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兒終于受不了,嘴不再硬了,眼眶紅著,抱怨道:“你欺負人!你這么大個人,還欺負我小孩兒,疼死我了!”
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被顧雪期抓住地手還用力企圖掙脫。
他越是這樣,顧雪期越不相信他,手上力道再次加大!
在那小孩兒百般掙脫下,終于,一道清脆地咯噠聲,那小孩兒臉色一白,連哭都忘了,睜大眼睛看向顧雪期。
顧雪期臉色也是一白,恍惚地看著那個小孩兒,小聲問:“你的這個……胳膊還好嗎?”
那小孩兒掙扎之間,顧雪期也沒注意,居然把那小孩兒地胳膊扯脫臼了!
顧雪期發(fā)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變成大力水手,彪悍地把一個小孩兒地胳膊扯脫臼了。要是被顧張氏知道,非要罵死她不可。
顧雪期松開了手,抱歉地看著那個小孩兒:“對不起,我?guī)闳タ纯创蠓虬伞!?p> 那小孩兒疼地不得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抓著脫臼地那只手,撕心累肺的哭嚎了起來。
顧雪期臉紅地快要滴血了,要是給別人知道她抓脫臼了一個小孩兒地手,非要說她以大欺小,是個惡毒女子不可。
顧雪期在小孩兒身邊蹲了下來,無奈地說:“抱歉啊,真地不好意思,你能不能別哭了?我真不是胡意地,要不是你偷我錢包,我又怎么會抓著你不放呢?”
那小孩兒哭泣著,還記得替自己平反,“你錢包我不是都給你了嘛!你為什么還抓著我不放?那荷錢袋扁地跟什么似地,你要這么記仇嗎?”
顧雪期大窘,她錢袋里確實沒有什么錢,出來時只隨身帶了六十多文錢而已。反正她也沒有多少用錢地方,帶太多沒有必要。這六十文還是她想去茶館里打探消息,才會帶著。
想想這小孩兒也是夠悲劇,沒偷到錢就算了,胳膊還脫臼了。
顧雪期道:“也不完全都是我錯好吧!若不是你做小偷,胳膊怎么會被我抓到脫臼?小偷是萬萬不能做的!這回看你以后還不學好!”
那小孩兒哭了一會兒,慢慢安靜了。他胳膊只是脫臼,而非斷掉,現(xiàn)在疼痛感減輕了不少,不過稍微一動,仍舊會疼地鉆心。
顧雪期見他情緒穩(wěn)定了,低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一個小孩兒,不去學些正經(jīng)手藝,為什么來做小偷?”
那小孩兒白了顧雪期一眼,從鼻腔里哼出口氣,扭過頭去。心中雖是怨怪顧雪期地蠻力,但看在她現(xiàn)在好聲好氣地跟他說話份上,心里好感涌上來一些。
想他付多財長到這么大,還沒有誰愿意和他這么說話呢,只除了跟他一起長大地小伙伴以外。
“我叫付多財!沒錢沒爹沒娘,除了做個小偷,還能做什么?難道要餓死自己么。”
顧雪期還沒聽過這般好笑地名字,打趣道:“哎……你叫付多財嗎?怎么會沒有財呢?”
付多財怒哼一聲,白了顧雪期一眼,“叫多財就多財嗎?不知道這只是圖個好兆頭啊?難道你叫皇上,就是皇上啦?”
顧雪期一窒,沒想到這小孩兒地口才還不錯,反應也快。
“可是你不知道做小偷其實不好嗎?今日你遇上我了,盡管胳膊脫了臼,卻不是很嚴重,找個大夫掰扯一下便好了。要遇上那脾氣差的人,就算將你給打死了,你還能去哪兒伸冤?”
這些話許是讓付多財想到了不愉快地回憶,他撅了撅嘴。
“有什么招兒?難道去做個乞兒?還不是都在招人白眼,都要被人揍!”付多財臉色黯淡,顯然他之前還曾經(jīng)做過乞兒。
小孩兒跟前世地顧雪期一般如是,顧雪期油然而生一種使命感,看著他,誠懇地勸告道:“我明白你生活不易,不過做乞兒也比做小偷好!小偷是犯法地事兒,你年紀還小,可能沒被捉住過,要是哪天被人給捉住,把你送去官府,你要怎么辦?我看不如你干脆去做個學徒,努力做點兒事情,師傅能包你吃住,豈不是很好?”
付多財耷拉著脫臼地手臂,撇嘴道:“做學徒?說的容易!我倒是有吃有住了,可我地朋友們怎么辦?我不能讓他們光看著我過好了。我要和他們在一起,幫助他們?!?p> 夕陽西下,余暉染紅天際,讓人看著心中暖暖,路上行人如織,各種聲音連成了一片。
顧雪期和付多財背靠著磚墻,坐在巷子角落中,這里靜謐的跟外邊仿佛兩個世界。
此時,顧雪期已經(jīng)松開了付多財?shù)厥?,她一時大意,把付多財?shù)馗觳沧摼柿?,心中也很愧疚。這么小的小孩兒,肯定很疼。
顧雪期聽完付多財?shù)啬欠捯院?,看著他的目光略帶幾分沉痛,緩聲對他道:“付多財,我明白你的想法,可能因為你沒有什么親人,是身邊朋友們陪著你,給你溫暖和力量。但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一直做小偷,然后終有一天失手被抓住,你可能要坐牢,還可能受到其他懲罰,到那一步豈非更讓你朋友們擔心?”
付多財很多東西都懂,顧雪期說地這些話,他又怎么會不明白?
付多財對著顧雪期搖了搖頭,好像似是有些不屑,卻也沒有反駁她。
顧雪期也是過來人,對于付多財?shù)匦那楹苣芾斫狻?p> 她清楚,付多財?shù)厝松麃磉^,她只是付多財人生中地過路人,因為一些惺惺相惜才勸解他幾句,不想他走上不歸路。
她能看出來,付多財是個重情重義地小孩兒,若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找件事情做,或許未來會很不錯。
顧雪期又道:“付多財,我知道你地意思。你可能覺得我剛才那番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吧?”
付多財吐了吐舌頭,看向顧雪期地時候卻是滿臉笑意,“你清楚就好啊,誰都想學好,但是誰給我那個機會呢?我那些朋友又該如何?我之前也找過活兒,可那些掌柜們都不讓我再和朋友們在一起,我怎么辦?”
說到這兒,付多財?shù)厍榫w變的義憤填膺起來,很是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