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劫外逃生
隨著那一聲巨響,陳蔓啞然。
許若慈雖說是她的娘親,但因心理年齡和陳蔓相仿,更多時給她一種姐妹情誼之感。陳蔓佩服許若慈,她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她憐愛許若慈,當年為了愛情不顧全京都之人的流言蜚語,嫁給大了她幾十歲的陳廉,還為她誕下了一個女兒,她心疼許若慈,本是嬌養(yǎng)在閣中的大家閨秀,如今卻被人陷害落了罪,在又苦又窮的海北島拉扯孩子……
但是,連最后一句告別都沒有說,她就這樣突然離開。
“人數(shù)都對上了嗎?”一黑衣男子面蒙黑巾,手握長刀,長刀滴血,他從燃燒的木屋后面繞了過來,很快便要看見陳蔓了。
“那里還有個人!”另一黑衣男子指著陳蔓道:“站?。 ?p> 陳蔓后退幾步,轉(zhuǎn)身便向水生和阿香那兒跑去。
“殺了她?!蹦呛谝氯寺冻龅囊浑p眸子透著兇戾的光。
“水生,后面有人追殺上來了。”陳蔓眼睛一紅,聲音也忍不住顫抖起來:“你幫幫我……我要救阿香?!?p> “陳蔓,阿香她……沒氣了?!彼曇羧趿讼氯?。
“連阿香也……”陳蔓的腦袋嗡嗡響,周身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快走吧,不能連你也沒了?!彼痍惵屯笊嚼锱?。
陳蔓只感覺葉片不斷拂過她的臉頰,腿上荊棘刮擦過的刺痛感真實而又明晰,水生的手溫熱,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許是怕把她弄丟,生生將她向前拽,她麻木地跑。
不知哪里來的勁,她掙脫水生,說道:“不跑了,就這樣吧?!?p> 就這樣吧。陳蔓細細想來,不知自己這十余年來的光陰算不算偷來的。如今身邊之人一個個突遭橫禍,離她而去,留她一個人在這胤朝,當真沒意思。
“陳蔓,我知你難過,但你別意氣用事啊。”水生很急,連話語都有些重復。
“你,你難道不想知道這些人是誰嗎?你還要給她們報仇呢?!彼^續(xù)說道。
“我知道他們是誰。”陳蔓頓了頓,繼續(xù)道:“除了京都里那幫冷血無情殺伐為己的人之外,還能是誰!可我又有什么辦法呢,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根本保護不了自己想要保護之人?!?p> “你別這樣想……”水生試圖拽起她的手腕,見陳蔓反抗得厲害,直接攔腰將她抱起。
“你放我下來!”陳蔓掙扎道:“你不必為我涉險,你本可以不牽扯進來的?!?p> “陳蔓,我初見你時,你才不過六歲?!彼臍庀⑽⒋?,他努力平衡住抱著陳蔓的身體,一面又道:“可我根本不敢相信你是一個六歲的孩童。你處理起海北島里的人事糾紛,宛若成人。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你竟想出了如此多的生財之道。你們一群女子來島上生活,本連生存下去都困難,可是因為有你,她們都過得很好?!?p> “你比你想象中的厲害多了,陳蔓?!彼芍哉f道。
“……”
“活下去,陳蔓。”水生將陳蔓放下,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是干大事的人,不要在這里折了?!?p> “水生,謝謝你?!标惵蛄颂蚋蓾淖齑?,末了只能道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是干大事的人,唯一優(yōu)越之處,不過是比他們晚生了幾百年。
“幸虧我在這海北島住了三十余年,為了采草藥撿煉石不知來了多少趟后山,將這地形摸得一清二楚,否則還不知如何帶你脫險?!彼Φ?。
“穿過這條小路便是海北島的最北端了?!彼鷰е惵^續(xù)往前走道:“那兒有一艘陳年木船,你劃著它盡快離島?!?p> “是你的船?”陳蔓追問道。
“嗯。偶然停在那的,許多年不曾用過了,怕用不順手,但如今情況危機,你只能暫且一試了?!彼鷰е惵麚荛_林中最后一抹密葉,一道天光打了下來。
陳蔓瞇縫起眼睛,望著海波蕩漾的海水,只感覺十分刺眼。
“快走吧。”水生朝陳蔓擺擺手道:“陳蔓,保重。”
“水生……今日多謝。”陳蔓翻身上船,囑咐道:“你自己小心,若是有機會……我定回來看你。幫我和黑曜說一聲……來日再見。”
陳蔓撥動船槳,向另一側(cè)的陸地劃去。
她曾經(jīng)兩手空空地來到這胤朝,幸而陳廉、許若慈待她極好,又有阿香、秋月陪著長大,她自覺在這里修補了上一世不曾有過的童年。
不用被當教授的父母耳提面命地嘮叨:“你要好好學,不可丟了我們的臉。”“隔壁萱萱拿了個全市知識競賽一等獎,你怎么一點兒名次也沒獲得呢?”
不用因為沒有拿雙百,被嚴厲的母親拉到陽臺罰站。
說起前一世的這對父母,陳蔓當真是又愛又恨的。
如今,失去了在胤朝的這對新父母,她又要兩手空空地去了。
她該去哪兒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手機械地劃動著雙槳,她離岸越來越近,放下木漿,她踏著淺水上了岸,抬頭望日光濃烈,她口渴極了,只想喝水。趔趔趄趄走了十里地,方才見著一戶人家,她叩響門扉,沖里頭喊道:“有人在嗎?老鄉(xiāng),我路過此處,可否討口水喝?”
吱呀一聲,門開了,從里頭虎頭虎腦地探出了個小孩兒。
“小朋友,能給姐姐一碗水喝嗎?”
那小孩兒赤著腳,噠噠跑了進去,也不說話,就將一碗水遞給陳蔓,兩只大大的眼睛盯著她。
陳蔓咕嚕咕嚕一飲而盡,頓覺身子暢快了許多,道:“謝謝小朋友?!?p> 那孩子闔上了門,陳蔓覺得有些奇怪,卻葉并沒有多想,繼續(xù)向前走著。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既然他們追殺我至海北島,我索性回京都罷了,還有……這新仇舊恨,可不得一并算了。
陳蔓突然覺得,自己簡直拿了個史上最慘女主劇本,幸好自己心理素質(zhì)強大,否則不得整抑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