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高樓林立,街道整齊,道路如一條條青翠欲滴的河流貫穿縱橫,覆蓋了整個蘇州。
劉庸第一次置身這樣的大城市,本來激動興奮之情沖蝕身心。但只管收錢的中介對他撒謊說工廠包吃包住,但事實上這個電腦廠一天只管一頓飯,住宿還要自理。
他們一群人倉促詢問之下,在高新區(qū)的一個公寓合租下來,這種公寓比起劉庸在浮洲的住所還有不及,一間屋子擺了三張上下床鋪,六人合租。
既來之則安之,劉庸和其中五個男同胞共處一室,他們都開始計劃手中的錢怎么樣才能撐到發(fā)工資。
劉庸也算了算,吃泡面的話勉強夠用,索性就買來兩箱泡面,兜里只剩下一百多塊錢。
第二天他就來到了這個知名的電腦工廠,開始了三天的培訓。先是6S整理、整頓、清掃、清楚、安全、素養(yǎng)逐個學習會背,當然你要真不會也不太勉強,后是崗位職責,技能培訓。
三日來,劉庸見識了什么叫做人山人海,上班、下班、吃飯、抽煙、上廁所都要排隊。
而他的工作是焊錫工,稍微有些技術含量,需要把電腦主板放入滾燙的錫爐里停留三秒左右,再拿上來,看有沒有連錫、錫尖和缺錫的地方,有的話拿烙鐵修補完好,放到流水線進入下一個工序。
下面的工序就簡單一點,俗稱打螺絲。
劉庸看著一個干了四五年的河南小伙和旁邊工序的女同事說著笑話,兩手翻飛,只用余光就把螺絲準確打進每一個孔洞,不免驚嘆。
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電腦廠氣氛緊張,因為電腦行業(yè)在國內(nèi)處于高速發(fā)展階段,訂單早已排的滿滿當當,每條生產(chǎn)線都時長加班加點。
劉庸不喜歡這種喘過氣的工作,壓榨了他的看書時間。
一個星期后他就借病請了一天假,花一塊錢坐上公交車,心中沒有目的地,只是想轉轉看看,逃避一下那緊張無趣的工廠生活。
坐在公交車上,他目睹著高速發(fā)展的城市,心中又想起可欣,不覺感到異常孤獨寂寞。他幻想著再遇到一個能與之相守的女孩,幻想著找到一個有前途的工作。
當這些幻想都無法實現(xiàn)的時候,他就來到了網(wǎng)吧,希望能從中找到一些虛擬的,或者同樣在網(wǎng)絡上的紅顏知己。
劉庸回到宿舍,和下了早班的王文博一起走了兩公里路程,來到一處民房,這是一家黑網(wǎng)吧。這里通宵只需要6塊錢,但要到11點以后。
兩人一進門就看到屏幕上衣著暴露的男女,聲音卻聽不到,只有帶耳機的那小伙子聚精會神的聽著。
劉庸看了一眼,心中雖然好奇但多有鄙夷,王文博帶著一副高度眼睛,卻是興奮異常,說:“劉庸兄!今天我們可以大開眼界了!”
王文博年齡和劉庸相仿,文質彬彬的外表之下卻是一顆直來直去的彪悍性格,此時見到這種汚穢畫面,臉色坦然氣色如常。
劉庸則常見書中所說,英雄氣短常常是色字當頭,古今名帥飲恨在石榴裙下,心中有些抵觸。打開電腦玩起游戲,卻見坐在旁邊的王文博找了半天沒有找到,站起身來對里屋老板高喊:“老板!你這小片片都藏到哪里去了?怎么找不到?”
這網(wǎng)吧里也有年輕女孩坐在那里,此時都側目看了過來。劉庸頓覺交友不慎,面紅耳赤地低頭玩游戲,生怕其他人覺察他們兩個是一伙的。
這黑網(wǎng)吧的老板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他淡淡看了王文博一眼,心道這小子有病,說道:“去D盤找!”
