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想嫁給韓大郎了
關(guān)家六娘關(guān)月菀是上京城出了名的容顏絕艷、德才兼?zhèn)涞牟排?p> 此時她一張小臉雪白一片,渾身上下都濕透了,身上蓋了一張厚厚的毛毯,頭發(fā)絲絲縷縷地黏在她的小臉上,一雙星眸半合,飽滿的唇毫無血色。
這模樣,足以讓天底下任何一個男人心生憐惜。
她半坐起來后,還有意無意、萬分哀婉地朝韓臨的方向看了一眼。
傅時瑾立刻虎軀一震,這樣一個眼神,便是女人也招架不住啊!
然而再看韓臨,只見他依然臉色肅穆,眼眸沉靜,看著關(guān)月菀的表情,就仿佛在看什么冬瓜白菜。
不禁嘖嘖感嘆。
這男人,簡直就是個絲毫不會憐香惜玉的死直男!
他腦子里,不會只有打打殺殺吧?
那他以后的夫人,還真可憐哦。
雖然傅時瑾很不齒關(guān)月菀這陰毒的手段,但這不妨礙她欣賞關(guān)月菀和韓臨之間的狗血感情糾葛。
傅時瑾正想得起勁,被她腹誹的那個男人卻突然像感應(yīng)到了什么,猛地轉(zhuǎn)頭朝她看來。
傅時瑾的心微微一亂,連忙裝作沒事人一般移開了眼神。
這男人直歸直,五感卻是真的敏銳。
韓臨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眸色幽深難辨。
他顯然看到了傅時瑾方才倉促地移開視線的模樣,眉頭又皺得緊了一些。
倒是沒想到,方才表現(xiàn)得那么冷靜理智的女人,也會有如此偷摸狼狽的一面。
這女人不但變了,還變得讓人無法捉摸。
關(guān)六娘咳了好一會兒,見嗓子都要咳啞了,也沒有引起那男人的絲毫憐惜,只能不甘心地停了下來,虛弱地道:“兒其實早醒了,只是,兒頭暈乎乎的,一直沒辦法說話,更沒辦法坐起來。
兒是自己不小心掉進(jìn)湖里的……
兒也不知道竹葉為什么會說,是傅娘子推兒……”
她這話一出,全場嘩然。
一旁的竹葉臉色瞬間比紙還白。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只是,觸及到關(guān)六娘暗暗遞給她的陰狠眼神,她身子猛地一顫,狠狠咬了咬唇,好一會兒,才抖著聲音一臉絕望地道:“是……確實是奴婢自作主張這么說的!
奴婢看不慣傅娘子仗著不知道幾百年前的陳舊婚約在寧國公府作威作福!竟還敢肖想韓郎君!
像傅娘子這種粗鄙野蠻、出生低微的女人,又怎么配得上韓郎君!那簡直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所以奴婢……奴婢才想借著這個機(jī)會,讓寧國公府的人看清這女人的真面目!”
傅時瑾立時收起了吃瓜看戲的心思,微微皺眉看了關(guān)月菀一眼。
這是看陰謀就要敗露,把鍋都往那個婢女身上推啊。
古代婢女沒有人權(quán),而原主出生再低微,也是官宦之女,那個婢女若是坐實了陷害官宦之女的罪名,下場不是死,就是生不如死!
這關(guān)月菀,長了這么美的一張臉,心思卻真真歹毒。
“你這賤婢,誰給你膽子自作主張!真是丟盡了我們平遠(yuǎn)郡公府的臉!”
