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小晚也來了此處,邵崇江語氣中不由帶了幾分責怪,“怎么不好好休息?”
宋小晚朝他一笑,道:“我好多了?!?p> 她環(huán)顧四周,并未瞧見胖子和瘦子,不由有些好奇,問道:“你有沒有見到一個胖子?”
“怎么了?”
宋小晚如實道:“多虧了他,否則今晚我不一定能逃出來。”
邵崇江沉思片刻,道:“他被綁在了后頭?!?p> “將他放了吧,那胖子是個好人?!?p> 也是被逼無奈才做下了這事,宋小晚聽過二人之間的談話,不由嘆息。
邵崇江倒是不在意這些事,隨即點了點頭,道:“好?!?p> 片刻后,胖子被人帶了出來。見到宋小晚時,他一愣,隨即大約明白了什么。
“小娘子,你放了我三哥吧,他本性不壞,我們都是被逼無奈,才做了這行?!?p> 宋小晚見他如此,面露幾分不忍,與邵崇江對視一眼。
邵崇江即刻便明白了過來,對著手下人使了一個眼色。
很快,李三兒也被放了出來。
他比胖子要聰明許多,立時便猜到了大概。
“多謝小娘子?!?p> 宋小晚見他二人似有難言之隱,便問道:“你們何故要做這一行?”
“小娘子有所不知?!崩钊齼阂娝涡⊥聿o惡意,便將家中之事一一道來。
原來這李三兒與胖子本是同村之人,家中皆有薄田幾畝,勉強能糊口。
可是恰逢前年大旱,幾乎是顆粒無收。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向那周員外借了些許銀錢。只是那利息實在太高,許多人償還不起,便拿了家中的地契抵債。
沒了田地,只好做了佃農(nóng)。那周員外又是個刻薄吝嗇的,向來不給好臉色。
在這般壓榨之下,胖子的娘又患了病,二人別無他法,只得如此了。
聽完眾人皆是良久沉默。
宋小晚感觸良多,如今身處這個時代,自然有這里的法則。
她雖然對此感到難過,卻到底人微言輕,什么都做不了。
宋小晚將藏在袖中的荷包遞與了李三兒,并道:“這里有些銀錢,你們尋個正當?shù)幕钣?,好好養(yǎng)活自己?!?p> 李三兒與胖子皆是一臉的錯愕,隨即反應過來,連聲道謝。
宋小晚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開。
邵崇江再回來時,已過了半個時辰。
宋小晚強撐著睡意,問道:“事情都處理好了?”
“嗯?!?p> 夜里風涼,邵崇江將外袍披在了她身上,并道:“馬車一會兒便來了,我先帶你去尋個住處。”
現(xiàn)下天色已晚,若是此時再回劉府確實不妥,宋小晚便點了點頭。
云生見顧佑眼中晦澀不明,將視線移到了遠處那一對璧人身上。
郎才女貌,果然是極其般配的。
只是可憐了自家公子。
云生悄悄打量著顧佑的臉色,但見他緊盯著宋小晚,眼睛眨也不眨。
他便知,顧佑這是著了魔了。
云生笑聲提醒道:“公子。老爺那邊已派人來喚過幾次了,夫人還在家等著您呢?!?p> 顧佑這才回過神來,落寞地垂下了眼。
“云生,我是不是很懦弱?”
云生聞言一驚,眼中瞬時充滿了憐憫。公子真是可憐啊,自小到大,身上便肩負著讀書的重擔。
冬天三九夏練三伏,一日不曾停歇。
已然過得這樣苦了,如今好容易碰到個喜歡的女子,可偏偏,那人還瞧不見他。
云生嘆了一口氣,安慰道:“公子何必妄自菲薄呢?這天下間的好女子多的是,何處尋不著呢?”
顧佑聞言落寞一笑,望著手中那根不知何時斷了兩截的并蒂蓮碧玉簪,眼中不禁一片濕潤。
“可這世間,偏偏只有一個宋小晚?!?p> ……
道路雖則顛簸,可馬車行地十分穩(wěn)當。
雖則夜深宋小晚卻毫無倦意。
見她愁眉不展,邵崇江便問道:“你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宋小晚長嘆了一口氣,隨即又似是想到什么般,眼中立時閃過一絲光亮。
“你可知何處種的有土豆?”
邵崇江一愣,隨即皺眉思索了起來,“你說的,應當是馬鈴薯吧?”
宋小晚點了點頭,這土豆在各地到叫法都不大一樣,這倒是尋常。
“你怎地問起了這個?莫非,你想用馬鈴薯做美食?”邵崇江如是想著,片刻后又道:“雖則這東西有些難得,不過我想些法子,定能為你尋來?!?p> 見他誤解,宋小晚索性直接道:“我只是想,馬鈴薯很能裹腹,若大量種植,許多人便不必挨餓了。”
自然也不會賣地,淪落至佃農(nóng)。
邵崇江低頭一笑,宋小晚見他這模樣,不禁有些生氣。
“你笑什么?難道我說得不對?”
邵崇江聞言道:“你說得很對,我也曾有幸品嘗過馬鈴薯,確實很裹腹,不比米面差?!?p> “但你可知,這馬鈴薯非是皇親貴族不能享用,遑論流入尋常百姓家?”
宋小晚一愣,她倒是忘了這一茬。
馬鈴薯自傳入之初便被視為珍貴之物,一直有專人種植,確實不曾流入民間,專供皇室享用。
因而便造成了種植技術(shù)一直難以提升,產(chǎn)量更是低。
也許過了幾十年至百年定能傳入百姓家,可這期間,又要徒增多少餓殍?
見宋小晚不語,邵崇江便以為她是生了悶氣,討好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在想什么呢?”
宋小晚回過神,看著他,道:“用馬鈴薯能做出什么美食,會不會終有一日,尋常人家也能吃得起?”
邵崇江心頭一震,詫異地看向宋小晚,眼中又添了幾分情愫。
“會的。”
馬車行至了一家驛站,邵崇江親自把宋小晚送到了房間。
“小晚,我有些事要處理,得先走了?!鄙鄢缃詭敢獾馈?p> 宋小晚早已習慣了他的神出鬼沒,對此毫不意外,只對著他揮了揮手。
“去罷去罷,注意安全?!?p> 言罷,兀自打了個哈欠,忙碌了這一天,到了此刻,真是十分疲倦了。
“小晚,我……”
邵崇江神色復雜,欲言又止。
“怎么了?”宋小晚奇道。
“沒什么,我在此處給你留了人,明日一早,他們便會將你送到劉府。”
邵崇江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