這王文博也是生猛,足足看了一夜,讓劉庸不時側目偷看,讓游戲里的人物手持刀劍,傻立原地,失去了威風。
青春的躁動幾乎不可抑制,在吃了一個星期方便面后,劉庸忍不住又在路邊花五塊錢買了一碗炒面,頓時感覺口齒留香,時長經(jīng)不住誘惑買來吃。
就這樣,兜里的一百多塊錢沒能堅持半個月,所有能吃的家當只剩下那一箱多的方便面。
這個年紀自制力都差,宿舍里開始有餓肚子的人,往來借錢勉強度日,王文博也彈盡糧絕,問劉庸借方便面填飽肚子。
王文博對劉庸和宿舍的人說:“大家要患難與共!我已經(jīng)給家里打過電話,收到錢后我會分借給大家?!?p> 此時宿舍里六人都已食不果腹,劉庸的兩箱方便面也分食殆盡,其他人也一次花五毛錢買一個饅頭飲白開水充饑,個個面黃肌瘦。
第二天,王文博一早就收到了家里寄來的生活費,他提前把錢從銀行卡里取了出來,回到宿舍等著大家回來,他好把借的錢還了,再分給劉庸和其他室友,讓他們度過難關。
不料,他高興地翹著二郎腿等待之時,室友左亞斌拎著一份雞蛋炒面和一瓶飲料走進了宿舍。
左亞斌也一陣心虛,他每次都是提前回來,將這可口飯菜偷偷吃了,沒想到王文博今天回來這么早。
但心虛歸心虛,錢畢竟是自己的,他想怎么花怎么花,他這樣一想也就理直氣壯在宿舍的小桌子上吃了起來,全然不顧王文博青筋暴跳的面孔。
直到劉庸和宿舍里的人都到齊,王文博把錢先分借了出去,劉庸也收到一百塊錢,心中大定,這下算是能撐到發(fā)工資了!
就在幾人高興之時,王文博卻突然發(fā)難,對著左亞斌抬腿就是一腳,他將高度眼睛摘下,扁起袖子跳將起來罵道:“王八犢子!你沒錢的時候老子是怎么對你的?你收到生活費怎么就不能先借給大家!”
左亞斌火氣也大,不借錢就打人?他奮起反抗,狠狠給了暴躁的王文博一拳。
見王文博吃虧,宿舍里的二兵看不上去,大吼一聲:“打他!”頓時把左亞斌氣焰壓了下去。劉庸看著這一幕,半晌才明白怎么回事。
第二天,左亞斌就氣氛的搬走了!宿舍里只剩下他們五個人,經(jīng)過這場戰(zhàn)役之后,他們關系緊密,以兄弟相稱。
他們的最大愛好就是一起聽音樂聊女人,特別夜里王文博還對著沒有關燈的女公寓樓吹口哨,宿舍里給他取外號“大濕兄”,劉庸耳睹目染,漸漸融入到他們當中。
他們歸根結底也都到了談戀愛的年齡,荷爾蒙的躁動崔使他們迫切想要找到一個女伴,王文博說:“這是人的本性?!?p> 但電腦廠的工作根本讓人無暇他顧,而且一個月的工資也無法支撐他們沒有節(jié)制的生活。他們又都聽說這里的工資其實不高,廣州深圳的工資比這里好多了。
兩個月后,在攢夠了南下的生活費后,他們紛紛向工廠遞了辭呈。
劉庸悵然若失,對于未來他沒有一點想法,他懷念可欣,忘卻了玲瓏,期待有一份三四千的工作,找一個女孩談一場相守白頭的戀愛。他更加喜歡飄渺瀟灑的玄幻小說,把讀過的經(jīng)典名著忘了個七七八八,甚至忘記了自己讀書的初衷,也忘記了他曾經(jīng)夸下的海口——他會成功!他會有出息!
劉庸先是乘坐火車回到家中,他這次出門后就經(jīng)常戀家,相比外面枯燥乏味的工廠生活,家鄉(xiāng)的小河流水,花草樹木讓他想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