關(guān)智仁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因為在韓臨面前丟了這么大一個臉而青筋暴起,突然大步往前,狠狠地扇了竹葉一巴掌,直把竹葉扇得飛到了一邊去,慘叫一聲,就這樣趴在地上不動了。
周圍眾人還沒從這出人意料的真相中反應(yīng)過來,就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一個激靈。
關(guān)智仁扇完竹葉,便轉(zhuǎn)向王氏,臉色不善地道:“這個賤婢,某就留給夫人處置了,要殺要剮,又或是扭送官府,夫人請隨意。
某跟六娘就先告辭了,六娘身子不適,某還要帶她回去找大夫看看?!?p> 看這關(guān)智仁全程把她無視了過去,就仿佛他們剛剛沒有指著她的鼻子罵似的,傅時瑾不禁氣笑了,嗓音微淡道:“關(guān)郎君且慢,不管怎么說,竹葉都是你們平遠(yuǎn)郡公府的婢女,既然現(xiàn)在真相大白了,關(guān)六娘和關(guān)郎君是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畢竟正是因為這可笑的計謀,原主才一命嗚呼了。
而她,也才會這么倒霉地來到了這個身體里。
就是為了原主這條無辜的生命,關(guān)六娘都必須說一聲抱歉。
還坐在毯子上的關(guān)六娘眉頭緊皺,不敢置信地看著傅時瑾。
到底怎么回事?!她覺得自己好像不認(rèn)識這個女人了。
這個女人以前最是蠢笨沖動,若是以前的傅時瑾,她這個計謀沒理由會失敗!
這時候,她看到一旁的韓臨竟一直在注視著那個女人,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更是油然而起一種先前從沒有過的危機(jī)感。
韓臨怎么會那樣看她?
以前那個女人雖然占著韓臨未婚妻的位置,韓臨卻從沒有正眼看過她。
更因為她自進(jìn)了寧國公府后就天天鬧事,對寧國公府的仆婢稍有不順眼就又打又罵,還經(jīng)常跑到前院去,見到一些年輕的女性客人就撒潑打鬧,恨不得把自己是韓臨未婚妻的身份公諸于世,得罪了不少人。
她清楚地看到,到了后頭,韓臨見到這個所謂的未婚妻,眉頭都擰得死緊。
然而,他現(xiàn)在定定地看著傅時瑾,眼中沒有一點厭惡和煩躁,這是之前從沒有過的!
關(guān)月菀心里不禁一陣煩躁。
關(guān)智仁也沒想到這小孤女竟然敢讓他們給她一個交代,她是誰啊?以為自己是韓臨那廝的未婚妻就很了不起?
他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機(jī)會取笑那廝,誰料最后丟臉的還是他們平遠(yuǎn)郡公府,這讓他怎么不生氣?
現(xiàn)在,更是連這么一個小小的孤女都敢騎到他頭上了!
關(guān)智仁心里的暴脾氣徹底壓不住了,忽然冷笑著道:“你以為自己是什么東西?
你連寧國公府的門都還沒進(jìn),竟然就敢對著小爺我叫囂?
那個賤婢是污蔑了你!但那個賤婢說的話哪一句不對?
若不是你不自量力地想嫁入寧國公府,天天仗著那封早就該被塵封了的婚書擺寧國公少夫人的架子,何至于那么惹人生厭!
你這賤人先前找六娘麻煩的那些事,我還沒跟你算賬,你倒跟我叫囂起來了……”
他就這樣指著傅時瑾破口大罵,就仿佛傅時瑾是什么低賤的、毫無尊嚴(yán)的女人一般。
周圍的人卻臉色變都不變一下,就這樣漠然地看著傅時瑾被罵。
關(guān)郎君和那婢女說的話雖然粗鄙,但事實就是這樣??!
這樣一個女人臉皮厚得很,他們郎君可是威名赫赫的少年將軍,連圣上都十分看重他。
便是他們郎君想娶公主,也不是不可以的,竟然就這樣被一個出生小門小戶、性格還蠢笨無知的女人纏上了!
他們恨不得那女人知難而退,自己滾回她那小破地方去!
韓臨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走前一步,剛想說什么。
一直默不作聲的傅時瑾突然輕呵一聲,冷冷地看著關(guān)智仁,道:“關(guān)郎君這話說得,仿佛我按照祖輩要求履行婚約,就罪該萬死一般。
而且,關(guān)郎君有一句話說錯了……”
傅時瑾微微一揚眉,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淡淡道:“我已經(jīng)不想嫁給韓大郎了。
韓大郎在你們眼中是一塊我不可高攀的天鵝肉,可是我方才發(fā)現(xiàn),我似乎對這一塊天鵝肉有點消化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