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遭遇(韓明宇)
天藍地平田綠,這一成不變的景象看得我有些煩了,望著看不見盡頭的公路,我忍不住低聲嚷嚷:好遠啊。
“兒子,現在知道你媽嫁的有多遠了吧?!蓖ㄟ^后視鏡看到位于副駕駛上的母親正緊盯著我,打算繼續(xù)說話,我趕緊打岔:“又不是第一次來了,還是注意注意老爸吧,開了快一天一夜了?!币娔赣H注意力移向父親,我稍稍松了口氣。
看著窗戶上愁眉苦臉的自己,我揉了揉臉,小聲悲嘆:“如果昨年來就好了?!毕乱庾R地用余光瞟了眼母親,發(fā)現她并未看我,我吐了口氣,“這樣我該怎么面對親戚那名曰關懷的詢問呢?明明連平時粗枝大葉的母親都能發(fā)現我情緒的異?!眱刃牟粩嘀貜偷倪@些話語令我筋疲力盡。
傍晚時分,我們終于下了高速,挺進崎嶇小路。在山腰處一個大拐彎后,偌大的夕陽映入我的眼簾,明亮的光線刺得我睜不開眼,也許是正值酷暑,我感受不到夕陽的余熱。在適應光線后,我再次看向夕陽,見它依舊射出潔白亮麗的光線照耀世界,我不禁想到:明明都快下班了,為什么你依舊光芒四射,潔白依舊呢?
隨著高度的不斷下降,夕陽、湖水、農田逐漸橫成一線,見此情景,我驚得大叫,在父親的詢問后我請求下車,希望獨享這短暫的美。
我興奮地跑到湖邊,坐下,眺望遠方尋找那個令我心頭一驚的夕陽。當時橫掛高空的夕陽已溶于湖水,碧藍的湖面變得橙紅,微風襲來,混雜著魚腥味的香草氣息充斥我的鼻腔。此景雖美,卻比不上彼時的驚艷,我小跑地回到公路,乘車離開此地。汽車駛向高地,我望向窗外,企圖通過角度的差異再次見到那潔白的夕陽。也許是上天的眷顧,真給我看到了,兩個夕陽?一個潔白亮麗,一個溶于湖面。我嚇得揉了揉眼,潔白的夕陽消失了,唯有湖面上丹紅的印記暗示曾經另一夕陽的存在。
在我對自己充滿懷疑之時,不經意間看了眼鞋子。對,鞋子頂上沾有些許新鮮泥土,這不是因為我剛剛慢跑打了個趔趄后踢到石頭所致嗎?我拿紙擦掉了鞋上的土,一根棕色的毛從泥土的包圍中突出。狐貍毛?我自言自語道。想起剛才穩(wěn)定身姿后回頭望去,見像狐貍尾巴似的東西朝草叢中縮去的情景,我不解地饒了饒頭,想著這里會有狐貍嗎?
還好到外婆家已是午夜時分,大姨她們不好詢問我的成績及狀況,我便得以吃點食物后早早上床休息。看著陌生的天花板,聞著陌生的青草香,聽著陌生的狗吠蟬鳴,明明兩天都不怎么合眼的我居然興奮起來,翻來覆去睡不著后索性打開手機開始瀏覽信息。聽到樓梯口傳來腳步聲,知道是父親上來后我趕忙關閉手機,掩頭睡覺,在確保父親進入另一個房間后我才小心打開手機繼續(xù)觀看剛才的視頻,但不知何處傳來的清香使我感到陣陣困意,不久就睡著了。
夕陽射出巨大的白光,似要吞噬萬物,但不知為何,我居然可以直面它,在眼睛不感到疲憊的情況下觀察它。隨著距離的接近,夕陽逐漸暴露出它的真面目,巨大的球?不,不是。是湖水,是湖水包裹著夕陽,過濾它的光線。我似乎進入夕陽內部了,對,是湖水,有腥臭味的同時讓我不得呼吸。怎么辦,意識變模糊了,可我還不知道它是什么。再近點?好,近點了,撐住,終于,在接近窒息之時我抓住了它。
“啊嗚”一聲將處于半睡半醒狀態(tài)下的我驚醒過來。想象一下,當你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發(fā)現有一個陌生的毛團不斷左右輕拂自己的臉,由于胸口被坐著而起不了身,待眼睛適應環(huán)境后發(fā)現一個有狐耳的“人”正盯著自己看,深藍的眼珠在月光的照耀下發(fā)出奇異的光,會是什么反應?當然是嚇得大叫?。∥一琶ν崎_身上的“人”,開燈,跳下床,蹦到門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見到身手矯捷的自己,我居然還有閑心為自己感到高興。
聽到聲音的父親打開了旁邊的房門向我詢問。我敢說,如果當時我沒有瞟一眼床上的人就沒有后面的故事了,就因為那一眼,我就被她那淚光閃閃的大眼睛所吸引,在聽到飄渺而又柔弱的聲音后我的心被徹底攻破了?!扒笄竽恪!焙喍痰娜齻€字占據我的腦海,充斥我的內心,使我未經思考就對敲門的父親說:啊哈哈哈。我,剛才好像做噩夢嚇了一跳,現在沒事了。
真的嗎?
嗯,困了,緩一緩就睡了。
好,那爸爸先去睡了,太累了,有事情就來找我。
“好”。------我不是小孩了。這句話我憋了回去。
應付完父親后,我轉頭打量起床上的女孩,由于她的長相奇異,我就這么形容吧:二次元里的狐妖。
看著她那標致的臉和呆呆盯著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我腦內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應付。在我們大概對峙了三分鐘后吧,她終于開口說話,用著剛才同樣的語氣,瞪著同樣淚光閃閃的大眼睛說道:“請幫我一個忙?!蔽颐Σ坏貞溃骸笆裁疵?,可以的話我······”還好我冷靜下來,沒有再次被她所誘惑,說出后面的話。
請給我你最珍貴的東西。
哈?我最珍貴的?
