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她將入夢
“你說朱金沒死又活過來了是嗎……哎呀,看起韋瑟你的線索還沒有斷呢,說不定他真的能夠這么幸運撐到我們到風之王國的那一天?!?p> 她接著補上一句:“然后順帶把他接回去凡瓦西?!?p> 韋瑟捏了下腦門,把臉湊過去重櫻的面前。
看著陡然放大在自己眼前的面孔,原本想向后壓一下的少女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后退的余地,握住軟椅的扶手下意識緊了緊:“干嘛?”
“我就是好奇,他要是半路上,啪!地裂開了,怎么辦?!?p> 說到裂開的時候,韋瑟噹地一下睜大眼睛,然后被重櫻一把手給推到一邊去。
“凍起來啊……本小姐給他凍起來,你收拾收拾,裝一麻袋不就完事了?”
她很認真的思考問題的答案,冰冰的果汁讓飯后的腦瓜叮叮當當就開始轉(zhuǎn)起來,與平時吃飽就產(chǎn)生困意完全不同。
“多好,只要凍上,連血都不會流出來,結(jié)冰成一塊,給朱金的家里人帶回去。”
“怕是我們還沒出門口就被報告給凡瓦西的圣徒所抓起來了?!?p> 噼里啪啦的電弧透過遮蓋的幕簾在外面海洋的天空上面劃過,帶著幾下轟隆聲震得整艘船都有些在微微地顫動。
是暴風雨前征兆。
晚上七點,已經(jīng)用餐的兩人,閑憩于一邊。
“暴風雨將要如期而至了?!?p> 感受著已在吹刮的狂風,韋瑟將陽臺的落地窗門拉回一些,凌亂飄動的窗簾隨之安息平穩(wěn)一點。
坐到重櫻一旁,仍舊是略有擔憂的看著她:“看來重櫻你的想法,很可能要成為現(xiàn)實?!?p> 他指的是娜迦會再次唱響歌喉,催獻祭號上面的普通乘客入睡。
“在我睡著之后,韋瑟你如果還要到外面觀察的話,一定要小心。”
她進入沉眠后,無法用冰霜法術幫助韋瑟驅(qū)散靠近他身邊的威脅。
同樣的,暗影法術也無法作用于重櫻在睡眠的夢境,她需要與那些歌聲所連接的精神持續(xù)保持關聯(lián),無法在陰影中隔絕開來。
“我知道了,重櫻你也是。在夢境之中,我不能夠幫上你的忙,愿你在夢中也能夠保持自己的清醒,直到回歸這方世界?!?p> 獻祭號船上的燈光再次暗淡下來,房間內(nèi)的光線似乎被不知名的介質(zhì)吸收抹除,視野中變得越來越模糊,腦海中重櫻的面容愈發(fā)清晰,。
當黑暗奪走某些感官的大部分感知的時候,一定會強化其他感知的深度。
韋瑟現(xiàn)在可以很明顯的分辨出房間里面混斥著尚未散盡的晚飯清淡的油煙味……梳妝臺飄來的某種香脂化妝品的味道……以及已經(jīng)從軟躺椅起來喝了幾小口清水,挪步到床墊躺下,在自己旁邊的少女身上衣服洗滌劑的味道。
被遮蓋了她本身的香味。
身為冰霜法術使用者卻怕冷的重櫻躲到被子里面,然后把韋瑟的手也拉了進去,在被子的掩蓋下,她開始在兩人兩手十指之間來回婆娑。
“手指也這么好玩?”
韋瑟感知著關節(jié)傳來的感覺,慢慢地交叉夾握住,手指和手指間隔開來夾著,軟軟的交次揉捏一下,直到揉開那些夾著的血肉碰到堅硬的指骨……
手背的皮膚要比手心的更加滑嫩,成為了重櫻最喜歡擦拭的位置。
“哎呀,韋瑟你的手,像是女孩子的一樣?!?p> 她在呵呵地輕笑中輕輕掙脫兩人都干燥的手掌,大拇指搓入手心,四指細細擦著手背,體驗著美妙的感覺。
“連我都覺得,單純地摸手也會讓心情平靜下來?!表f瑟不得不佩服地贊揚重櫻一句。
奇妙而甚少能夠體會到的心安時間,讓一切的焦躁暫時停止下來,也讓韋瑟想要與重櫻現(xiàn)在就一同枕眠。
“海潮聲……海浪聲……是距離我們?nèi)绱私咏!?p> “風聲,雨聲,似乎從未遠去……”
安逸的時分,海水的嘯涌聲也恰到好處而至,響徹在整艘獻祭號的內(nèi)外……讓主仆兩人從閑逸的思維中重新回到緊張里。
絕不應該出現(xiàn)的海潮聲音,它卻席卷到每一個乘客的耳中,讓人按捺不住想要跑到甲板上,投注視線穿過那片海洋上黑暗的帷幕看清楚究竟發(fā)生什么事情。
與預料之中的拍擊海岸的粉碎震響并不相同,更接近于一種吹奏出來的激昂交響樂曲。
“能夠理解為,這是海洋的另一種形式歌唱嗎?”
韋瑟的內(nèi)心中思考著歌聲并不會一直優(yōu)美,它也會變得聲勢滔天……
聽潮的巨大響聲逐漸滲透出一層輕緩的旋律浸透在其中,不著痕跡的引導著身處這片海域的旅人們陷入沉湎之中。
“韋瑟……”大小姐輕輕呼喚自己的名字,她細軟握住的手在逐漸松動,變得像是韋瑟在主動觸碰上去。
屬于暗影彌散的那一刻,只在自己注意到在潮水的聲音中那悄然開始散布藏匿的歌聲。
它很好地將韋瑟思緒保護起來,讓它能夠繼續(xù)地處于清醒之下運行。
看著眠躺姿勢,散開的金發(fā)如同油掛壁畫上鋪散開來的絲絮般流淌于被鋪上面的少女。
她就在前一刻入夢……陰影已經(jīng)觸及彌漫了她的半身,只需要再那么堅定一點,就可以將重櫻從極有可能藏著危險的夢中保護下來。
韋瑟遵守了和重櫻先前的約定——不能夠用任何的手段和方式,來阻止她伴隨著歌聲進入到另一層的精神世界之中。
了解海洋的怪物分享出來的信息。
無論阻止與否,韋瑟都會理所當然的感到某種迫使自己做出抉擇的后悔。
歌聲隨著潮水而來,同樣以退潮的形式而離開,一個小小的浪花用錯誤的角度,拍打在這艘船上,帶走一船上絕大部分人類……深海信徒……的意識。
蔓延的黑暗未知并不是最可怕的,而是在獻祭號上面,不知道從何處在傾聽走動腳步的鬼祟之人,卻掌握著整艘船近乎全能感知的諾恩·維奇船長。
他才是那些仍然醒著的,彷惶之人的夢魘。
借助著房間里面可以踩踏的物件,韋瑟想要倒掛在陽臺的落地窗外面觀察一下夜晚的甲板,仍然是可以做到。
但沒了重櫻的法術,想要離開房間去到其他位置而不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近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