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奧目瞪口呆地看著方才還無精打采的士兵喊出震天般口號，對墨銀不自覺將十分尊敬提到了十二分尊敬。
“他們就交給你整頓訓(xùn)練了。”墨銀對班寧道。
班寧答道：“這陣子我琢磨出不少方法，回頭再跟你詳細(xì)討論?！彼娰Z奧似乎對墨銀有話說，便先行帶領(lǐng)士兵安營扎寨去了。
班寧走后，賈奧帶著豁出去的口氣道：“頭兒讓我問將軍，能否讓我作為副將加入漢軍?！?p> 這算是制衡？
墨銀腦筋急轉(zhuǎn)：“胡克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他也不正式提出，而是讓賈奧來試探我，漢軍說到底是為諾漫王國效力，我若是拒絕顯得可疑了?！?p> “有你這樣的勇士加入，我高興都來不及?！蹦y對賈奧并不排斥，賈奧對胡克忠心耿耿，胡克一句話就敢只身前往敵營，可見其膽識，但賈奧進(jìn)來到底是胡克的安排，沒法成為像馬伽一樣的心腹。
賈奧是赫密洛北境人，被稱為勇士是他們的最高稱贊，得到墨銀的首肯后，賈奧心里的膈應(yīng)少了大半，當(dāng)下?lián)еy興呼呼道：“將軍，你也是勇士，一個人就敢沖到牧昂面前，了不起！”
墨銀對賈奧道：“我們漢軍的勇士可不止我一個，以后你慢慢認(rèn)識，我先給你安排住處。”
賈奧道：“還有一件事要通知將軍，今天下午圣劍團(tuán)要審判牧昂?！?p> 聽到這個名字，墨銀沉吟片刻，決定進(jìn)城旁聽審判。
裁決廳離聚星廳不遠(yuǎn)，一幢三層尖頂建筑，最為矚目的便是其大門上方的浮雕，一柄長劍搖搖欲墜，墨銀從下方經(jīng)過時，抬頭向上看去，冰冷的劍尖占據(jù)了大半視野，讓人心頭一驚。
“很有寓意，卻擋不住人心的貪婪?！辈闋柌恢螘r出現(xiàn)在身后，侍從白洛伴隨在側(cè)。
“每年我都要在此目睹同僚遠(yuǎn)去，不想今天竟是一個家族的覆滅?！?p> 墨銀道：“他們選擇的路，自然要付出代價?！?p> 查爾道：“我們?nèi)タ纯?，他們到底選了一條怎樣的路。”
跟著查爾，墨銀進(jìn)入裁決廳，三個尖頂構(gòu)成拱頂，高大的審判臺呈半環(huán)形放置七把椅子，對著大廳中間的監(jiān)牢式座椅，座椅半陷入地下，背對著十余排階梯上升的座椅。
墨銀理解這樣的布局：坐在中間，便是迎接四面排山倒海般的壓力。
審判臺的仲裁者們已經(jīng)入座，墨銀與查爾在前排位置找到空余座位坐下。不一會，牧昂便帶著刻滿符文的鐐銬進(jìn)入裁決廳。
他看上去憔悴了很多，頭發(fā)稀疏，胡子拉碴，刀削過似的臉龐顯露出年輕時的英俊。墨銀本以為牧昂會成為他在望月城最好的同僚，不想這么快便淪為階下囚。
牧昂被半挾持著進(jìn)入座椅，說是座椅，卻只夠半個屁股，坐累了只得接力趴在卡住上半身的木板，極為難受。
在左右圣劍侍衛(wèi)的出鞘聲中，審判開始。
首席仲裁者道：“牧昂，將你犯下的罪行再重述一遍?！?p> 牧昂緩緩道：“常特把胡克將軍正在調(diào)查刺客的情報送過來時，我就察覺到了問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圣劍審判團(tuán)······”
在牧昂的陳述中，牧昂對刺殺一事并不知情，刺客是牧青派出的，線索也指向圣劍審判團(tuán)，但胡克懷疑牧昂也是有道理的，畢竟牧昂如牧青所料，順利成為代城主。
“成為代城主后，我并未做任何有損王國之事，唯一的罪過就是將刺客之事壓下，可胡克將軍不同意······”
胡克幾乎是與查爾同時期來到望月城擔(dān)任要職，一個是北方將軍，一個是白塔法師，雖性情迥異，卻也惺惺相惜。胡克以北方人特有的韌勁不屈服各方的壓力，帶領(lǐng)手下士兵一步步走向兵變。
后來的事情墨銀就清楚了，漢軍被作為引戰(zhàn)的誘餌被派出，胡克果然反應(yīng)激烈，主動出擊，給了守備團(tuán)平叛的理由。
墨銀腦海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當(dāng)初我?guī)еZ奧去見牧昂，又會是怎樣的結(jié)局呢？”
墨銀趕緊把這個念頭甩開：上了賊船，可就沒得下了。
聽到漢軍出擊，墨銀呵斥牧昂時，周圍的觀眾不時向墨銀投來關(guān)注的眼光。
感覺后腦勺被數(shù)十道目光盯著，墨銀坐直了身體。旁邊的侍從白洛不禁對墨銀道：“墨將軍真是英勇?！?p> “分內(nèi)之事。”墨銀謙虛道。
白洛感慨：“若不是將軍，恐怕我們都會莫名其妙變成叛軍同黨?！?p> 查爾道：“以牧青的手段，剿滅了胡克，也不會公然投敵，而是兩邊吃好?！?p> 墨銀反應(yīng)過來：“沒錯，牧青一直都和杜蜂有聯(lián)系，若要投敵，肯定不會采取這樣的方式，他是要灰獅家族把控望月城，騎驢找馬，看準(zhǔn)形勢后再做選擇?！?p> 牧昂陳述完后，仲裁者問道：“牧青是如何與杜蜂勾結(jié)的？”
牧昂搖搖頭：“我不知道?！?p> 仲裁者又問了幾個關(guān)于牧青的問題，牧昂皆是回答不上，因為刺客的事，牧昂曾找過牧青。牧青老奸巨猾，一邊承認(rèn)自己是幕后主使，一邊拿灰獅家族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做威脅，逼牧昂瞞下此事。
牧昂當(dāng)然清楚事情一旦抖出，灰獅家族再不可能存活于望月城，見牧青痛哭流涕悔改的樣子，于心不忍，就被騙上了賊船。
幾個仲裁者再無問題，便最后詢問牧昂：“你死罪可免，但徹底背棄騎士道，釀成此禍，你可愿意在天父的注視下悔改?！?p> 墨銀有所了解，所謂在天父的注視下悔改，就是到圣堂做苦行侍從，晚上干活，白天在陰冷的地下洞穴懺悔。墨銀做乞丐時經(jīng)常光顧會接濟(jì)貧民的圣堂，曾見過這群像老鼠一樣活著的人，說實話，連乞丐都看不起他們。
但唯一的好處是服刑二十年后，便能成為圣堂的侍從，而在監(jiān)獄只有等死。
“我罪有應(yīng)得，愿將余生侍奉天父?！蹦涟涸谝黄駠u聲中，選擇了自己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