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的劇本圍讀都沒有什么太大的不對勁,氣氛平和融洽,如果不是蘇云齋早就知道分AB組的事情,光是看到這幾天圍讀劇本時大家說說笑笑的自然態(tài)度,保準想不到一群人里一多半兒都在干明里暗里各一套的事兒。不愧是賈導選出來的演員,這還沒開拍,就已經如此惟妙惟肖的演上了。蘇云齋無數(shù)次的忍不住在心里嘆服,除了感嘆大家出眾的演技,不免對“是時候更加努力提升自己”這個念頭燃起熊熊欲念,為了不成為被“后浪”拍死在沙灘上的“前浪”,來吧一起卷起來!
今天是劇本圍讀的最后一天,蘇云齋和莊鈺琳一起走進熟悉的會議室,找到平常坐的位置坐好以后最后一次梳理人物小傳。她們來得早,此時的會議室里暫時還只有她們兩個人,蘇云齋還沒能徹底進入“學習狀態(tài)”,總是不由自主的轉頭和旁邊給她整理筆記的莊鈺琳搭話:“我都忘了問你,怎么今天不讓琪琪跟我一起了?你這段時間不是特別忙來著,哪兒來的空兒陪我在這兒浪費幾個小時呆坐著?”
“怎么叫浪費?”莊鈺琳不滿的瞪了蘇云齋一眼,意思是讓她謹言慎行:“該忙的基本上只剩個收尾了,收尾工作交給工作室里的人做就可以,沒必要所有事從頭到尾讓我親力親為,不然我接你這個工作室有什么意義?正好今天最后一次劇本圍讀,我既然跟組了,怎么也得出來露露面兒,這樣也能讓某些居心叵測的人睜大眼睛看清楚,提醒她們日后可別輕易招惹了你,也別白費心機的在劇組搞事。難不成你忘了,臨到頭兒的幾天總能出點幺蛾子,我得給你鎮(zhèn)鎮(zhèn)場兒?!?p> 那倒是,蘇云齋無可辯駁的點點頭表示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玄學,還是跟概率扯了點兒關系,每次拍戲進組以后,有什么特殊的日子,比方說劇本圍讀最后幾天、開機前兩天、殺青前幾天、上映前幾天這種臨到結尾或者剛開頭的日子,總有人會折騰點事出來,仿佛在刷存在感,讓人覺得詭異中又帶點無語。
“但我覺得有賈導和王導在,尤其看這部戲的演員陣容,很難從里面挑出來熱衷惹事兒的主兒,而且這幾天大家都相處還可以,感覺沒有誰是'大反派預備役',也沒有誰具備毀掉一鍋湯的屬于老鼠屎的能力?!?p> 聽見蘇云齋信誓旦旦的一番話,莊鈺琳一臉一言難盡的看著她,良久,莊鈺琳才輕啟朱唇,緩緩問出一句:“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一語成讖'?”
“……”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好幾次,”莊鈺琳深呼吸,接著忍無可忍的用卷起來的紙輕輕敲了敲蘇云齋白凈的腦門兒,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惱怒:“不要亂立flag!”
“我沒……”
蘇云齋的聲音在莊鈺琳的怒視下越說越小,底氣也漸漸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后她只好妥協(xié)道:“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刮去。”
莊鈺琳見蘇云齋還算上道兒,輕哼一聲,沒繼續(xù)糾結蘇云齋無意犯的錯,再加上她余光看到會議室門口陸續(xù)開始進來人了,于是把整理好的蘇云齋的筆記放下,瀟灑離開了長桌旁。莊鈺琳在靠墻賈導專門給經紀人、助理留的位置中,挑挑揀揀,選了一個能被人一眼看到又不至于太招搖的座位坐了下去,然后自顧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慢慢人來齊了,眾人入座,演員們的神情還算如常,只她們各自陪同的經紀人看到早在座位上落了座的莊鈺琳,不禁一個個神色各異。經紀人們之間的暗流涌動屬于經紀人,蘇云齋并不關心,其他演員們也真真假假的藏匿起了各樣心思。
等會議室的長桌后的位置都坐滿,細看的話不難發(fā)現(xiàn),個別的座位上坐的人,和第一天劇本圍讀的時候坐的人不一樣了。幾位主要演員的位置沒什么變化,蘇云齋的右手旁還是顧思慎,左手旁倒是換成了別人,一開始的男生被換去了長桌斜對面,現(xiàn)在坐在蘇云齋左手旁的,是一個長相清秀、留著齊耳短發(fā)的女生。
最巧的是,這短發(fā)姑娘蘇云齋她認識!不僅認識,還合作過兩部影視劇,算上這次,兩個人已經合作了三次了,是這個圈子里和蘇云齋為數(shù)不多關系還不錯的同齡人。
短發(fā)女生名叫褚巡弋,雖然不是讓人一眼驚艷的女生類型,但很耐看,尤其在鏡頭里出現(xiàn)會給人一種鄰家女孩兒的親切,所以她的資源不能說特別好,卻也絕對不差。最主要的是,經過多次合作帶來的了解和相處,蘇云齋覺得褚巡弋是個很有上進心的姑娘,褚巡弋的目標很明確,她不介意出演小角色,也不一心想著一番女主,她的重心與其說放在爭取角色上面,不如說愿意通過各種角色的塑造來磨煉和提升自己的演技,為人認真又踏實,蘇云齋對她的觀感很好。
“昨天回到房間,我簡直累的不能行?!倍贪l(fā)女生褚巡弋悄悄挨近蘇云齋,在她耳邊小小聲的抱怨,親密的勁頭一看就是爽快直率的自來熟性格:“我這是頭一回接這種白紙黑字要求體能達標的角色,為了開拍的時候不拖你們的后腿,昨天除了樓梯間折返跑,我又去健身房貢獻了一個多小時,晚上睡得跟死豬一樣沉?!?p> “倒也不必這么拼命。”蘇云齋被這姑娘的認真勁兒給折服,心里又免不得反思一下自己自從入住還從來沒去過健身房一次的懶惰,甚至連酒店有健身房這件事,她今天都是第一次聽說?!百Z導說要體能達標,就是為了避免咱們拍著拍著就拍不動,生這病生那病的耽誤進度,再一個我記得你的角色是我室友?然后大學畢了業(yè)去做了銷售?可能會拍一些你跑上跑下還有不論刮風下雨都奔波在外的鏡頭,好能體現(xiàn)出你這個角色塑造出來的一個艱苦奮斗的小人物形象。”
“嗯,你說得對……”褚巡弋點頭,神情嚴肅中又帶了點兒小小的興奮和激動:“這個角色是我爭取了好久才拿到的,雖說不是特別重要的角色,戲份也不多,但我特別特別緊張,又緊張又高興,哎呀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你描述我的心情,就拿到合同的那一刻,我都以為自己在做夢!”
