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xiāng)情怯,也不知道這樣形容對不對。
但是還在喘著粗氣的顧予安真的站在那扇熟悉又陌生的門口時,看著頑強的從門縫里掙扎而出的燈光,真的猶豫了。
他怕推開門以后見到的只是一場夢境。
“咔噠,”隨著轉(zhuǎn)動門鎖清脆的聲響,顧予安終于推開了門,當看見那無比熟悉的場景時,也是紅了眼睛。
上輩子的時候顧予安的父母因為經(jīng)濟壓力一直都沒有換房子,蝸居在這個幾十平的小房子里。
直到最后父母去世了,在顧予安最艱難的時候,他都沒有想過把房子賣掉,總要給自己留個念想。
母親正背對著顧予安坐在沙發(fā)上,拿著家里的座機在小聲的打電話,或許是太專注了,連他進門都沒有發(fā)現(xiàn),隱約的能聽見電話的內(nèi)容。
“老張啊,再幫我問一問,真是麻煩你了?!?p> “謝謝,謝謝,等老顧出來來我家吃飯”
“好的好的,我家老顧肯定是冤枉的,你還不知道嗎”
過了良久,顧予安才看見母親慢慢的放下了電話,他終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輕輕的叫了一句。
“媽?!?p> 母親聽見了他的聲音,回過頭來看他的時候,手指還慌忙的在眼角擦了擦,似乎是剛剛才哭過。
母親阮青梅前世在下崗前也一直是軋鋼廠的普通員工,從小到大對顧予安說話從來沒有兇過幾次,帶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這時候家里一下少了主心骨,也怪不得母親慌了神。
阮青梅看見是兒子回來,強撐出一絲笑容站起身來說到。
“兒子回來啦,有沒有餓,餓的話媽去煮點面條給你吃?!?p> 看見母親在這種情況下也還是頂著壓力在關(guān)心自己,加之上一世對于母親的想念,就算是擁有著三十多年心里年齡的顧予安,也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母親。
阮青梅還以為是兒子在外面打架給人欺負了,慌忙撐開了顧予安仔細打量了一下,倒是也沒看出來有哪里受傷。
“兒子怎么啦,誰欺負你了跟媽說?!?p> 顧予安也仔細看了看這個時候的母親,估計是因為父親的事情神情上雖然帶著一絲憔悴,但是還是能看得出這個時候的母親身體還是保養(yǎng)的不錯,并不顯老,顧予安大大松了一口氣。
上一世父親因為軋鋼廠盜竊的事情,雖然最后被判定沒有嫌疑放了回來,但是關(guān)系的肯定脫不了的,正值壯年的時候不僅事業(yè)的上升通道沒有了,還被廠里革職開除了。
這件事對于父親來說打擊很大,從此就是一蹶不振,家里的經(jīng)濟壓力一下就大了起來,又沒有什么特長,只能在外打零工補貼家用。
后面廠里因為經(jīng)濟效益不好,母親也在第一批的下崗職工里,顧予安那時候正好也要讀大學了,正是用錢的時候。
父母為了湊錢都在沒日沒夜的工作,身體也是那時候累垮了,還沒有享過福,只在六十出頭的年紀就雙雙勞累成疾去世了,這個一直都是顧予安心里永遠的痛。
“媽,沒事,就是想你了?!笨粗媲斑€未衰老的母親,顧予安心里發(fā)誓一定要改寫上一世父母的結(jié)局。
“傻孩子,媽不天天都在家嗎。”阮青梅只當顧予安在說胡話,現(xiàn)在最當緊的還是自己老公的事情,不由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她一個弱女子,平常又不拋頭露面,現(xiàn)在能做的事情也只有是打給廠里的其他領(lǐng)導探探口風,雖然他們口頭是答應會盡力幫忙,可是自己心里還是沒個底。
看了看眼前的兒子,阮青梅想了想還是說到。
“最近這幾天你爸爸出差去了,不會在家里睡覺,你等會早點洗澡先去休息吧?!?p> 顧予安聽到老媽的話不由的苦笑了一下,跟上一世一樣,在父親的事情上母親開始根本沒有告訴自己,是他當時自己戳穿了母親。
還因為蘇芷蝶的事情跟母親吵了一架,一直到后面父親被放回家了自己心里還有怨氣,現(xiàn)在想想當年的自己他都想給自己一耳光。
顧予安看見又坐在電話機前翻著電話本的老媽,也沒有拆穿了,乖乖點頭回到房間去拿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澡。
畢竟說穿了父親的事情也不會對本質(zhì)有什么幫助,這件事他打算靠自己前世的記憶來解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洗完澡躺著床上的顧予安開始思考應該怎么做。
他知道錢是誰拿的,是現(xiàn)在廠里的副廠長傅亮,他是在后世在新聞里看見的,當時看見新聞的時候因為是害自己一家的罪魁禍首,記得很是清楚。
不過另傅亮東窗事發(fā)的并不是這一件事,那時候的傅亮已經(jīng)通過這件事成功的爬上了蘇芷蝶父親蘇理成的位置。
并且沒過一年多就被平調(diào)到了省里去,也算是成了一個不小的權(quán)貴,沒想到最后栽在了自己的原配妻子手里,被原配舉報的原因竟是因為養(yǎng)了小三。
想到這的顧予安不得不感嘆女人這種生物真是不可小覷,得不到的就要全部毀掉。
據(jù)新聞里的傅亮自己所說,當時他偷偷配出了一把保險柜的鑰匙,又在廠里聚會的酒局后從喝醉的蘇理成的口中套出了密碼。
把錢偷出來后的那幾天這么多現(xiàn)金也不敢放在家里,就放在一個廢棄的小院中,后面才轉(zhuǎn)移走的,錢財最后也被他用來打點關(guān)系揮霍完了,所以才能爬的那么快。
雖然知道是誰偷走的錢,但顧予安不可能現(xiàn)在直接去報警說警察叔叔我知道錢是誰拿走的,他沒有證據(jù),所以現(xiàn)在首要的目標就是要找到傅亮放錢的地方。
他不相信這么多錢放在一個廢棄的小院里傅亮會放心,人性的心理肯定會讓他忍不住抽時間去小院里看一看自己的錢還在不在。
于是顧予安決定從明天開始,除了傅亮上班的時間要一直盯著他,只要能找到他放錢的地方,父親的事情應該就好辦了。
思索良久,顧予安也算有了一點頭緒,現(xiàn)在只能寄希望這個傅亮自投羅網(wǎng)了,如果他能穩(wěn)得住氣不去看那筆錢,這件事還真的很難有別的辦法解決。
剛經(jīng)歷完大起大落的顧予安也覺得困意開始涌了上來。
他現(xiàn)在的房間里還貼著灌籃高手的海報,旁邊緊挨著的是搖滾樂隊五月天,縮在被窩里的顧予安能清楚的聞到被子上的洗衣粉味。
現(xiàn)在時間還不晚,樓上的周阿姨還在教她在讀小學的女兒寫作業(yè),只是從時不時的叫罵聲看來效果不是很好。
隔壁棟不知是誰家里傳出來稀里嘩啦手搓麻將的聲音,摻雜著樓下夜宵攤的老李在不知疲倦的翻動著鍋鏟聲音。
在這人間煙火氣中,顧予安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