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開門
韋瑟最后一個沐浴完畢，清理掉里面沒有被用過的浴帽，開始按照順序拆除回收簡易淋浴間。
重櫻在附近幫忙將沾滿水的物件驅(qū)除水分，把韋瑟拿起來粘上頭發(fā)的防滑板用水沖洗干凈，頗有嫌棄意味在其中的少女嘀咕著：“怎么這么臟呀……”
韋瑟不客氣地反駁：“嗯，頭發(fā)都還是金色的，是你的吧？哼，還說臟。”
“嗚，要禿頭了……”大小姐在法術(shù)的間余中，叉開手指順了一把發(fā)量充盈的金絲，姿態(tài)傲慢驕橫、端雅性感。
不管沉浸在自己想法里的重櫻，他正反兩面抖了抖看了看這塊板材確認(rèn)水都被法術(shù)清理到表面看不出來后，將它放回到收納袋里。
“掉幾根頭發(fā)很正常，離禿頂?shù)某潭冗h(yuǎn)著呢?！?p> 拔掉有加熱功能的水箱水管，里面的魔法石能源被熄滅。確保不會引起意外之后，將它們整體裝入箱子內(nèi)保存起來。
“啊……真麻煩啊，要是有溫泉該多好……或者將洗澡改成三天一次？用大小姐你的法術(shù)隨意沖洗一下也不是不行……太麻煩了?！?p> 嘀嘀咕咕嫌棄工作太多的韋瑟，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后又回到燉湯的位置上，往時間正好的燉盅里加入剩余泡過水分的輔材。
還有甜點布丁沒做好……慕斯口感的奶油也沒準(zhǔn)備。清焯熱水燙過后的熟蟹腿，隔水溫烹的蛙魚塊切碎攪合在一起，只有橄欖油與黑胡椒海鹽作為調(diào)味品。配以用打冰淇淋的球勺挖出純粹厚實的海鮮肉球，作為今天的晚餐的主打肉菜。
加入一點綠顏色的蒔蘿、茴香作為其中伴色。
清濾過鹽分的小罐魚子醬，擺在桌面上作為今晚調(diào)配肉球的佐餐品。
不能少了柑橘味調(diào)的鮮橙色醬汁、青蔥嫩綠的蘆薈膠麥汁、以及更加油膩的芥末醬，韋瑟知道每一位探險小隊里的成員都有著不同的口味。他更喜歡黑胡椒燒烤醬和脫水洋蔥碎，紅蔥頭加入意外的不錯。
真是夠了！從收納袋里找醬料已經(jīng)足夠令人頭疼了。即便是有冷藏保存，也需要在龐大繁雜的種類里找出自己需要的那一部分。
韋瑟決定不再增加今晚可以選擇的數(shù)量，四種的搭配就已經(jīng)能夠應(yīng)付今天的晚飯了。
“我們睡覺的木屋，弄好了嗎？”他將箱子關(guān)緊，放回去收納袋里屬于冷藏的區(qū)域。
綁緊袋口，把它遞回到重櫻的手上：“我上去看看。”
“喔，我已經(jīng)放好了哦。畢竟不能什么事情都讓你全部解決吧?！睌傞_手聳肩的少女，慢上一拍回答了韋瑟。
她也決定跟著爬樹一起去，如果可以的話，上面枝葉延伸環(huán)繞樹身的走道也許是一個適合就餐地方。
雨林里的氣息濃厚，在半空晃蕩，坐在樹上進(jìn)餐更能感受到自然的氣氛。即便身前沒有任何防護(hù)，但光是新奇程度也足以令重櫻想冒一點險。
交待耶摩在幾分鐘后制冷打開、燉湯關(guān)閉；蟹肉蛙魚肉球桶可以用夾子挖來隨便吃之后，他拉住了繩梯向上走到法術(shù)制造出的木屋旁。
在雅漾收集了空中錯亂生長的枝葉之后，阻擾浮空的影響因素基本在附近區(qū)域全數(shù)被清空，因此而使用了浮空法術(shù)來替代攀爬。
不會有突然碰到蜘蛛網(wǎng)罩住整張臉或是枝條打在身上造成劃傷的后果了。
順利爬上的韋瑟，走到木屋的小門前，聽到旁邊有腳步聲，轉(zhuǎn)頭就看到大小姐也在看著他等門開。
“嚇！我還以為是誰，用法術(shù)上來了？”
“是呀，我又沒有跟在你后面爬繩梯?！贝┥纤X的白棉織絨毛拖鞋，少女淺笑著挑起一端眉毛說道。
順手推一把帶著韋瑟進(jìn)去，木屋里只比地板高上那么一個腳踝的位置，平整地鋪上屬于兩人的床被，軟墊并靠著還有折疊成了四層彎曲豆腐塊的薄毯。
森林里的傍晚溫度下降得很快，重櫻擰開了祛除濕氣的裝置，將空氣維持在一個令人感到舒服的范圍。
“啊呀……啊呀～好軟好累呀，呼——”
邊走邊甩松掉腳上的拖鞋，仍是站著彎腰雙手按在了軟墊上面，以極其曖昧的姿勢看向韋瑟。
