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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猴埋葬了天宮

第五章 天宮

石猴埋葬了天宮 游魚天 3011 2022-10-13 20:00:00

  鬼仙,為仙道最低等果位。

  但也有長生延壽、陰中超脫之道行,有出幽入冥、騰云駕霧之法力。

  不過陶景這個鬼仙,現(xiàn)在卻是空有其表。

  首先,修為是靠嗑藥,而非自己修來;

  其次,晉升之時正碰上天變,當場昏睡,道果不穩(wěn)。

  所以當務(wù)之急,是盡快鞏固法力,扎實修為。

  陶景一坐大半日,直至深夜。

  今夜應(yīng)是十五,月滿如銀盤,光華如水。

  昏暗山穴內(nèi),陶景已沒了先前的焦躁,淡然平緩,好似與背后石壁融為一體。

  體內(nèi)的真氣循環(huán)往復(fù),不知運行了多少周天,漸漸丹田氤氳,神清氣明。

  水到渠成,一點靈機涌上,陶景當即將心念沉入最底,觸碰蠢蠢躍動的元神。

  剎那過后,陶景好似化作一團輕霧,無思無想,渺渺而升。

  忽然,前方出現(xiàn)一抹光明,陶景頓覺滿心雀躍,情不自禁的飛身撲去。

  呼!

  一躍而天地寬!

  回過神來,已然輕飄飄立在半空,低頭一看,下方端坐著一個身穿青白衣袍,豐姿俊逸的少年。

  正是他的肉身。

  這時,皎潔月光淌入山穴,將昏暗洞穴映照的亮堂堂,陶景心神一動,順著月光逆流而上。

  夜風呼嘯。

  月色下的幽深山澗,一半亮堂如晝,一半幽暗陰冷,明暗交錯,樹影搖曳,如夢似幻。

  無聲無息出現(xiàn)的三尺小人,縹緲如霧,更添幾分詭譎。

  “這便是出陰神?”

  小人,即是陶景。

  仰望夜幕,只覺躍身而起,便可直上九霄;

  瞥過山巖,只覺心念一動,便可穿透而過;

  俯視大地,隱隱約約覺察到地府幽冥。

  難以言說的舒暢,在心間涌蕩,直讓人想仰天長嘯。

  “今日方知神仙之妙?!?p>  長嘆一聲,遙望山觀方向,陶景內(nèi)心升起沖動,就想借著陰神前去探查。

  但最后,還是抑制住了這股沖動。

  “叔祖乃玄門正宗的人仙道果,都遭了劫,我這嗑藥的鬼仙,去了怕也是白白送命?!?p>  “解救叔祖,還須從長計議!”

  陶景收拾情緒,轉(zhuǎn)身返回肉身。

  今夜出了陰神,算是穩(wěn)固了鬼仙道果,之后只需穩(wěn)步夯實根基。

  月色下的三尺小人,轉(zhuǎn)身輕輕一撲,化作一抹輕霧遁入山穴。

  “呼——”

  陶景睜開眼,忽而嘆息,只覺心底空落落,有種重返樊籠的沉重。

  搖了搖頭,低頭察看腳踝傷勢。

  鬼仙之體已非凡胎,陶景用的療傷丹藥,也是叔祖親自所煉,非是普通傷藥,所以雖才半日,傷勢已經(jīng)恢復(fù)大半。

  并且,傷口處酥酥麻麻,還在快速愈合。

  站起來,扶著石壁來回走動了兩圈,微微皺眉。

  終究是傷到了骨頭,依然有些行動不變。

  好在不耽誤行走,又有法袍,今晚再歇一歇,明日白天完全可以下山。

  必須趕快出山。

  一來,要打聽外面是什么情形,以及,趕回家確認父親母親和祖父的情況。

  二來,叔祖之事,短時間內(nèi)肯定無法單獨解決,得去尋找?guī)褪?,比如叔祖的師門,終南山。

  暫時壓下思緒,陶景重新坐下,從豹皮小囊中取出一塊玉牌。

  玉牌長三寸,寬三指,靈芝如意為頂,五彩祥云托底,上鐫星辰山岳、獸紋鳥篆,樣式古樸而雅致。

  此即鬼仙清靈符,天箓鬼仙的靈霄道神玉牒。

  玉牌擺下,又取三根焚香,整衣肅容,手掐通天印,捻咒低喝:

  “下界南贍部洲糾察游弋靈顯官、清靈仙陶景,啟奏靈霄:

  紅巖山紅巖觀,敬天尊神,奉三官香火,乃為真仙道場。

  今有妖邪,禍亂仙觀,凌虐生靈,更奪舍三官化為魔孽,實乃冒瀆天威,罪大惡極。

  小仙具表,伏乞天宮遣調(diào)神兵,降魔滅邪,重定天威!”

  陶景是在上報靈霄寶殿,請求援兵。

  他有“糾察游弋靈顯官”的神職,遇上這等邪魔,本就有上報天宮之責。

  再者,陶景更想試探一下,所謂“靈霄已亡,神祇皆死”,到底是真是假。

  上表奏畢,焚香裊裊,卻毫無回應(yīng)。

  陶景抿了抿嘴,再次低喝:

  “下界南贍部洲......重定天威!”

  夜風蕩入洞內(nèi),吹的焚香飄亂,然而,鬼仙玉牌依然沒有動靜。

  “難道天宮真的亡了?”

  “這怎么可能?”

  “天庭可不只是有神,作為三界之主,西天如來、三清道祖皆要俯首禮敬。

  若是出事,只要傳詔,佛、道皆不會袖手旁觀,誰能頂著佛祖、道尊之大能覆滅天庭?”

