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煙寒昨日秋,
一朝霜降萬花愁。
深秋清晨的澧河沿岸,煙霧繚繞中透著絲絲寒意,高大的楊樹,低垂的柳樹上還掛著搖搖欲墜的零星黃葉,渾白的天空中,晨陽已不知去向。
這兩個月全國的汽車銷量在迅速下滑,伴隨國內(nèi)市場逐漸細分,國外的資本再次進入寒冬,通貨膨脹、消費衰退等問題再次重復(fù)上演。
劉庸從冰冷的河水中出來,蹲坐在河邊,腦海中千頭萬緒不得片刻安寧,這兩個月他公司的業(yè)績也在銳減,國外動亂的新聞不斷,而資本全球的一體化使得國內(nèi)也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
夜里,他約于鐵城一起吃飯,想從這個久經(jīng)商場的大佬那里尋找一些答案。
浮洲夜晚的燈火依舊璀璨妖嬈,似乎在販賣著煙火燃燒著歲月,夜市攤位的人聲鼎沸訴說著庸俗與高雅。
劉庸和于鐵城都是西裝革履,相對周邊推杯換盞的喧囂,兩個人靜靜地坐在那里,顯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老于,現(xiàn)在的行情你怎么看?”
喝了兩口辛辣的白酒劉庸忍不住首先發(fā)問。
于鐵城濃眉微皺,四下看了看喝酒喧囂的人群,說:“古人曾說過,人對這個社會和國家做多大的貢獻和擁有多大才能,和他享受什么樣的生活不能牽扯上關(guān)系?!?p> 劉庸微微沉吟,說:“老于,我問的好像不是這個吧!”
于鐵城說:“我說的就是這個!”
劉庸再次沉吟,端起酒杯說:“我罰一杯?!彼鲱^將酒喝完,說:“你說的是,咱們的傳統(tǒng)文化,古代帝王功達四海,且崇尚勤儉,嘗素食糠。”
于鐵城點頭說:“不錯,但道理和智慧是需要思考升華的,這個道理就不止于此,國外的資本模式不能說是不夠智慧,但他們以近代看來至少是不夠和諧。他們雖然在資本的紅利下配套了很多民生福祉,但并沒有遏制和管控。
現(xiàn)在,全球經(jīng)濟一體化發(fā)展,就會出現(xiàn)弊端,以國外的寡頭政治為例,他們百分之五的人擁有了百分之九十五的財富,手里拿捏著大量的資本紅利,如果不作為,民生保障就沒有,國家賴以發(fā)展的科技和制造等等都會停滯不前。也許,有一部分資本大佬的覺悟是崇高的,但是,企業(yè)家和政治家不能夠劃等號,和經(jīng)濟學(xué)家也不能劃等號;和一個諾大國家,千萬上億人口的領(lǐng)導(dǎo)者也決計劃不上等號!可是,在外國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著這種咋耍把戲。
而我要說的是,近代以來有些人享受了資本的紅利,買豪車住別墅,花天酒地紙醉金迷,奢靡浪費,荒淫無度,這部分人就是資本的奴隸。他們忘記了初心,忘記了革命先輩的宏愿,更沒有老祖宗的覺悟。捫心自問,自己所做的成就真的就配得上這樣的生活嗎?如果真能配得上,那這樣優(yōu)秀的就不該是沉浸在這種低級肉體趣味中的人,他們是不會那樣做的,他們發(fā)現(xiàn)了更美妙更牛的東西,精神層次的?!?p> 劉庸說:“我大概明白了,這也是經(jīng)濟危機的來源之一,也是資本主義國家的弊端,但發(fā)展經(jīng)濟需要依靠資本,世界經(jīng)濟一體化這條路還是必須走的吧?”
于鐵城端起酒杯,說:“路有很多種,怎么走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我們不是還有國企嗎?我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但有些事情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這是不可避免的?!?p> 劉庸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苦澀搖頭:“沒想到,這次竟然還是以失敗告終?!?p> 于鐵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你這就有些想不開了!想當(dāng)年我是何等風(fēng)光,有時候摔跟頭不一定就是壞事,而且你這做生意只是成敗問題,而成與敗本身就是互生關(guān)系,創(chuàng)業(yè)之人十之八九都會失敗,如果一個人只能接受成功,那他永遠也沒有了成功,你說對嗎?”
劉庸沉默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說:“是我想法迂腐了!”
于鐵城擺了擺手,笑道:“正常,大部分人連你這份迂腐都是沒有的,他們就是當(dāng)代的奴隸?!?p> 劉庸猛然抬頭看著于鐵城,四目對望,于鐵城露出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在劉庸眼中此刻卻有著異樣的光輝。
劉庸輕輕舒了口氣,低低地說:“當(dāng)代奴隸,如果,沒有發(fā)自靈魂的問話,被金錢牽著不管不顧的往前走,那不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嗎?而我,這些年來,想想大多時候又何嘗不是?!?p> 于鐵城聞言收起笑容,正色道:“時代的發(fā)展如鋼鐵洪流,想要擰身而出就要有鋼鐵意志,堅定信念,明世智慧。不然,也只能如江河浪花,隨波逐流而已。這里,最主要的是明智開悟,做到身不死而道不消,有撥亂反正的能力,有正道和理的智慧,明心而見性。心若冰清天塌亦不驚?!?p> 最后一句引劉庸微微一笑,說:“老于,說是這么說,但我的運氣似乎太差了些吧!我可以不悲傷又如何能夠欣喜呢?”
于鐵城和劉庸共同舉杯,說:“人間正道是滄桑!這樣,才有了他鄉(xiāng)遇故知,才有了久旱逢甘霖嘛!”
兩個人酒酣,漸漸聊起了閑事,從三皇五帝到唐詩宋詞,引周圍人紛紛側(cè)目,而隔壁桌子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忽然走了上來,只見他一張青澀的臉又圓又黑,纖瘦如柴,端了一杯酒對著于鐵城和劉庸露出謙卑恭敬的神色,說:“大哥,還有大叔,你們好,我叫小黑。剛才聽你們所說的真是太精辟了!能不能給我留個聯(lián)系方式,放心,我不是做推銷的。”
于鐵城說:“劉庸,讓他留你的吧!”
劉庸稍微遲疑,這個名叫小黑的年輕人讓他想起了大黑,面上卻是帶著笑容,只是這笑容稍微有些勉強。
這么仔細一看,這小黑明顯已經(jīng)不上學(xué)了,一股社會氣息,但這樣唐突的要他和老于的聯(lián)系方式,又顯得更加青澀稚嫩,而他的目的也許今晚宿醉一宿就會忘記了。
小黑卻顯得很是激動,收到姓名和電話后,他興奮地說:“庸哥!改天我聯(lián)系你??!我叫小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