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棠言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卻沒看到本該在外面等著她的溫昭年。
她歪了歪頭，正想拿手機出來問他去哪了的時候，就聽到前面走廊拐角處傳來的交談聲。
女聲嬌軟動聽，帶著隱隱的期待：“帥哥，加個聯(lián)系方式唄。有時間一起出去吃個飯？”
聽到這里，栗棠言就感覺太陽穴的位置突突跳了兩下。
雖然沒有聽到女人口中的帥哥應(yīng)聲，但直覺卻告訴栗棠言她口中的人就是自己正在找的人。
一想到這，栗棠言已經(jīng)快步走了過去。
轉(zhuǎn)角的瞬間，果然就看到背靠著墻長身而立的溫昭年，以及就站在他面前渾身散發(fā)著魅力的女人。
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前凸后翹，是那種艷而不俗的長相。
別說男的，女的看了都可能會忍不住看多兩眼的那種。
栗棠言摸了摸鼻子，看看她，再看看自己，不免生出了點落差感。
但是這種感覺轉(zhuǎn)瞬即逝，很快就被再不過去溫昭就該被人拐了去的危機感所代替。
接著，就在陌生女人第二次準(zhǔn)備靠近溫昭年的時候，栗棠言腦子一熱，揚唇便扯了一嗓子：“溫昭年！”
栗棠言的聲音不小，很快就引來了兩人的注意。
栗棠言跑得有些急了，以至于連兜帽都從腦后順勢劃落下去，臉頰微紅，也不知道是急的還是喘的。
“你女朋友？”女人僅是輕瞟了一眼，而后就將視線收了回去，目光落在溫昭年臉上，探出的舌尖舔了下上唇。
女人柔柔的聲音毫無意外地傳進了兩人的耳朵里。
栗棠言愣了一下，手心因為緊張開始變得有些冰涼。
接著，就見她抬了抬眼，本想看看溫昭年的反應(yīng)，卻在下一秒對上了他同樣看過來的視線。
手機不知何時熄滅了屏幕，那雙鳳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栗棠言。
就像是望也望不透的深淵，驚嘆過后，留于心底的就只剩讓人抓心撓肝的好奇。
長廊之上，圍繞著三人的是不知過了多久的沉默。
良久，溫昭年才移開了視線，話里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不是?！?p> 話音落地，栗棠言微不可見地松了口氣，而后才泄力般放松了剛剛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但隨之而來的還有那密密麻麻悄然攀升至心頭的失落。
酸酸澀澀，就跟被人喂了口變質(zhì)的酸橙子，怎樣都不得勁。
另一邊，有別于栗棠言，同樣等來答案的陌生女人面上卻是毫不掩飾的狂喜：“那...”
“不方便?！蔽吹人f完，溫昭年便已經(jīng)直接斷了接下來的所有可能。
他看了眼窗外，發(fā)現(xiàn)天色漸濃，時間顯然是有些晚了。
聽到這，大多數(shù)人一般都會選擇就此作罷。但是那個女人卻表現(xiàn)出異常的執(zhí)著。
只見她徑直向前攔在了準(zhǔn)備離開的溫昭年，軟似水的嗓音還在試圖蠱惑面前難得的獵物：“有什么不方便的？試試不就方便了?！?p> 某種暗示意味十足的話在女人刻意壓低地嗓子下透著難言的曖昧。
聽到這，溫昭年卻只是抬手捏了捏鼻梁。
像是徹底喪失了耐心，話里如摻了寒冬的霜雪帶著涼意：“試不了，我忄生冷淡。”
“...”
短短幾字，在落下的瞬間，長廊里便重新陷入到了詭異的沉默當(dāng)中。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確是面色淡然，就好像剛剛說這話的不是自己一樣。
接著就見他長腿一邁，越過了已然忘記繼續(xù)糾纏的女人。
而后就跟拎小雞崽似的，揪著被這話震得都忘了剛剛那點負(fù)面情緒，并同樣懵逼了的栗棠言往外走去...
窗外的夜景隨著車子駛動，成了定格于眼底綺麗而朦朧的存在。
緊閉的車窗，像是將里面的人徹底與外界的喧囂隔絕，靜謐地恍若銀針落于地面都能引出不小的聲響。
副駕駛上，思緒飄飛的栗棠言任由搭在膝上的指尖將衣擺揪出了褶皺。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就在亮起的屏幕跳出十一點整的數(shù)字時，栗棠言終于還是放棄了繼續(xù)安撫心中名為八卦的獸。
“那個...你真不行??？”
栗棠言試圖用更委婉的詞來美化溫昭年剛剛的原話，但話音落地，她就發(fā)現(xiàn)這兩個字更算不上委婉。
至少從溫昭年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來。
食指纖長，一下一下叩在方向盤上，雖然沒發(fā)出一點動靜，動作甚至算得上輕緩。
但看在栗棠言眼中，就好似他這一下下叩的不是方向盤，而像是自己的天靈蓋。
就跟超市挑西瓜一樣，先是漫不經(jīng)心拍拍看脆不脆，然后利落一刀，便分出了里面鮮紅的果瓤。
想到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突然覺得車?yán)锏目照{(diào)開得有些低了，冷得讓人忍不住瑟縮起了身子。
與此同時，栗棠言還無意識地摸了摸腦袋，像是在確定自己的狗頭是不是還在。
等做完這一舉動后，她才松了口氣靠回椅背上。
短暫的沉默壓得栗棠言不敢繼續(xù)在雷區(qū)上蹦迪，正準(zhǔn)備轉(zhuǎn)移話題。
就聽見溫昭年微啞的嗓音在密閉的空間里突然傳了出來：“如果我說是，你又準(zhǔn)備怎樣？”
對此，栗棠言的表情先是滯了下。
而后便托著腮，側(cè)頭看著始終目視前方的溫昭年，視線定格，像是真在思考這個問題。
黑色奧迪緩緩行駛在染著夜色的街道上。
在不知道拐進第幾個轉(zhuǎn)角后，半天沒等到答案的溫昭年正準(zhǔn)備趁空透過后視鏡看看旁邊的人是不是都想睡著了的時候，便徑直對上了一雙彎成了月牙的眼。
視線下移，圓臉之上正掛著明媚的笑，眼底澄澈，干凈地像是只罩得進他一個人的影子。
像夏日的一整風(fēng)，黑暗中打進來的一束光。
在無聲感慨著人生縱然苦難，但廣闊世界中總有一角藏著能安撫人心的養(yǎng)分。
原本還在行駛的車輛不知何時被踩下了剎車。
栗棠言有些好奇，但回過頭再一看又發(fā)現(xiàn)此刻的溫昭年更顯不對勁。
只見他薄唇抿著，眼底晦暗不明。
如一眼望不到盡頭的草地上落了團明滅的火苗，稍不注意就會有烽火燎原的趨勢。
四月橘樹
栗棠言：你不行！ 溫昭年：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