被韋瑟確認(rèn)一眼后，她暗笑帶上松懈的神態(tài)，將自己整個人軟推到休憩的床墊上。
像是上岸后的鯰魚，更恰當(dāng)?shù)谋扔魇谴┲绿籽b的擱淺海豚。
沐浴后便只隨意挑過肩邊的鬢發(fā)，屈腿抱膝眠壓變得更為隨意而松散，衣服的褶皺擠壓全因她身體形態(tài)而作出變化。
睡褲自軟墊上蠕行時從少女的腳踝蜷到小腿，大截白皙的皮膚暴露在眼前，肌白珠玉般吸引眼球，不自覺地令韋瑟嘴唇抿起。
心臟因慵懶的美少女而帶來波動起伏，草莓味軟糖般的唇瓣輕咬上下，彼此注視著的時候重櫻她伸出手，舉向韋瑟：“抱我～”
聲音輕柔溫婉，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與理由來抵擋她金穗般的共眠誘惑。
拉住手，一同邊倒在了與少女同等柔軟的軟墊被席上……身邊的是她，眼前注視著的也是她。
閉上眼的腦海前是她，就連呼吸的氣味里也存在著的也沒有任何變化的她。
對視側(cè)臥著，溫軟可婉的手指揉在腦皮上：“很累吧今天～現(xiàn)在把你的腦袋交給本小姐就好啦。”
“還好。”心中承擔(dān)令韋瑟只能夠說出不到最高程度的抱怨，但無法拒絕少女幫助自己更正的話語，她正是了解自己內(nèi)心的疲憊。
閉上眼睛，奉獻(xiàn)出謙卑如同站立時的低頭微鞠，柔順的黑發(fā)湊到同樣側(cè)躺的重櫻腹腔邊，再轉(zhuǎn)有一點距離就會到她肚子上……
手指按住腦皮，有那么一點技巧和力道可言，抱著一顆腦袋時什么都不做與做一點隨意揉搓之間并無過多的區(qū)別。
屬于重櫻的余溫與沐浴后的香味就在呼吸之間。
哪怕一點也令韋瑟滿意，哪怕只是一點都足以令自己欣喜。手指像是親吻，如同撫慰，在自己的腦袋上轉(zhuǎn)悠著。
在重櫻手指轉(zhuǎn)停時，忍不住舒暢嘆氣對少女贊許：“我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多了。”
“別動哦～”她的聲音暗示乖巧，揉著韋瑟頭發(fā)像是抱著絨玩偶：“想休息的話就再閉上一陣眼睛吧，果然不吃飯還是沒辦法有很強(qiáng)烈的想法呢……”
誠實的語言、同樣帶來誠實的身體。韋瑟枕在軟墊上、墊著少女，被她漸漸開始抱緊。
“按著按著腦袋有些暈乎乎的。”
“怎么……在姐姐的手上是快要變得像笨蛋一樣了嗎？哼哼?！毕矏偠亮钏滩蛔【咎绞軘[弄者的情緒，說著與其身份并不恰如其當(dāng)?shù)脑捳Z。
“笨蛋?！弊焐蠠o意識地回應(yīng)重櫻一句，就像當(dāng)初她也會對韋瑟表達(dá)同樣的批判。
“沒想到你還有膽量批評我，嚯～哦——！真是令人生氣?！比嘣谀X袋的手臂變?yōu)榄h(huán)于頸前，將韋瑟真正當(dāng)成的物件，還要修細(xì)幾分的長腿糾住他。
認(rèn)真又帶上幾分松懈地鎖住他側(cè)躺的姿勢。
“現(xiàn)在還是韋瑟先生你比較流氓吧～居然喜歡睡在女孩子身上什么的……”
“喂！明明你把我轉(zhuǎn)過來……咳！”
話語說到一半時，少女小臂帶上點力度壓在氣管。
“呼……”她甜香調(diào)子的氣息從后面吹響在自己耳邊，體重的差異使得呼吸沉重些許——大約是被韋瑟重量在呼吸時擠壓的緣由。
“沒有喲，你就是喜歡拿我當(dāng)枕頭這件事，哼哼?！彼洲D(zhuǎn)身了一點，往側(cè)邊放下被自己控制住的人。
韋瑟倒是聽話不在大小姐的手里掙扎，更想看到的是她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那種突然間的擺弄，是否會為她臉上帶一層淡色的頰緋？
呼吸都變得輕柔起來，一貫般地狡猾舔舔耳垂那一刻房間門被推開了。
站在樹影光斑中的雅漾，此刻看起來尤為高大。她瞳孔在劇烈顫縮中見到里面的景象。
房間內(nèi)凌亂滑溜一半到地上的床被，衣衫完好卻似乎由女孩主導(dǎo)地位的接觸。
以及正臉的韋瑟驚覺后縮起身體和狀似隨意用側(cè)臉瞄過來一眼但似乎已經(jīng)有所預(yù)料，嘴角上揚淺笑的重櫻……
“抱歉，打擾了。我和耶摩先開飯了……”
最后半句還未說出時已經(jīng)甩上門關(guān)起，扭頭對著空氣贖罪無法令主仆聽到的她溜掉了。
