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了。
書信年代的慢生活被連一秒鐘都無法等待的快節(jié)奏生活所取代。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謾C(jī),此刻正在天糊的耳邊吵個不停。
天糊努力地想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沉重,睜都睜不開。
昨晚是幾點鐘才睡著來著?
天糊使勁的晃了晃腦袋,腦海里完全沒有一點兒印象,只感覺自己才睡了一小會兒。
瞇著眼睛,伸手一通亂抓,天糊把手機(jī)抓到耳邊。
電話是大塔打來的,說是那個拒餐的人又開始點餐了。
已經(jīng)這么晚了嗎?
自己這是睡了多久?
天糊費(fèi)力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手機(jī)上的時間。
他不看還好,一看頓時火從胸中起,怒向膽邊生,罵道:“這個人怕是有病吧?他這個時候點的是什么餐?說是早餐,這天離睜開眼還遠(yuǎn)著呢吧?”
大塔尷尬的聲音從手機(jī)里傳了出來:“我也不想這么早給你打電話,只是這事沒你幫忙,沒人能搞得定,不得已我才……”
“我馬上過來?!碧旌龗鞌嗔穗娫?,沒再聽大塔的嘰嘰歪歪。有空說這些廢話,還不如抓緊時間把餐給送了,把事情給解決了,來得實在。
他匆匆地洗了把臉,漱了口,穿上送餐套裝,騎上那輛新人榜一特有的電動摩托車,乘著月色,踏著疾風(fēng),開始了一天的送餐路。
放下手機(jī)的大塔,忐忑不安地問斑燦:“天糊他……應(yīng)該能行吧?”
斑燦信心滿滿地說:“有天糊出馬,絕對沒問題。我上次那個高分值的餐,也是轉(zhuǎn)給他去送的?!?p> 到了這個時候,斑燦除了力挺天糊外,已經(jīng)別無退路。
三年一度的大比拼,成了懸在各個送餐公司頭上的一把利劍。
在這個決定未來三年資源分配的重要關(guān)頭,哪個公司都不敢掉以輕心,害怕捅出什么婁子來,到時候別說吃糠咽菜了,就是土都吃不上一口。
有多少看似風(fēng)光的大公司,因為過不了三年一度的大比拼這個坎,最后轟然倒塌,已經(jīng)成了還存活下來的公司的前車之鑒,哪個公司都不想重蹈覆轍。
可偏偏在這種時候,斑燦所在的公司卻出現(xiàn)了惡意拒餐事件。
總經(jīng)理嶙柈把大塔叫來辦公室大罵了一頓,讓他趕緊把事情擺平,否則就自己卷鋪蓋回家,不用干了。
被罵得灰頭土臉的大塔離開辦公室后,嶙柈的秘書畛雀,一個二十出頭、三十不到,身材豐腴有余、瘦巧不足的女子,推開門,走了進(jìn)來。
問了句:“大塔走了?”
嶙柈松弛了背,靠在椅背上,用手捏了捏額頭,說:“走了。這個蠢驢,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連這么簡單的事都辦不好。要不是看在他的那幫手下還有點用處的份上,早就讓他滾蛋了,省得在眼前礙眼?!?p> 畛雀走到他的身旁,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輕輕地揉著,說:“你這樣逼他,就不怕他走投無路,想出什么歪點子來糊弄你?”
嶙柈綠豆大的眼睛一睜,射出凌厲的光芒,說:“他敢!就他那個驢木腦袋,還能想出什么點子來糊弄我?”
畛雀問道:“力度夠嗎?”
嶙柈重新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畛雀接著說道:“大塔那個人看起來雖傻,但他手底下的那幫人可不傻,指不住就有那么一兩個,想出什么法兒來替他擋災(zāi),也是有的。”
嶙柈微微睜開眼睛,瞇成一條縫,問畛雀:“能想出什么法兒來?”
畛雀搖頭笑著不語,只管揉肩。
嶙柈也不再問,重新靠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似乎睡著了一般。
良久過后,畛雀似乎揉累了,停了下來,捏了捏自己的手腕,微微地笑道:“我又不是他們,怎么會知道他們能想出什么法兒來。說不定隨便找個什么新人,來個李代桃僵什么的?!?p> 大塔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心里窩著一股火,越想越氣。
憑什么公司每次遇到了事,被罵的人都是他,這個公司又不是他的。
他讓手下發(fā)了條通知,部門所有人即刻到會議室開會。
往常開會,都會提前一天通知,就算時間再緊,也會提前個把小時。
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說開會就開會的。
這里是公司,不像在家里,腦袋一熱,想上房就上房,想揭瓦就揭瓦。講究的是個有條不紊,講究的是有計劃、有步驟。
接到通知的眾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急,都亂了手腳,紛紛往會議室趕。
最慘的要數(shù)斑燦了,送餐送到一半,就被火急火燎地叫了回來,結(jié)果一著急,飯掉了,湯灑了,搞得身上這里油一塊,那里濕一塊,紅的是辣椒,黃的是南瓜,綠的是青菜。
走進(jìn)會議室,見眾人都已落座,大塔也已經(jīng)坐在主位上,就數(shù)他到得最晚,不免一陣心虛,心想:慘了慘了,不會挨一頓罵吧?
真的是怕什么來什么。
斑燦剛落座,大塔的矛頭就指向了他,把他一頓劈頭蓋臉地罵。
斑燦自知理虧,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能說什么?
說大塔沒有提前通知,就把人叫回來開會?
算了吧!
如果他真的這樣說,在大庭廣眾的面前,落了大塔的面子,那就不是一頓罵的事情了,卷鋪蓋走人,都是分分鐘的事情。
三、四個小時過去了,大塔是罵爽了,算是把心中的那口惡氣給吐出來了。
他端起茶杯想要喝口茶,這才發(fā)現(xiàn)喝完了,于是大聲喊道:“添水!”
有個小姑娘急急忙忙地端著茶壺跑了進(jìn)來。
大塔對著那個小姑娘罵道:“沒茶了不懂得添嗎?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你干什么!”
那個小姑娘知道大塔正在氣頭上,不敢反駁,只是一個勁地道歉。
這個會議室可不是她能呆的地方,沒有人叫她,她敢在里面旁聽嗎?
可是這話她也就只能是在心里想想,萬萬不敢直接說出口的。
她知道當(dāng)眾懟大塔的嚴(yán)重性,那后果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她只想努力地工作,不想再去努力地找工作,讓那些素不相識的人盤查來,盤查去,真的以為自己有多懂似的。
大塔喝完了茶,把茶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把眾人嚇了一跳,說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三年一度的大比拼就要到了。
這個大比拼有多重要,我就是不說,你們也心里有數(shù)。
往大了說,關(guān)系著我們的生死。
往小了說,我們以后能不能吃上飯,是它說了算。
可是在這個緊要的節(jié)骨眼上,卻有人不當(dāng)回事,把這事當(dāng)兒戲,不秉著為客戶服務(wù)至上的理念,讓我們的客戶給拒了餐。
而且還不是一次兩次,三次四次,而是——很多次!
大家都說說吧,這事兒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