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越來越毒辣,宋小晚差人買了些冰塊放入二樓的雅間中。
趁此間隙,她便又想到了冰飲,隨手做了些冰雪冷元子。
用黃豆粉加上些許湯,揉搓成團,待煮熟后,放入加了蜂蜜的冰水中,不料竟是一售而空。
眼看如意齋的生意愈發(fā)紅火,卻是有人坐不住了。
周閔端著茶盞,慢悠悠道:“申掌柜說笑了,這如意齋的生意再如何好,同周某又有何關系?須知我家做的又不是糕點生意?!?p> 申正鴻淡淡一笑,彈了彈衣袖,低聲道:“周掌柜自是不在意這些的,只是,”他話鋒一轉,直盯著周閔,“我手中,還有許多周掌柜在意的。”
這便是實打實的威脅了。
周閔冷哼一聲,道:“我竟不知,金玉樓還能有什么把柄在碧云齋不成?”
見他毫不畏懼,申正鴻便抬手喚來了一個人,那人低眉垂目,手中拿著一只匣子。
周閔頓感不妙,指著那人,“您這是何意?”
申正鴻道:“周掌柜不想知道這里頭裝的是什么?”
言罷,也不管周閔是何反應,將那匣子打開,里頭竟是一本紙簿。
“這是?”
申正鴻將其呈在周閔的面前,道:“這是金玉樓的賬簿?!?p> 周閔一驚,做勢要奪去,申正鴻一個側身便將他避開。
他怒道:“我家的賬簿怎會在你那里?!”
申正鴻不以為意地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不過是一本賬簿,周掌柜何至于如此動怒。莫非,這賬本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周閔忙道:“我問心無愧,有何好懼的?!?p> 心下卻又不免惴惴,盯著申正鴻。
申正鴻翻開賬簿,瞧了周閔一眼,道:“周掌柜有本事的很,竟有足足兩年不曾納稅,且賄賂官員,這可是不小的罪名??!”
周閔一驚,眼珠子轉起來,滿頭大汗。
這事,申正鴻如何知曉?
他回道:“你少詐我!我未曾做下此等事,你莫要血口噴人!”
“是么?”
申正鴻也不與他廢話,又拿出匣子里的另一本紙薄,將其翻開,念道:“三月初四,知縣大人家送去一千兩,四月十三,縣丞家八百兩?!?p> “周掌柜,原來你這錢都進了那幾位的手里啊?!?p> 周閔臉色慘白,死死盯著申正鴻。
他就不信申正鴻未行賄賂之事,只是他不曾抓住他的把柄罷了。
納稅走的是明面,那些官員撈不到好處,納再多又有何用?只有將銀子送到他們手中,這銀錢才是發(fā)揮了作用。
只是他未曾想到,此事竟是被申正鴻知曉了。
萬一事情敗落,以周閔對那些人的了解,只怕是他們第一個要舍棄的便是他了。
于是他咬咬牙,擦去滿頭大汗,問道:“申掌柜想要我做什么?”
申正鴻做回椅子上,手叩擊著桌面,道:“我也不是要你去做什么殺人放火的事,總歸這如意齋在你家門口,行事總是方便些的。”
周閔眉頭微皺,回道:“那如意齋的東家我見過,是個不好糊弄的?!?p> 申正鴻道:“所以才要周掌柜幫忙啊?!?p> ……
如此商議了一番,周閔才辭去。
小廝不解,便問道:“東家,咱們?yōu)楹我苷乒駝邮?,自己做不是更方便么?也不會給人留下把柄。”
申正鴻道:“我手上握著周閔的把柄,諒他也不敢做出什么來。此事,他來動手,萬一敗露了,免得將我牽扯進去?!?p> 小廝又道:“那宋娘子是何許人也?東家為何這般忌憚?”
申正鴻捏了捏眉心,“此女,并不簡單。”
因著天氣炎熱,二樓雅間的熱茶并不好賣,因此宋小晚便想法子做了些冰飲,以此倒是吸引來了不少客人。
宋小晚想起了穌山,此物乃是奶油所制,制作方法倒是不難,只是那原料牛奶并不是十分好尋,還是托了顧佑才能尋到。
她將牛奶煮沸,費力提煉奶油,待成之后將其淋在碎冰之上,再點綴些果干。
既美味又好看,只是那奶油并不好提煉,且牛奶又來得不易,因此這道穌山每日做的并不多,卻得到了許多人青睞,每日方做出來便被搶光,可謂是難求。
日子便這般一天天過去,因著何霜的到來,每日的客人雖還多,卻不似剛開張那般忙了。
“晚娘,是陸娘子來了!”
聽到荷葉的聲音,宋小晚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陸詩語已走到了后廚。
“你忙著,不必招待我?!标懺娬Z道。
宋小晚擦了擦手,為她搬了一個小凳。
“你尋我是有何事?”
陸詩語搖了搖頭,“無事,就是許久未見了,想來看看你,我可是打攪你了?”
宋小晚給她端了一碗荔枝膏,道:“哪里的話,我現今倒不是很忙,不過是在廚房倒騰點新樣式,對了,你快嘗嘗我這新做的冰飲荔枝膏?!?p> 陸詩語依言舀了一勺,這入口酸甜,又帶有薄荷的清涼,實在是極為解暑。
陸詩語問道:“這里頭可是放了荔枝,我怎地吃到了荔枝的味道?”
宋小晚笑道:“哪里有荔枝,這般貴的食物,我可買不起?!?p> 陸詩語一聽便來了興致,追問道:“那你是如何做的?沒有荔枝卻又荔枝的味道,委實厲害?!?p> 宋小晚便解釋道:“只需烏梅汁,砂仁肉桂汁,生姜汁放在一處混合,再加入冰糖熬制成膏狀,撒入丁香粉,融入冰塊中,便可做得此膏?!?p> “原來竟是這樣,晚娘,你真是聰明!”陸詩語忍不住驚嘆道。
“不過,你同我講了,不怕我將這法子說出去,有人來搶你生意?”
宋小晚笑道:“無妨,便是我將方法講出,可用料需多少,旁人并不知曉。須知這飲食用料上,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那做出的味道,不大相同?!?p> 陸詩語恍然大悟,道:“我總算是知你這如意齋的生意為何這般好了,怪不得我娘讓我跟你多學學。”
宋小晚道:“陸夫人謬贊了。”
說鬧了一陣,陸詩語放下了手中的瓷碗。
“晚娘,我娘有意為我找夫婿了。”
宋小晚道:“這是好事呀,你有沒有看上的?”
陸詩語臉一紅,小聲道:“你說什么呢,自然是沒有的?!?p> “只不過……”
宋小晚道:“只不過什么?”
陸詩語起身,捂著心口,“我這心中真是忐忑,怕這姻緣如同上次那般不順遂。更怕,再遇到江賀生那種人。”
宋小晚安慰道:“你若是不放心,便細細挑選,天下的好兒郎多的是,也不盡是江賀生那般的?!?p> 陸詩語便笑道:“好兒郎這般,怎不見你擇一個?”
“我,我那是……”宋小晚支支吾吾。
“好啦,不同你玩笑了,我同你說,前幾日,我見到江賀生了。”
宋小晚一愣,不解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