飛也似逃走的半精靈，以跳的方式蹦跶下這棵大樹。
“干什么啊……真的是，嗚！”她閉上眼就是剛才不斷重復(fù)回閃的兩秒畫面，心靈在勾動身體，臉上原始的火焰灼溫燙紅著臉龐。
眼睛睜開瞬間想到的是與自己更為親近的耶摩。但明明看到衣衫完全沒有不整，為什么腦子里就是會不由自主地開始閃爍過自己替代掉畫冊言述里描寫畫面的主角呢……
接下來會發(fā)生的場面自己都概已知曉的錯覺令雅漾無法再平靜下來。
她走到晚飯的位置，現(xiàn)在無論是什么菜式，自己都能夠吃下去！憑借此來抑制住思維想法隨意亂竄……
拿著勺子的時候突然發(fā)起呆來，直到吃了一盤準(zhǔn)備打第二盤的耶摩走過來，站在她右側(cè)的時候，拍了一下雅漾左側(cè)的肩膀。
“誒！”
空空蕩蕩的左側(cè)讓半精靈迅速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自己被誆了一下后，又即刻把頭甩回到右邊。端著盤子的耶摩，完全沒有傳說里惡魔兇惡的氣息，只有對食物比較喜歡的傻憨感。
和善笑容確實一點都不適合他，看起來就像別有所圖一樣。
“你耍我！”她快要維持不住矜持的姿態(tài)了，急得有些許跳腳。
“啊哈哈，這是小孩子最喜歡玩的把戲之一啊。”他兇狼般的嘴角比上一個鬼臉，突然多上了幾分正經(jīng)。
總是這樣耍弄的耶摩，昨晚也是睡覺時光明正大地在被窩里攪弄一團(tuán)，搶被子占位置的把戲磨磨蹭蹭許久都不肯入睡。
到底是什么時候他居然爬上來和自己睡覺的……雅漾覺得自己是不是對這家伙放松警惕了？好像給了他不少可趁之機(jī)……
疑惑、迷茫、還有一點警惕的視線替換她發(fā)呆的思維。
“嗯？”耶摩問她：“還不準(zhǔn)備吃飯嗎？說起來韋瑟和重櫻是不是上去樹屋里面了？她們在做什么。”
“在做不該做的事，連飯都不吃就這么迫不及待……”她輕聲嘀咕，完全沒有被聽到。
在耶摩看來雅漾又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她時常如此，告訴自己不用再過于在意：“喂，要我?guī)湍阋泊蛞环輪?？?p> “不用！”聽到的雅漾即刻拒絕，她吃耶摩的那種份量？開玩笑，就算只有一半她都吃不掉。
看了一眼桶里雪糕勺，一球勺對自己來說應(yīng)該剛好了。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p> “那我?guī)湍惆褵醯臏眠^去？”
雅漾內(nèi)心腹誹：為什么非得幫我做點事……哈，真是奇怪。顯得正常又有些不對……
覺得再拒絕就不太禮貌，她順應(yīng)下來耶摩的意思。
“那你小心點，別燙著?！?p> “神奇，你看到什么了？這不像你說的話啊……平時不都是推開我，或者讓我自己一邊涼快去的嘛……”
“那你滾遠(yuǎn)點好了，我自己來拿。”
“別啊，讓我稍微干點活，才能心安理得吃飯?！?p> “喔你負(fù)罪感看不出來還挺沉重?！毖叛聪蛏焓帜脽釡囊Γ瑥臒崴锬贸龇旁谑稚系臏囟葘λ麃碇v和常溫沒有區(qū)別。
那是不是普通的人類溫?zé)嵘眢w摸上去對他來說就像對人類摸到死尸？現(xiàn)在吃到的飯菜和自己吃到從冷凍保存出來的食物一樣？
尸體……
雅漾抬頭看一眼笑嘻嘻沒有絲毫心機(jī)的耶摩，覺得有種恐怖感在心中蔓延。如果溫度的感受不同，那自己對他來講跟尸體沒有區(qū)別？
不同個體的感受區(qū)別是最無法逾越的鴻溝。
惡心死了。
“有點燙，嘶！好燙好燙，嗷嗷……”
將盅底重拍在桌面上，耶摩對著手掌心猛吹幾口氣，顫抖晃動著手指。
呵，對耶摩抱有什么期待看來真是自己的失策，傻不拉嘰……原來還是一樣的。
她釋懷笑了一下，真切關(guān)心問道：“今晚飯菜吃起來怎么樣？”
“好吃，就是冷了點?！彼苷J(rèn)真地說著，絲毫沒有注意到變得柔和的身邊之人。
令雅漾放心下來。是啊，自己為什么要有多余的擔(dān)心呢？無處而來的虛妄令自己產(chǎn)生不安……還有一點莫名的艷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