所以愿意為了演好這個小角色,連實在談不上重要的“體能達標”也沒有忽視,認真的當一件大事來對待。蘇云齋了解了褚巡弋的心理活動,卻沒有說什么安慰或者鼓勵的話,而是轉移話題,幫褚巡弋分析起了“室友”這個角色的人物設定,順帶幫她構建了一下“室友”這個角色的人物小傳。
“那什么,”賈靖石直了直腰,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以后,才開口恍若閑談的說道:“明天開機儀式,下午咱們王導挑場簡單點的戲拍一拍,顧老師和蘇老師你倆私底下對一對戲,爭取明天下午來個開門紅!”
蘇云齋和顧思慎互看一眼,朝賈靖石和王安點頭。
“出于某些因素的考慮和一些制約,咱們這部電影前期的拍攝會分開,一些演員的戲份會出現(xiàn)相應的調整,我們盡量配合咱們老師們的時間安排,如果實在有問題或跟調整后的時間有沖突的,可以私下里找我或者王導說一聲,我們再針對難題商討商討?!?p> 賈靖石說完,想了想,又笑著補充:“當然啦,最好是沒問題,因為真有問題的話,我和王導我倆智慧程度不高,很有可能愛莫能助?!?p> 賈靖石這開玩笑似的話一說出來,蘇云齋和其他原本專注聽著的演員們不約而同的提了提嘴角,有幾位跟賈靖石私交甚好的老戲骨老前輩,還忍不住出聲調侃了賈靖石幾句,惹得大家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幾分。賈靖石的俏皮話把氣氛調節(jié)的輕松不少,情緒一松懈,早就把劇本吃透的幾位演員也開始交頭接耳的輕聲說起閑話來。蘇云齋見褚巡弋又湊到她跟前似乎想說什么的模樣,便主動傾了傾身子,眼睛無意間抬起,余光恰好再次將某道視線捕捉,把偷偷摸摸看她結果被發(fā)現(xiàn)倉促轉移目光的人給逮了個正著!蘇云齋面色不虞的抬頭,定睛一瞧,好家伙,又是黃微微!這人是不是有什么偷看人的變態(tài)癖好,這一連幾天有事沒事那眼珠子就往她這里瞅,她顧及著面子裝不知道沒當一回事,沒成想對方居然還瞅上癮了?
“怎么了?”注意到蘇云齋臉色不太好看,褚巡弋疑惑的問道:“哪里不舒服?”
“沒,”蘇云齋朝面露關切的褚巡弋安撫道:“……看見了只惹人厭的蒼蠅而已?!?p> “嗯,雖然已經是秋天了,但天氣還是很熱,別說蒼蠅了,前幾天我還被蚊子給咬了,不過這兒的蚊子飛的好慢,我可憐那蚊子活不了多久了,沒忍心拍死它,把它給放了?!?p> 聽了這話,蘇云齋心里因黃微微的偷窺不斷而引發(fā)的怒火,被褚巡弋多少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同情心給逗得火氣“嗖”一下消失了個徹底。
“當代小白蓮說的就是你吧?”蘇云齋不知道該做出什么表情:“你被蚊子咬了難道不癢嗎?為什么要可憐它???”
“哎,前段時間不是下了場雨嘛,入了秋,一場秋雨一場寒,眼見著天氣馬上就能變冷,那蚊子也沒幾天好活的了,喝點血就喝點血吧,就當讓它吃斷頭飯了?!?p> “敢情這是蚊子最后的晚餐?”
“算是吧?!?p> 褚巡弋煞有介事的點頭,認真講道理的模樣把蘇云齋逗得直樂:“我之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人這么好玩兒呢?”
“是嗎?”聽了蘇云齋的夸贊,褚巡弋眼里露出幾分沾沾自喜,她毫不謙虛的接受了來自蘇云齋的稱贊,語氣里隱約帶了點小驕傲的隱晦自夸:“其實我聽好多人說過,說我擁有一個有趣的靈魂呢!”
“沒錯沒錯,確實有趣。”
蘇云齋和褚巡弋相談甚歡,把什么偷窺什么黃微微的全給拋去了腦后,但蘇云齋不知道,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黃微微假裝無意的朝蘇云齋的位置再次小心的抬了抬頭,投向蘇云齋的目光里帶著不易被人發(fā)覺的妒忌和記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