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西。
厲鉤獸自鎮(zhèn)西南一路悠悠蕩蕩,厭煩了狹窄逼仄的巷子胡同,一路找到了鎮(zhèn)子東西向那條中軸的通衢大道。
隨后它便如志得意滿的凱旋將軍,沿著東西大道一路往東走,碰到了兩條腿走路的食物便直接令其皮肉潰爛開花,爾后嚼巴嚼巴囫圇吞了。
只是還沒一會兒,振衣夫與皋復老便先后趕到,倆人實力也就湊合,對它沒啥威脅,可之后又跑來了一個稍稍難纏的老頭。
三個臭皮匠一般的角色,威脅不得它,但它初入世間,對于斗法尚且不夠嫻熟,一時之間,它也拿三人不下。
一直往西走的厲鉤獸震天動地地吼叫兩聲,扭頭向西南,身上紅斑消減一片兩片三四片,逼開成品字形將它圍在中間的三人,跨步朝那方去。
振衣夫周身有那件名為‘振衣風’的玄色披風漂浮縈繞,一邊護持住他,一邊無風自動地獵獵作響,發(fā)動著令敵眩暈的技能。
在厲鉤散出的那股無形波動攻來時,振衣夫運轉祀力,‘振衣風’呼呼作響,其中心處迅速塌陷,不過那股瘍祀之力仍沒能突破那詭祀之力強勁的披風。
老郎中手中拎著一把長棍,棍頭有狼牙,上次以一敵三對付振衣夫等人時都不曾用上,此次卻被他拿了出來,可見厲鉤之威脅。
老郎中雙手抱長棍,怒目圓瞪,對準厲鉤朝向自己施展的祀術徑直砸去!
嘭地一聲巨響,能賦予人瘍瘡的祀法盡數消散。
皋復老呼號之術傍身,手中攥著剛卯,大吼一聲,聲若洪鐘道:“鎮(zhèn)!”
一股祀力爆發(fā),拳頭閃爍著璀璨光芒,宛如一輪圓月垂落,將那祀力錘散。
三人擋下厲鉤攻勢,再次壓上,將厲鉤困住。
“這頭怪物怎么了,不是一直往東走么,為何又轉了方向?”
“不能讓它逃了,隨著與我等斗法,此獠動作愈加敏捷,可能是剛出世,我等需趁著它虛弱,將其擊殺!”
厲鉤獸難聽地噗噗叫了兩聲,咧嘴露出尖銳獠牙,虎視眈眈地環(huán)伺四周。
三人不知,厲鉤獸之所以折返,是感受到了井口中的動靜,而他們則是正幫羅青拖住此獸。
“老郎中,你見識廣,認識這是甚么兇獸祀怪?”
振衣夫手掣一柄短劍問道。
“此獸名厲鉤,行過之處有疫瘍,百姓百不存一,城鎮(zhèn)十室九空。
據說祀世大地已百年不見此獸,不知為何,它居然出現(xiàn)在了此處!”
老郎中表情肅穆,沉聲道。
皋復老皺褶干枯的老臉,聽到老郎中言語,盯著厲鉤獸一會兒,又往鎮(zhèn)西南方向看了看,面露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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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青安穩(wěn)回到鋪子,終究還是沒去地下將那水陣玄石沖出,他得了青耕血佩,突破懸弓至洗兒境的時間會大大縮短,在老郎中拿自己煉藥之前,他實力會更上一層樓,到時候說不準已不由老家伙揉扁搓圓。
猶豫一會兒,羅青沒待在藥鋪里,而是背上藥箱,跨步朝鎮(zhèn)西頭而去。
坐在藥鋪中等待,根本不知那邊誰勝誰負,若是厲鉤獸更勝一籌,嚼嚼著嘴把幾人統(tǒng)統(tǒng)咽下肚子,那羅青在此豈不是坐以待斃,而去了戰(zhàn)場,發(fā)覺形式不利,羅青好及時潛入水中。
老郎中不讓他前往,無非是怕他萬一死在了厲鉤獸手里,煉丹爐中的藥物沒練成,胤胎嫁接之術可就胎死腹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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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青背著藥箱以掩人耳目,一路小跑,到了戰(zhàn)場附近。
他沒有傻乎乎地靠近,而是距離數十丈之外,能清楚看到戰(zhàn)場情況,便不再靠近了。
厲鉤獸被三人攔下,顯得愈發(fā)暴躁,噗噗的嘶吼怪叫聲不斷,身上紅斑又消又顯,額頭上的耳朵微微閃爍,而且還開始邁動著身姿,餓虎撲食一般朝在它面前顯得孱弱的三人撕咬而去。
隨著戰(zhàn)斗延續(xù),厲鉤愈戰(zhàn)愈勇,愈戰(zhàn)愈兇,初開始還稍稍落入下風,斗不過老狐貍,身上漸增傷勢,但現(xiàn)在已有壓著三人打的趨勢。
老郎中冷聲嘶啞道:“兩位眷徒大人,不知咱們的祀神大人回煞伯為何還不出關?
難道要我這么行將就木的老頭子為他守護鎮(zhèn)子不成?”
皋復老目光望向振衣夫,“振衣,速速稟告回煞伯大人,讓他出關罷,否則回煞鎮(zhèn)將毀于一旦!”
振衣夫面色鐵青,一咬牙,“不必?!?p> 老郎中皺眉,皋復老冷笑一聲。
振衣夫自懷中取出一塊蒼龍教子玉帶鉤。
此帶鉤鉤頭是龍首,眼珠凸起,闊嘴微張,同時龍角沒支棱起來,而是沿著額頭向后貼著,鉤身長且微曲,鉤身上有一小螭龍,呈俯臥爬行狀,螭頭與龍首相對,鉤鈕為圓形,在鉤身之下。
“蒼龍教子玉帶鉤:蒼老教子,眷徒為螭,祀神為龍,伏乩而出,螭化成龍。
其中有回煞伯祀力,眷徒手持此物,以一種祭禮使用,可另回煞伯扶乩至眷徒之身。
此物只可使用一次,用后則碎。”
振衣夫將那蒼龍教子玉帶鉤托舉到頭頂,豎放,龍首在上朝下,螭在下朝上,并且口中叨叨念著扶乩文詞,最后祀力灌注。
頓時之間,空中有龍吟,爾后便見振衣夫頭頂那帶鉤閃爍,仿佛化作了一條長龍,直沖霄漢。
嘣——
一聲悶響,玉帶鉤應聲而碎。
那條虛幻龍影化作一道人影,向下俯沖,躥入振衣夫軀體之中。
那件縈繞的‘振衣風’自行披掛在其身后。
待氤氳散去,振衣夫身上不再有半點亮光,方才浩大聲勢,轉眼成空。
但他雙手負在身后,睥睨之間皆顯上位儀態(tài),其氣勢已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
‘振衣夫’環(huán)顧四周,望向老郎中,淡淡一笑,拱拱手道:“李兄?!?p> 老郎中冷哼一聲,“老家伙,再不現(xiàn)身,你這一畝三分地,可就要毀了?!?p> ‘振衣夫’目光射向厲鉤,“就是這只小獸罷,我已從振衣記憶中知曉?!?p> 遠處羅青盯著已換了人的‘振衣夫’,神色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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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鉤,就是現(xiàn)在皮帶前面的鐵卡,公子小白(齊桓公)和公子糾爭奪齊國公位時,管仲搭箭射中小白的就是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