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玻璃頂平臺出去是一小片露天陽臺,沿著陽臺的玻璃護欄擺了一排多肉植物,沒有擺放桌椅。
燈光暖黃,有三三兩兩的男女倚靠在護欄上攀談。
陽臺的視野很好,正對涌江,涌江橋上的璀璨燈光與外灘的繁榮景象盡收眼底。
衣夢伸手扶在護欄上眺望江景,身后的腳步在靠近,心跳不禁快了兩拍。
衣夢在等楊弘譯開口,但兩人并排站了三分鐘,氣氛逐漸詭異起來。
晚風習習,為夏夜增添一分愜意的涼爽,衣夢將臉上的碎發(fā)撩至耳后,“不是要聊?”
“想給你道個歉,那天……”
“沒關系,都是成年人,況且……”
衣夢本想說況且這種事你情我愿,話到嘴邊有些說不出口,尷尬的咳了一聲,“不用放在心上?!?p> “我早就把你放在心上了?!?p> “真讓我負責?”
衣夢沒想到他會如此說,用半開玩笑的口吻說道:“你不會是想以身相許吧?”
楊弘譯轉(zhuǎn)身,目光灼灼的看著衣夢,“我也住在學府苑八號樓,我住你樓上,的確是關注你很久了?!?p> 衣夢有些吃驚,難怪他能把東西掛在門把手上,原來是蓄謀已久了。
“抱歉,沒有注意過?!?p> “現(xiàn)在開始注意可以嗎?”
衣夢抿著唇看著楊弘譯,這張臉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鬢角和胡子打理的一絲不茍,看得出是個認真的人。
可這種認識的方式的確太“非常規(guī)”了點,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你的長相和技術似乎很值得關注?”衣夢打趣道。
楊弘譯對這個回答似乎有那么一絲意外,一瞬不瞬的看著衣夢。
“看來你對我的預判有誤?!?p> 衣夢把他的微妙情緒盡收眼底,“以貌取人往往會令人失望?!?p> 單看衣夢的長相,確實會給人一種我見猶憐的錯覺,皮膚白凈身形纖瘦,聲音輕且柔軟。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深入了解的機會。”
楊弘譯確實覺得意外,衣夢與外表看起來的確有很大的反差。
“還不夠深入?”衣夢輕笑,戲謔的看著他。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這次楊弘譯的確是無言以對。
衣夢收回目光,轉(zhuǎn)身離開陽臺。
衣夢從樓梯下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跟秦淮攀談的簡淅,身姿搖曳面色微紅,身邊是一臉無奈的程垚。
“走吧。”
衣夢抓起吧臺上的包,沖簡淅說道:“程垚送我,你叫代駕還是讓助理接?”
“別走啊,還早呢還不到十一點!”
顯然簡淅是聊上頭了,意猶未盡不想離開。
別的不說,秦淮這樣的男人堪稱尤物,一雙桃花眼水波瀲滟,說起話來嘴角含笑很是撩人。
“那我們先走了。”
衣夢跟程垚就往外走,簡淅只能悻悻的跟了上去。
“老秦,你說我這么個職場精英戳在這,怎么姑娘都喜歡你呢!”
姚崇這一晚上也沒博得簡淅的關注,有些吃味。
秦淮笑笑沒有回答,目光看向從樓梯下來的楊弘譯。
“你猜,阿譯是失敗了,還是失敗了?”
“嘖,你怎么這么損!”
白了一眼秦淮,姚崇上前搭上楊弘譯的肩膀,“你這只癩蛤蟆沒吃到天鵝肉,還算好癩蛤蟆么?”
“阿譯這棵鐵樹好不容易開一次花,你就留點口德吧?!?p> 秦淮坐在吧臺里面,搖晃著酒杯中的冰球,朝楊弘譯挑了挑下巴,“嫌你太老?”