眼前的狐貍女孩(先這樣叫吧)不知為何羞紅了臉,露出了扭扭捏捏的的樣子,我只得靜靜等待,讓她冷靜下來。狐貍女孩停止了扣手指,重新看向我,知道她要對我做出回應后我也站直了身體打算認真傾聽。
那個,這個······請,給我你的遺傳物質。
······
······
眼前狐貍女孩的語言和表情讓我想起了二次元中不太好的狐妖形象,見她開始上下打量我后,我不由得產生一陣寒意,雙手不由自主地抱住身體,全身緊緊貼著門蹲坐下來。
太安靜了,安靜的令人窒息。此刻我多么懷戀城市夜晚的喧鬧聲啊。知道這樣僵住是不行的,而且自己也有一大堆謎題沒有得到解答,我便開口:你能說明原因嗎?
看我的打扮,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人類吧。
我感到內心發(fā)出撲通一聲,頓時明白自己此時居然有點興奮,有點期待。明明對方不是人,是個未知的生物啊,為什么我現在會這么淡定,甚至期待呢?
那個,別一直盯著我看。我,我也會害羞的。雖然剛才說了那樣的話。
唔。對不起。
沒事,我繼續(xù)說吧······我是你們所認為的外星人,這次前來地球,找到你,尋求那個,只是為了任務罷了。所有,請你快點給我。
見她抱著枕頭將臉藏進枕內說話,聽她那可愛又軟弱的聲音,她說她是外星人竟沒有刺激到我,確切地說,不管她說她是什么我都覺得可愛,我可能真是變態(tài)呢。
見我好像全然沒有注意她后半段的話,她看了眼我又縮起頭復述了一遍。
我強行使自己躁動的心冷靜下來,開始運轉自己悶熱的大腦,最終還是求知欲占據了上風,我緩緩問道:只有我一個嗎?
當,當然不是。
那你們拿我們的這個干嘛?復制我們,好占領地球?
怎么可能,會被殺掉的。
先不管這個詭異的話語,我知道她有求與我,主動權在我手上,我便追問:那,為了什么?
她緊緊看著我,眼神飄忽不定,好像在思考是否要回答我,但她最后的嘆氣已告訴我答案。
為了養(yǎng)育人類,為了得到人類這一種族。
我忍住了說“那和我之前說的有什么區(qū)別”的想法,看她表情我知道她最多只能說到這里了。于是我換了個方法追問:為什么你們不能用血液等物質來得到我們的遺傳物質,而是······
狐貍女孩突然疑惑地看著我,用不解的語氣說:你同意嗎?
見她一臉認真的詢問我,我意識到自己好像誤解了什么危險的東西,瞬間羞紅了臉,領悟到想掘地三尺的感覺。
見我不語,她好像發(fā)現了我現在勢弱,便再次問道:可以嗎?
“為什么要詢求我的意見??!你們外星人想要應該很簡單吧?!蔽页褟姷卣f道。
那你同意了?
可惡,剛才那個楚楚可憐,令人心疼的可愛女生去哪里了,為什么現在像惡魔一樣逼問我,這就是她的本性么?
見我不語,狐貍女孩輕巧地下床,走到我的身邊,沿著墻壁在我身旁坐下。
啊,好香~?!ぁぁぁぁぁば研寻。№n明宇?,F在有一個危險可怕的外星人坐在你身邊,打算取你的血,為什么你會這般松懈呢?可惡。難道我真是變態(tài)?
狐貍女孩發(fā)起新一輪進攻,她悄然湊近我耳邊輕聲低語:可以嗎?
不行,我不能答應。但······好香啊。我為了確保自己做出不后悔的決定,在用力捏自己大腿后終于獲得了暫時的清醒?;謴屠碇堑奈颐靼兹绻也淮饝?,那么她必定不能以任何方式取走我身上的珍貴之物。知道這一點后,我不知為何露出反派的笑容,冷冷地說:你回去吧,為了全人類著想,我不可能給你我的遺傳物質······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那你說。
看她興奮地回應我,露出滿臉急切的表情,我真不知道這個狐貍女孩是單純還是有恃無恐,她不怕我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嗎?
我正襟危坐,對狐貍女孩說道:狐貍小姐,你從何來?
哈?我星球的名字嗎?還是什么?這句話的翻譯我不是很懂。
“對,你星球的名字,不對,是位置?!比绻阏f出來,那么,嘿嘿,我也算是為社會做出貢獻的人了。我在為自己看過《三體》而沾沾自喜。
唔,我星球的位置用你們的語言好像翻譯不出來。不會你們還不知道宇宙的所有角落吧!記得我星球離你們可是好遠的。
看她那真摯的臉,我猜不出她是否撒謊,只能暫時接受,內心感嘆道:為社會做貢獻果然不簡單。
見我一臉難以置信,她嘆了口氣問道:還有什么要求嗎?我只想快點完成任務。
雖然知道拔一根頭發(fā)就能應付她,但我總覺得不能這么簡單了事,我只得打哈哈,不斷應付她的進攻。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天空竟稍稍泛亮,我們都意識到時間拖太久了。還沒給我反應的機會,狐貍女孩竟然掐著我的脖子將我推翻在地,巨大的力量使我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在無畏的掙扎后,我?guī)捉舷?。要結束了嗎?我不禁問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