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到海邊的時候,大塔卻是犯了難。
天糊讓他來找月葭,他只知月葭的公司在海底,卻不知如何到海底去。
難道要棄車潛到水底下去不成?
他找人問了一圈,都沒有人聽說過有開在海底下的公司,更別說知道怎么到海底下去了。
問得口干舌燥,嗓子眼冒煙,他都沒有問出條路來。
中途也有碰到幾個好心人幫他指路,指來指去,他照著走,也沒能走到海里去。
甚至還碰到有誤會以為他是要開著車去跳海的,勸他說春暖花開,陽光明媚,人生大好時光要想開點,好好地活下去,弄得他哭笑不得,連聲說謝謝你啊。
找不到路的日子,左沖右突急得火就要燒著眉毛了,可就是連個路影子都瞧不見。
大塔都絕望了,想要放棄了,但是天糊還等著他來救,他要是放棄了,天糊估計也就沒命了。
他氣得面朝大海高聲罵道是不是腦袋進水了,才會把公司開在海底下。
恰好有輛車經過,聽到大塔的罵聲,在他身邊停下車,落下車窗,問他把公司開在海底是怎么著得罪他了,要被他罵?是吃他家大米了還是拿他家錢了?
大塔解釋說既沒吃他家大米,也沒拿他家錢,只是沒有找到路。
那個開車的年輕人說沒路你找我,你開罵算是個怎么回事?又沒招你惹你的。
大塔心中一喜,說你知道路?
那年輕人說我天天在那兒上班,我會不知道路?
大塔問那年輕人能不能帶他去?
那年輕人問大塔有什么事?
在看了大塔拿出來的那件破大褂后,那個年輕人說月葭學姐出去了,不在公司??茨愦蠊由蠈懙淖?,我覺得你找零野學長可能更加合適。
大塔想著死馬當活馬醫(yī),碰著誰就逮誰,問那個年輕人說你能不能帶我去見見零野學長?
那個年輕人說你上來吧,正好這會兒我也沒什么要緊事,我?guī)闳ァ?p> 大塔說我也開了車,我在后面跟著你走就可以了。
那個年輕人看了大塔的車一眼,說你那車到不了,我這車是公司專門配的。
大塔剛想說公司專門配的車了不起啊,不都是車嗎?有什么到不了的?
不過他還是乖乖地上了那個年輕人的車,沒有去爭辯。
畢竟這會兒還要求著人家辦事,該裝孫子還是要裝孫子,別把事兒給搞砸了。
那個年輕人見他上了車,調轉車頭,朝著碼頭那條不寬的路上加速駛去。
在發(fā)動機的轟鳴聲中,車子沖到了那條路的盡頭。
那個年輕人沒有減速,沒有剎車,就眼睜睜地看著那輛車飛了起來,在海上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然后直直地插到了海里。
把大塔看得心驚肉跳,心想不會是碰到個想不開的年輕人,帶著他來墊底的吧。
思緒間,大塔發(fā)覺那輛車到了海里,速度依然不減,仍在全速地往海底開,外面的海水也被擋得嚴嚴實實的,沒有一滴能夠滲透到車里來,唯一讓人感到有點不舒服的是,在車里憋氣得難受。
只見那個年輕人按下車里的一個按鈕,那股憋得難受的感覺頓時消失了,清新的空氣又回來了。
那個大塔這時才知道,這輛車確實和他開的那輛車是不一樣的,公司配的車就是了不起。
他好奇地問那個按鈕是做什么用的?
你是問這個嗎?那個年輕人指了指剛按下去的按鈕。
大塔點了點頭。
那個年輕人說這個按鈕是制氧器,可以把外面的海水制成濃度適合的氧氣,供人類呼吸。
大塔大嘆現(xiàn)在技術已經先進到這種地步了嗎?
那個年輕人說這個算不上什么先進的技術,遠古時代就可以從海水中分解出氧氣了,只是那時候機器大,成本高,不像現(xiàn)在,用跟手指大小的短管就可以做到了。
說話間,那個年輕人把車子開進了建筑群中。
大塔從未在海底見過這樣的建筑群,真真正正的海底城市,他還以為又回到了地上,高樓林立,秩序井然。
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這樣的建筑群在海底,也沒見有什么阻隔海水的材料,怎么那些海水會乖乖地停在建筑群的外面,一滴也沒有滲透進來。
那個年輕人對他說是壓力。平衡的壓力在海水保持在一個穩(wěn)定的狀態(tài),自然就不會有海水滲透進來了。
大塔問他是如何做到的。
那個年輕人搖搖頭說,這我就不知道了,這個是董事長安濱設計的,估計要問他才清楚了。
說起安濱董事長,年輕人的眼睛里充滿了崇拜,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他的奇人異事來。
大塔聽得心血澎湃,都想把現(xiàn)在的工作給辭了,跑到海底里跟著安濱董事長干。
到了地方,年輕人把車停了下來。
大塔看著眼前的建筑群,目瞪口呆,一路過來,看到的見到的,已經夠讓他的震撼的了。
可和眼前的這個眼前建筑群比起來,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
無數(shù)個房子大小的超級計算機,像管道一樣層層疊疊地壘成了一棟棟的高樓大廈。
和別處沒有一點兒海水不同,這些超級計算機都浸沒在海水中。
機器的震動,引導著海水螺旋型的轉動,舊的溫熱的海水慢慢地順著水流排出去,新的冰冷的海水慢慢地順著水流引進來,循環(huán)不斷,生生不息,非常奇妙。
走進大廈,踩在冰冷的鋼板上,嚴密無縫的超級計算機巧妙地連在了一起,把海水都擋在了大廈的外頭,干爽得像秋天的風。
大塔問那個年輕人,這些也都是安濱董事長設計的嗎?
那個年輕人搖了搖頭,說:“不是的,這些都是零野學長自己設計的?!?p> 大塔贊嘆道:“零野學長真是個奇才啊!也不知他的腦袋是怎么長的?”
那個年輕人笑了笑,說:“零野學長確實是奇才,就是腦子有點軸,不聽人勸?!?p> 大塔問道:“這話怎么說?”
那個年輕人說:“還能怎么說。人人都讓他別研究數(shù)據(jù)心術,可他就是不聽。這么多年了,一點成果都沒有。要是換成別的研究課題,他不知該取得多大的成就了?!?p> 這些話大塔聽不懂,只能是憨憨地陪笑,不知該說什么。
那個年輕人也沒再往下說,讓大塔先在廳里等一下,他先進去跟零野學長說一聲。
大塔點頭道謝,等那個年輕人走了幾步,才想起來,又把人叫住。
他把那件破大褂遞給那個年輕人,跟他說:“給你添麻煩了。這件大褂還請你帶給零野學長?!?p> 那個年輕人接了,說:“麻煩倒不麻煩,只是零野學長這個人忙起來什么事都不理,不一定會出來見你,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