  “不,一定是我沒弄清楚?!?p>  陶景再次捻咒,周身法力激蕩,朗聲高喝:

  “下界南贍部洲糾察游弋......”

  嗡!

  玉牌忽地顫動。

  “有回應(yīng)!”

  陶景大喜,急忙繼續(xù)上奏。

  “......紅巖山紅巖觀尊天敬神......”

  嘩!

  玉牌突地放出清冷神光,一下將陶景淹沒,裹起一個透明虛影沖天而起。

  神光消失。

  洞內(nèi)的陶景,雙目緊閉,身體僵硬,緩緩倒下去,彷佛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

  飄飄乎無限飛升,茫茫然飄渺無依。

  好似剎那,又似許久。

  終于,身體一沉,有了實感,意識漸漸恢復(fù)。

  “呦呵,來了個新人。稀奇了,都這個年頭了,還有人安然無恙的蘇醒?”

  耳邊傳來聲音,陶景噌的躍起,一拍腰間包囊,便要施展法術(shù)護身。

  不想,卻拍了個空。

  陶景大驚,低頭一瞅,卻見身上是件樸素單衣,不見雪青袍,也不見豹皮囊、赤鯉劍、鎮(zhèn)魔銅刀等裝備,渾身空蕩!

  “倒是個警惕的?!?p>  調(diào)侃又起,陶景繃緊著身子警惕望去,瞬間對上三雙目光。

  有戲謔,有冷漠,有若有所思。

  三個陌生人!

  戲謔目光,出自一個俊美年輕人,那人身穿星辰袍,細眉桃花眼,精致小臉,身形修長,好似個胭脂公子。

  冷漠目光,是個盤坐在角落的方臉青年,同樣是星辰衣袍。

  最后的若有所思目光,則是個胡人模樣的大漢,個頭中等,體格雄壯,黑面濃須,渾身透著粗獷野性,也是一樣的星辰袍。

  “這里是個星辰門派?”

  陶景暗自驚疑,一邊警惕三人,一邊借著眼角余光打量四周。

  空曠恢弘的大殿,青銅燈盞搖曳光輝,到處可見祥云紋、瑞獸雕以及星辰裝飾。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過于漂浮在穹頂之上的四象二十八星宿圖。

  其中的南七宿,明顯占據(jù)著主位,展開的朱雀羽翼,隱隱遮掩左右的青龍、白虎。

  而在南七宿中,又以第六位的翼宿翼火蛇,閃爍不定,最是醒目。

  “喂,新來的,歡迎來到翼宿星宮?!?p>  那胭脂公子,朝陶景挑挑眉,嘻嘻笑道。

  陶景立即辨認出,方才的戲謔調(diào)侃,皆是出自此人之口。

  “閣下是什么人?為何把我召來此地?”陶景沉聲發(fā)問。

  “咱可沒那等本事?!?p>  胭脂公子嘖嘖搖頭,瞅了眼身旁的同伴,不滿的嚷道:“你們都準備在這裝大爺,讓我忙活?”

  “非公子能者多勞嘛?!蹦呛舜鬂h咧嘴一笑。

  “嫌麻煩,就等司馬?!北P坐的方臉青年,冷漠開口。

  “哼,也不知那整日熱血上頭的家伙,今天怎么這么磨蹭,怕是遭了橫禍吧。”

  胭脂公子撇撇嘴,罵咧咧的起身,來到大殿正門,沖陶景招手:“小子,自己過來看?!?p>  話落,大門被推開。

  轟!

  陰冷狂風倒灌而入,在大殿內(nèi)瘋狂肆虐,鬼哭狼嚎。

  胡人大漢縮了縮脖子,習(xí)慣性的裹裹衣袍,揣起雙手。

  角落里的方臉青年,微微瞇眼,迎著陰風目視殿外,臉色愈發(fā)冰冷。

  陶景沒有注意這些,因為大門敞開的瞬間,他的全部心神,就都被殿外之景吸引了!

  上無蒼穹,下無大地,一片涌動的灰蒙,浩浩蕩蕩,無始無終。

  竭盡眼力,方才隱約發(fā)現(xiàn),那灰蒙之中,是怪異的灰色塵埃,漫無天際的飄蕩著,將一切遮掩、侵染成灰色。

  唳!

  灰蒙中蕩起詭異嘶嘯,出現(xiàn)了另一種顏色——

  黑色!

  呼啦!

  灌入大殿的陰風愈發(fā)猖獗!

  陶景頓覺渾身僵冷,毛骨悚然,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冰冷手掌插入胸口,狠狠攥住他的心臟!

  那“黑色”,被陶景的恐懼吸引,化作潮汐海嘯轟的撞在大殿外的石階上,激起滔天黑浪。

  “吱吱吱”

  黑浪在石階上瘋狂掙扎,怪叫著往殿內(nèi)鉆。

  “什么東西?!”

  陶景看清了黑浪模樣,倒吸一口涼氣,連退數(shù)步。

  原來,那黑浪潮汐,竟是一只只黑毛猿猴!

  猩紅的癲狂瞳孔,沾滿粘液的獠牙血口,猙獰的尖銳利爪。

  即便是單個看,也是通體渾身發(fā)寒,更何況是無數(shù)只簇擁一團,聚成洶涌黑浪。

  慶幸的是,這股黑色潮汐,似乎被某種力量隔絕在大殿之外,無法進來。

  “如何,壯觀乎?恐怖乎?”

  胭脂公子扭身面向陶景,先是嘴角扯動,露出個陰森笑容,接著,笑容越來越大,直至變成瘋癲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在大殿震蕩,連那陰風嘶嘯都被掩去。

  “而這——”

  笑聲驟停,胭脂公子幽幽地吐出幾個字:

  “便是靈霄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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