“嘖,你比我還狠,專挑阿譯的軟肋戳。不過也是,你們倆這種歲數(shù)的男人已經(jīng)過了花期了?!?p> 雖說楊弘譯和秦淮比姚崇大幾歲,其實還真看不出年齡差,尤其秦淮,嫩得好像還能掐出水似的。
“你花期沒過,白天鵝那朋友……叫簡淅對吧,還不是正眼都沒瞧你一眼。”
要說嘴毒,十個姚崇也比不上一個秦淮一個,姚崇跟秦淮斗嘴就從來沒占過上風。
“阿譯,白天鵝是不是嫌棄你技術不行啊?“
“操!誰跟你說……”
那天晚上離開酒吧之后的事楊弘譯從來沒有跟別人提過。
一方面是沒什么可說的,另一方面也不能拿女孩子這種事出來炫耀,只是大家都是男人,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沒有?難怪,不是技術不行,是壓根不行。”
聽了秦淮這話,姚崇笑的直不起腰,楊弘譯看著姚崇猶如看一個傻子,智商高的人笑點都這么低么?
簡淅被助理接走,程垚開車送衣夢回家。
衣夢一路上都在想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抿著唇?jīng)]有說話,程垚看出她有心事,想問今晚的事,又不知道從哪開始問起。
這一路走的很安靜,只是時不時看她一眼。
“有話說?”行至學府苑地下車庫,車已經(jīng)停下,衣夢沒有下車。
“他看起來還可以,形象蠻好的,看起來也挺紳士的?!?p> “你相中了?”衣夢挑著眉毛,戲謔的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程垚白了她一眼繼續(xù)說:“治療情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p> “那很不公平不是么?”衣夢收起笑容,神情認真。
“這個邏輯本身就是錯的,不是因為想戀愛才跟一個人開始一段關系,是因為想跟一個人在一起才戀愛,我不是那種精神世界貧瘠到需要男人來治療情傷的人?!?p> “那你還跟人家開房?!?p> “那是我的失誤,如果我現(xiàn)在因為那個或者因為我想治療情傷就跟他在一起,那就是在延續(xù)上一個錯誤,張源是我的第一個錯誤,我以為他對我的一時照顧是愛情,其實他對稍有姿色的女人都是這般殷勤?!?p> “小夢……”
程垚與衣夢做了20幾年的朋友,他們之間遠比簡淅和倪娜認識的要早,他比誰都要明白她。
明白她的種種堅持與其說是一種通透,不如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硬殼。
“有時候真的沒有必要這么有原則?!?p> 衣夢眼瞼低垂,抿唇苦笑繼續(xù)說:“如果張源是我的第一個失誤,那么那天晚上的事就是第二個,如果我今天再答應了跟他試試,那就是第三個失誤,我不能接受自己這么做。”
兩人在車里斷斷續(xù)續(xù)聊了半個小時左右,這幾年幾人的相處狀態(tài)都是嘻嘻哈哈的,好久沒有這么認真的聊天了。
衣夢故作輕松,打了個哈欠,推門下車,程垚也跟了下來,從后備箱里拿出今天下午衣夢在商場買的床品。
楊弘譯的車正好駛進車庫,停在程垚的車旁邊。
“小夢,你們小區(qū)的人這么有個性,紅色的牧馬人,嘖,有品位。”
衣夢順著程垚的目光看去,剛要說些什么,看見車上下來的人,止住了話。
“這么巧?!?p> 程垚看見楊弘譯從車上下來,自來熟的上前打了聲招呼。
楊弘譯看著程垚皺了皺眉,心想難道他們今天要住在一起?
作為一個作家,程垚的情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楊弘譯的神情想表達什么他一清二楚。
“我送她回家,我有點急事得先走了,這是她的東西,你看……”
程垚抬手給楊弘譯看手里的幾個購物袋。
楊弘譯心領神會,伸手接過,“我就住她樓上,我?guī)退谩!?p> 衣夢白了程垚一眼,沒有說話,扭頭朝電梯走去,楊弘譯緊跟身后上了電梯。
電梯停在6樓,衣夢接過購物袋,道了聲謝,沒有多余的眼神給他出了電梯。
楊弘譯沒有跟出去,電梯門緩緩關上時低頭苦笑,看來癩蛤蟆的成功之路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