,相關(guān)負責人已被降級處分,以后執(zhí)法局的行動將會更加謹慎。目前,被綁架的人質(zhì)已被成功救出,不法分子的三個窩點被成功查封,光明行動大獲成功。
看完新聞后呂息面無表情地熄滅屏幕,把手機放回原處。
抬頭,發(fā)現(xiàn)一屋子人還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大家還有什么事嗎?”呂息委婉地下了逐客令,這群人不會有欣賞裸.男穿衣的癖好吧?
“沒什么大事。”院長說,“今天是社會各界人士來福利院獻愛心的日子,需要大家接待,你的這個狀態(tài),能出席嗎?”
“能出席,但是我要穿衣服?!眳蜗⒚媛峨y色。
院長怔了一下,抬頭正好看見掛在吊燈上搖搖欲墜的襪子,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那我們就不打擾你了,大家先出去。”
人群一哄而散,不過還是有人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頭,好像他是動物園里珍惜的保護動物,花了大價錢購買門票,說什么要過足眼癮。
“莫名其妙的?!眳蜗⒁活^霧水。
等到人群完全走遠,他用被子裹著身體,從床上跳起來去拿吊燈上的襪子。
床墊肉眼可見的塌陷,床板也發(fā)出不堪折磨的“吱嘎”聲,由于吊燈較高,呂息還必須一手抓著被子遮住身體,免得走光,鬼知道附近有沒有偷拍的人。
這無疑是滑稽的一幕,裸.男抓著被子在床上上躥下跳,表情急迫像是猴子拿不到游客遞過來的蜜桃,恨不得抓耳撓腮。況且他的身份還是加冕者,被人拍照錄下來足以上明天的新聞頭條。
“我昨天是怎么把它撇上去的?”好不容易得手的呂息,躲在被窩里喘粗氣。
短暫的休息后,他換好衣物,拉開衛(wèi)生間的大門。
頭頂?shù)穆暱責魬暥?,只有幾片瓷磚倔強地貼在墻面上,洗手池上方懸掛鏡子的周圍區(qū)域,更是只有灰色的墻面,水泥粗糙,建成時間起碼是三十年前。
這讓呂息有種回到大學宿舍的感覺,他倒是不討厭,還有點懷念。
“想不到我昨晚陰差陽錯地竟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呂息抓起洗手池上空的牙具,是橘色的塑膠杯子,用防水膠帶纏著白色布條,上面寫著他的名字。
很快鏡中那張英俊面孔的嘴角堆滿白色泡沫,呂息邊哼歌邊刷牙,忽然想起起了昨天晚上獵鷹那番話。
“都德是罪惡的搖籃,是犯罪的天堂,人人都有成為暗鴉的可能,怎么清剿?”
“都德的治安有這么差嗎?”他打開手機,在瀏覽器搜索相關(guān)信息。
很快一則標題為《都德的安危由我來守護》的發(fā)言稿勾起他的興趣,這是市議員雷諾競選時的演講內(nèi)容。
“都德今年到現(xiàn)在為止已有15637起案件,而去年同期約為14763起,重罪襲擊事件增加了29%以上;喚靈犯罪事件的受害者為3320人,與去年同期的2900人相比,增加了14.5%……”
“在都德這個4%的人都是殺手的城市,可以說每走幾步都可能遇到殺人犯!民眾覺得鄰居太吵了,就用喚靈或者雇個殺手把他做掉。在街頭被混混打了,不選擇尋求執(zhí)法局的幫助,而是找暗鴉或者圣殿聯(lián)合會的殺手……”
“可以說,殺人放火已經(jīng)融入民眾的生活!我當選之后,一定要降低居高不下的犯罪率……”
“噗!”呂息一個沒忍住,把嘴里的牙膏沫全噴了出去。
他真的不是閱讀了什么科幻讀物?都德這個犯罪率是認真的?
要知道就算是民風淳樸的哥譚市,在官方設定里一年死于兇殺案的人數(shù)才一百八十二人,其原型紐約最多一年就七百六十九個人。
何況這個發(fā)言稿的時間是去年九月,按照數(shù)據(jù)推測,都德的犯罪率哥譚難以望其項背,就是《名偵探柯南》里的米花町一年都死不了這么多人!
“我究竟穿越到一個什么樣的城市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