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這才叫周全
咕咚——
四人咽了口口水,頓時就怵了。
妖說話并不可怕,怕的是妖化形。一般化形后的妖修,可比結(jié)丹修士。自己這幾人中最強的也才武師境,足足差了一個大境界。
怎么能不害怕。
而且,眼下這三人看著年輕,多半是小妖??赡呛竺孢€坐著個年輕道人,說不定才是真正的大妖!
幾人頓時打了個冷顫,一趟活計竟然遇見了能主宰一方的妖王!
為首之人連忙把刀收起來,呵斥道,“怎么回事,快把刀收起來,嚇著小道長可怎么辦。”
張白鶴打了個稽首,“居士,不用這么麻煩,小道我不害怕。”
幾人聞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臉色難看,欲哭無淚起來。
心說,你是不怕,可我們怕??!
最終,幾人還是把刀給收了起來。
張白鶴大眼睛眨了眨,打量了幾人一眼。
這天真的目光看在幾人眼里,就仿佛是在審視食物,想看看到底好不好吃。
噗通——
幾人就跪了下來。
向著張白鶴叩首。
這陡然大禮讓張白鶴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記得師父教的禮儀不是這樣的。不過眼見幾人如此客氣,他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連忙道,“幾位居士不必如此,我年紀還小,當不得此等大禮?!?p> 一旁兩人看的有些好笑,“師兄還真是單純,看不出他們是在害怕嗎?”
張小果無語道。
“師兄心地善良,本身又是白鶴,從來都是與人親近,怎么會理解我們這些面目兇惡的妖怪心頭所想。”張君虎嘆道。
張小果白了他一眼,“是你們好吧,我可受歡迎了。”
張君虎聞言,撇了下嘴,“我已經(jīng)很自卑了,你就不能依著我點?!?p> “行行行,你個大腦斧,毛病還真多?!?p> 張君虎嘴角一翹,還是當師兄好啊。
見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張白鶴還以為他們冷著了,連忙邀請幾人過來取暖。也順便介紹道,“小道長青,這是我?guī)煹苤厣胶退尚?。哦對了!”他一拍腦袋,指著張妙之道,“那是我們師父,龍虎山天師府當代天師?!?p> 幾人連忙見禮,除了張妙之依然沉浸在冥想當中,沒有回應外張小果和張君虎都微微頷首。
“還不知幾位居士如何稱呼。”張白鶴問道。
幾人見張白鶴如此禮貌,聽著介紹應該是道門中人,頓時就松了口氣。懸著的心立馬就放了下來,可依然不敢那么隨意。
為首之人咧起嘴角笑道,“我兄弟幾人乃是一介凡俗,名諱什么的并不重要,還是不予道長聽了?!?p> 張白鶴卻是不依不饒,語重心長的道,“那怎么能行,我?guī)煾刚f人活一世,無論造化如何,也都是有名字的。姓承血脈,名作今生。各位居士,可不能做那忘祖背宗之人啊?!?p> 這番說教,讓幾人頓時慎重起來。心想原來自己的名字還有這番含義。
面面相覷下,幾人都升起副受教了的表情。
不過到頭來,幾人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和來歷。見此,張白鶴有些失望,但也覺得理解。
人有千千萬,總有不愿透露姓名的人存在。
當下也不再強迫,而是問道,“不知幾位居士方才所問何事?!?p> 為首之人哆嗦了下,恭敬回道,“我們是想問問長青道長,是否見著兩名身著白衣勁裝的人來過?!?p> 張白鶴點點頭,“確實見過。”
神像后躲藏的兩人頓時身子一凜。
就聽張白鶴指向外面,“那兩人看著甚是慌忙,往那邊跑了。”
聞言,這人眼眸一亮,當即拜謝后與張白鶴告辭。隨即領(lǐng)著三人向著張白鶴所指的方向追去。
望著三人遠去,張白鶴微微搖了下頭,走回火堆旁坐下,看著不怎么開心。
“師兄你不開心嗎?”張小果見他臉色不好,隨意道。
“是因為他們不愿意告訴你他們的名字嗎?”“張君虎問道。
張白鶴搖搖頭,“我知他們是在怕我,可我又不會傷害他們。就算我要殺他們,說不說名字又有什么意義。我已經(jīng)記得他們的相貌,就算他們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活不成的。”
兩人頓時顫了下,師兄這話還真是.......可怕啊!
沒想道你竟然是這樣的張白鶴!
