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宋小晚忙著制糕點。上至劉太夫人,下至燒火丫頭,闔府上下將她做的糕點吃了個遍。
或是流心的,或是冰皮的,又或是松軟的。
阿雙從未見過這種樣式的,一時間不由看花了眼。
“晚娘,我實在吃不下去了?!卑㈦p扶著肚子,叫苦不迭。
宋小晚替她斟了一碗熱茶,“你覺得這些點心怎么樣?可還可口?”
阿雙飲下了熱茶,頓覺腸胃生了暖意,“味道極好,也很新穎。你是打算開點心鋪子?不過我聽說鎮(zhèn)上的商鋪租金很貴呢?!?p> 宋小晚輕嘆了一口氣,阿雙見她煩惱不已,便道:“其實也不是非要自己開店啊,你這么好的手藝,若是去了碧云齋,定能得到重用?!?p> 結(jié)合上輩子的經(jīng)驗,宋小晚早就得出了一個道理:給人打工是一輩子都成為不了富婆的。
遑論如今她還身負(fù)三千兩外債。
不過這話自然不能同阿雙講,于是她搪塞了過去。
……
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歇。
宋小晚身著著厚棉衣,猶自覺得寒冷,將脖子瑟縮在衣領(lǐng)里。
見終于來了人,宋小晚臉上擠出了一抹笑。
來人是金玉樓的掌柜周閔,身材瘦小,皮膚黝黑,一雙精明的眼在宋小晚身上來回穿梭。
“小娘子是打算來我這做活計?”他邊坐邊道。
“一月做五天,您看成嗎?”宋小晚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周閔聞言一愣,隨即皺了眉,“你是在同我玩笑?誰家的廚子一個月只做五天?”
宋小晚忙道:“我是有事在身,不得已如此。我先做兩道菜,您嘗嘗味道怎么樣?”
沉吟片刻,周閔道:“也可,讓你試試也無妨。”
言罷立時有人領(lǐng)著宋小晚去了后廚,宋小晚看著這滿桌的食材,暗自思忖。
卷起衣袖,一陣忙活。
一個時辰后,數(shù)道美食便呈現(xiàn)在了周閔面前。
“這幾道菜我怎么沒見過?”周閔指著這些菜式問道。
“這些都是我自己平日瞎琢磨的,掌柜的嘗嘗?!彼涡⊥硇奶摰夭亮艘话押?。
周閔夾起一塊芙蓉肉,細(xì)細(xì)品嘗,眉眼不由舒展開來。
驢肉烤串,外焦里嫩,沾了一層孜然,入口鮮香,回味無窮。
良久,周閔停了箸。
“味道不錯,你想要多少工錢?”周閔低頭飲茶,掩去了眼中的算計。
宋小晚斟酌道:“您覺得給多少合適?”
只見周閔放下了茶盞,皺著眉,作苦思狀,“哎呀,只干五天的活兒,給你多了,我怕我這的廚子都不愿意干了?!?p> “您看著給就是。”宋小晚心一橫,索性道。
“三百文,只給這個價,小娘子若是不愿意的話,盡可回去?!?p> 還不到一兩?宋小晚掩飾不住失落,暗暗思量了一番。
劉府到元和鎮(zhèn)距離不近,少不得要來回折騰一番??扇羰遣粊?,這三百文是怎樣也賺不到手的。
宋小晚正打算開口,只聽一個溫潤的聲音傳來,“周掌柜真是好大方,你家的廚子,若是我我沒記錯的話,一個月是五兩銀子。怎么到了她這兒,就成了三百文了?”
她尋聲而望,只見那人著著月白色衣袍,立在那,溫潤如玉,正是顧佑。
周閔聞言微怒,待看清了是顧佑,便換了一副表情,賠笑道:“顧公子有所不知啊,這小娘子一月只做五天,我愿意給她三百文,已是很公道了?!?p> 顧佑上前看了看桌上的菜肴,諷刺一笑,“你家廚子有幾個能燒出這樣的菜的?”
話鋒一轉(zhuǎn),又問道:“我聽說金玉樓從前的廚子廖晉曾在縣衙狀告周掌柜,這又是為何?”
周閔臉色一變,語氣有些生硬,“不過是些誤會,早已處理好了?!笨戳艘谎鬯涡⊥?,又道:“我這其實也不缺廚子,小娘子有這般手藝,還是另謀高就吧?!?p>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顧佑是存心不讓他招宋小晚進(jìn)來。也罷,自家的把柄還握在他手里,小心些便是。
二人出了金玉樓,顧佑便問道:“你原先真打算來這?”
宋小晚想了想,道:“自然不能是三百文,我定然要與他討價還價,再加些錢。”
聞言,顧佑輕笑。繼而又道:“你可知我為何百般阻撓,不讓你來金玉樓?”
“為何?”宋小晚便問道。
“因為這周掌柜為人奸滑,他金玉樓看似工錢高,卻幾乎沒人能在這干長久。”
見宋小晚不解,他又道:“初來金玉樓,他自會百般照料,待時日久了,你的手藝皆被他偷師學(xué)去后,人自然也在金玉樓留不得了。”
偷師學(xué)藝,這可是行業(yè)大忌,宋小晚皺了眉,暗自慶幸。
于是宋小晚對著顧佑認(rèn)真道謝。
顧佑躊躇片刻,猶豫道:“我這倒真有一個生意,不知你可愿去?”
宋小晚聞言便來了興致,“說來聽聽?!?p> “是喜宴,不過有些特殊?!?p> “喜宴都是新人成婚,有什么特殊的?”宋小晚奇道。
顧佑有些不好意思,“這新娘子是第五婚,對喜宴上的菜式亦是十分講究。”
五婚?宋小晚聞言險些崴了一腳。這事便是放到現(xiàn)代,也不免遭人非議。
顧佑打量著她的神色,“你若是愿意,今日我便帶你去見她?!?p> 宋小晚很快便從震驚中回過神,“可以?!?p> “你不嫌棄?”顧佑見她神色坦然,便問道。
宋小晚不以為意,“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哪有嫌棄的道理?況且男子能三妻四妾,女子如何就不能再婚了?”
顧佑聞言一笑,“正是這個理兒,不瞞你說,此人正是我表姑母。她命苦,沒遇著什么好人,說起來也不是她的錯,可難免遭人議論?!?p> 這可真是……
這位夫人的確命途多舛。
“正日子定在何時?”宋小晚問道。
“元月十七,我今日先帶你去見她,不過……”他猶豫道:“我這位表姑母口味刁鉆,性格也不大好相處,你多擔(dān)待些。”
宋小晚聞言一愣,難不成她的主顧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