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
劉大林和李名衛(wèi)連大氣都不敢出的跪在老朱案桌面前。
老朱平淡的看著他們,手中的驚堂木時不時拍打著。
驚堂木每拍一下桌面,劉大林和李名衛(wèi)兩人的小心臟就要跟著顫動一下。
片刻后,老朱率先說道:“說話呀,有啥委屈,說出來給咱聽聽”
老朱說著話,手里還不停的敲打著驚堂木。
見他們一個個啞口無言不說話,老朱驚堂木往旁邊一扔,正色道:“不說是吧,咱替你們說”
“你們倆頂著湯和的名義,闖宮鳴冤,實際上是因為你們沒有被封侯而感抱不平”
“吳勇,參軍比你們晚,功勞沒你們多,卻封了侯,你們就更不服了”
“知道咱為什么不封你們嗎”
老朱說著從一旁奏折堆里找出一張小紙條,看著小紙條上的內容就開始念道:“至正十五年,藍山戰(zhàn)役,千總劉大林,濫殺無辜商旅九人,劫其財,并謊稱是元軍奸細,總誤戰(zhàn)機兩次”
老朱就小紙條的內容念完后找出一張來繼續(xù)念道:“至正十七年,張士誠進攻湖州,千總李名為醉酒致敗,致使南關失守,被撤職后竟然大發(fā)怨言”
“說是,上位太不給面子了,老子還不如投到張士誠那兒享福去”
待老朱將小紙條的內容念完,劉大林和李名衛(wèi)兩人的頭埋的更低了。
“你們的功過咱一筆一筆的都記著呢”
“功,記在明面上”
“過”老朱搖晃著手中的小紙條道:“就記在這些小紙片子上”
“知道當初咱為啥不處置你們嗎......”
這時李木剛巧將湯和帶到就站在門口。
老朱見狀站起身來指著他們說道:“就是因為你們的湯大帥,要保你們,說你們能夠將功折罪”
老朱說著聲音越發(fā)響亮:“現在看來,還不如當初就把你們倆給辦咯”
老朱說完又往后一眼門口的湯和,擺擺手平聲道:“都起來吧”
“劉大林吶,你當過監(jiān)軍,熟悉軍法,自己下去辦自己的事兒吧”
劉大林和李名衛(wèi)瞪大眼睛相視一望,齊聲拱手道:“遵命”
兩人轉身而去,路過湯和時,又拱手沉聲道:“湯大帥,保重,末將,告辭”
湯和遲疑片刻后沉重的點點頭,說道:“走好,兄弟”
湯和望著他們出門的背影,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慢慢走到老朱面前,與之隨行的還有徐達。
老朱看著他們很是遺憾的說道:“上午,剛剛授封完,晚上就激出三條人命”
“湯和啊,咱們兄弟,從小就知根知底,咱為何封你為侯,你該明白對吧”
湯和點頭道:“臣明白”
“那咱的就不多說了,多說了反而見外”
“那好”老朱正聲道:“湯和聽令,封你為征南大將軍,命你率五萬大軍征討西南,剿平川、滇一帶的匪寇殘敵”
老朱拍拍湯和的肩膀道:“你三天后離京,出征時,咱親自送你”
湯和拱手道:“臣領旨”
老朱轉過身去,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湯和轉身離去,徐達緊隨其后。
走到宮門口,兩人閑聊一番后徐達也打道回府,反正看著湯和今晚沒事兒也就能睡個好覺了。
湯和則再次坐上龍輦,心中想到,或許死在戰(zhàn)場上才是自己最好的歸屬,若是僥幸得勝歸來還是趁早解甲歸田的好。
這朱皇帝呀,已經不是從前的朱重八了。
龍輦速度還挺快,湯和整理整理裝束,下了龍輦。
走到自己府邸門口,門沒有關,想來也是,那些人應該沒空幫自己帶上門。
湯和晃晃悠悠的在自己院子里瞎逛,或許是酒勁來了想散些酒氣吧。
只是還沒有晃完一圈,就見自己廳堂門前站著兩道身影。
待走近一看,湯和面露驚訝,有些疑惑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是有要事找臣”
湯和還沒回過神來,只見太子朱標對自己拱手鞠躬道:“小侄見過湯叔叔”
“使不得使不得”湯和連忙攙扶起朱標道:“殿下深夜造訪,臣實屬感到詫異”
湯和當然感到奇怪,才從你老子那里挨了批評回來,怎么兒子又來了呢,這老朱家到底什么意思呢。
只聽朱標溫聲說道:“小侄方才聽聞有人在宮門口鬧事,又聽聞鬧事者是湯叔叔中軍帳下的人,這才連忙趕到府上”
湯和搖搖頭嘆息道:“殿下來晚了,臣剛才皇上那里過來,鬧事的人也都處理了”
“父皇可是讓湯叔叔帶兵征討西南川滇之地”
“哈哈哈”湯和笑道:“聞名不如見面,臣早就聽聞殿下雖年少卻博學,又才智過人,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朱標跟著笑道:“湯叔叔過獎了,只是湯叔叔心中可是在想待得勝歸來后解甲歸田”
“嗯?”
這下子湯和立馬就笑不出來了,只是平聲說道:“太子如何知臣之所想”
又見朱標拱手道:“湯叔叔,還請見諒,帝者,非人也”
“小侄知道湯叔叔今日受了莫大的委屈,其中原因,自有計較,但請湯叔叔相信小侄,大明是不會虧待有功之臣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待湯叔叔得勝歸來之時,定是第一公爵加封之日,蒙陰后代福澤子孫,還望湯叔叔不為自己著想也要被子孫后代著想”
“臣...”
湯和張了張嘴正欲說話,可是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不知怎么的,眼眶感覺又模糊了起來。
他奶奶的,今天到底咋回事兒嘛,這淚水就跟馬尿似的不停的流。
朱標繼續(xù)說道:“小侄正欲組建新軍,聽聞湯叔叔之長子湯鼎英姿卓越,年少時就常有人說此子有良將之相”
“還望湯叔叔答應小侄能讓其來當這個新軍統(tǒng)領”
此時的湯鼎還在中軍帳下當一名千總,雖才二十出頭,但是在中軍之中已經有了少許威名,讓他來做這新軍統(tǒng)領確實是人盡其才。
更重要的是朱標還記得,湯和的公爵之位是斷了傳承的,因為他的兒子都在征討中一一陣亡,或是戰(zhàn)場或是行軍途中。
而湯鼎便會在十年后戰(zhàn)死在云南,這個決定是臨時起意的,就當是讓湯家的香火能夠傳承下去吧。
“臣...臣”湯和不知是激動,還是因為自己的委屈得到了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