兩人心想。
張白鶴卻是嘆氣,轉(zhuǎn)而面向張妙之,低聲道,“師父,我撒謊了。”
聞言,張妙之睜開眼睛,從靜坐中退了出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吱聲,其實一直關(guān)注著三人。見張白鶴處事還算妥當,也是倍感欣慰。
擠在火堆旁,張妙之坐到幾人中間,也扒拉起玉米攢成一串在柴火上烤起來。
這種吃法還是張小果用起來的,對此張妙之也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梁州蜀地來的,對于吃這事一直都無師自通。
一手搭在張白鶴頭上,輕輕撫動。
張妙之輕聲笑道,“撒了就撒了唄,你看你兩師弟,平時也沒少說謊話,何必這么在意呢。”
“可是,師父你說過我道門有十誡,不欺,善惡反論?!?p> “如今我不算是破誡了嗎?”張白鶴睜著大眼睛,那無辜的神情看的張妙之也不由心頭喟嘆。
反觀張小果和張君虎則是疑惑道,就這?
微微搖頭,張妙之笑道,“話雖如此,可你得知此乃天尊定下的誡條。他本意是道門弟子皆奉行如我似我這般,但天尊也知道就算再如他似他,也不可能成為他?!?p> “這些誡條的目的是為了讓你明白為何要戒的道理,是為了讓你能刨除雜念,更好的修持己身。并非是要像枷鎖一般,把你鎖起來,如果你強迫自己按照誡條的一言一行來活,可就本末倒置了?!?p> 張白鶴若有所思,只覺得腦海中那一團晦澀開始漸漸變得明晰起來。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余?!?p> 張妙之朗聲道,“天道滿盈,用剩余去補給不足。人道有缺,只有減少不足之處來奉養(yǎng)剩余的。”
他看著三人,微笑說道。
“天地生靈皆不完美,我們修道之人,便是損不足以奉有余。”
三人默默點頭,就連張小果也明白不少。
“誒,那兩人呢,怎么遲遲不見他們出來。”張小果忽的輕咦道。
“早就走了,在那幾人問白鶴問題的時候,那兩人就從后面溜走了?!?p> 張妙之輕笑道。
眼見雨勢漸小,張妙之招呼起幾人收拾東西,準備再次上路。張小果走到神像后,見著果然沒了人影。那破敗的廟墻透著風,那兩人多半是從那處鉆出去的。
心想,這兩人還真是沒有禮貌,好歹也是救命之恩,謝謝都不說一聲就走了。
準備回頭之時,張小果忽的眼睛一亮,就見著土地神像下好似藏著什么東西。他瞅了眼還在收拾包裹的張妙之幾人,向著那處走去。
在神像下破損的石臺處,塞著個形狀和缺口不合的小石頭。
張小果輕輕一扣,就把石頭給弄了開,隨即伸手掏了下,摸著一物拿了出來。
“怎么是個小瓦片?”張小果撇了撇嘴,他還以為是什么好東西。
結(jié)果是個瓦片。
不過.......
張小果見著這瓦片通體光滑,呈現(xiàn)乳白色。其上有著黑色的印記,看起來就像是碎掉的瓷器。
“嗯?竟然還會發(fā)光!”
他驀地一喜,見著這瓦片在黑暗下竟會散發(fā)出瑩瑩光芒,用來照亮倒是不錯。
“還行,勉強能入本道長的收藏?!?p> 說著,張小果將之塞入自己的小包袱里,和那堆畫著母松鼠的符咒混在一起。
“師弟,雨停了,要出發(fā)了!”
“這就來!”
張小果立馬將這事拋之腦后,快步跟了上去。
........
雨中,那四人并沒有走遠。
“大哥,那兩人明明就在那神像后,我都聽到了?!?p> 為首之人瞪了他一眼,“廢話,你能發(fā)現(xiàn),我會發(fā)現(xiàn)不了。”他嘖了聲,轉(zhuǎn)而說道,“可那道士說他們走的這邊,難不成我還能當場質(zhì)問他。”
“你是嫌我命長還是怎么?!边@人沒好氣的瞪了眼那人。
四人縮在一處還算茂密的樹下,就聽這人笑道,“咱們就在這里等著,你們倆去后面,我保管他們倆會按捺不住。”
“那如果那兩人一直躲在里面怎么辦?!?p> 這人眼眸一瞪,狠道,“那就等那幾個道士一走,咱們直接甕中捉鱉,也好省去不少功夫。”
“那萬一那兩人跟著那幾個道士一起走怎么辦?!?p> “我?。?!”
這人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臉上,低聲罵道,“你他嗎有完沒完!”
“我這不是為了周全嗎?”
火辣的疼痛讓他哀怨的嘀咕了句。
這人立馬打了個手勢,幾人分散開來,躲藏在破廟附近。
沒等多久,就有人傳來消息。這人當即大喜,立馬跟了過去,嘴里還得意的嘟囔道,“這才叫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