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知是第幾次了,而每一次劉莫艷都會從夜夢中驚醒。小屋中時不時會有水滴滴漏而下的聲音。“滴噠、滴噠……“莫艷感到她的小屋中多了一份樸實與寧靜,但她既不會費精神去懂得更深刻的生命意義,也不放這些小小的音樂家們離開。????????
但每每得,她的夢會被籠上一層與現(xiàn)實極不和協(xié)的黏噠噠的液幕。莫艷守著自己的規(guī)矩,天真又無憂-無慮地與它?或它們?做著游戲。不論液幕如何強硬地侵-占著莫艷為數(shù)不多的游樂場所,還是霸道地剝奪新鮮的空氣,莫艷總是不愿停下她的幼稚的游戲。
? 今晚有些不一樣。小莫艷明顯能感受到她在咯噔咯-噔地下降,似乎正在這在螺旋下降的樓梯上。
??這里是哪里?小莫艷喚醒了一部分意識,并開始通過朦朧的迷霧打量著這個世界。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清晰,但周圍的環(huán)境變得越來越寒冷。小莫艷憑著感覺一直一直走下去,就在她感到快要徹底喚醒自己的意識時——樓梯,到底了。小莫艷能看到,她掙扎著想要看到:那是個明亮的門嗎?不是。那是個明-亮的窗嗎?不是。正方形、長方形、圓嗎?通通都不是!
??“滴噠、滴噠“的聲音再次傳來,小莫艷明知自己該離-開了,但她仍在做著嘗試去接近那最深處的一道可能。一陣笑聲傳來,小莫艷驚得顫了下;一個人在朝她微笑,接著整個世界在朝她微笑。于是小莫艷消失了,劉莫艷驚醒了。
……
天實在是過熱了,即使抱著冰塊也驅散不開渾身的躁動,更何況家里只有一臺老掉牙的臺式空調呢。
很少有人愿意住進這一幢老式的教職工樓了。再傻的推銷員也會自動排除面前的死寂的樓房。也許它的命運就是等待著拆遷隊的到來,也許它像只垂垂老矣的貓一樣只想守著最后一刻的安寧時光,也許它根本不想劉莫艷住進來。
嘿,大家伙。劉莫艷每早睜開眼后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再閉上眼睛對著右手邊的墻輕輕來上一拳。雖然大多數(shù)情況下只會得來冷冰冰的回答。
如果全世界都在朝我微笑,那我寧愿躲進一個討厭我的“人”的懷里。
劉莫艷將這帶著好幾分稚氣的話寫在自己的筆記本中,還想將它可在自己心中。這時時讓她想起自己曾在路邊看到的那朵未知名的花苞。她天天回家都能看到并期待著那個花苞,但是那個花苞從未開過,無論暖春還是嚴冬。直到哪天它忽然不見了,也許是被另外一個人粗暴地拔下了。但小莫艷還是照常上學放學。直到有一天,她終于明白那個花苞意味著什么,不爭氣的金豆豆落了下來??尥炅撕螅幸粋€問題永遠得留了下來:究竟誰值得它綻放一次?
?為什么又憑什么要思考一個“永遠”也得不到令人滿意的答案的問題呢?
不過事實上,那姍姍來遲的孤獨被小莫艷學會了,抹不去,忘不掉。
……
?今天劉莫艷起得很早,但很可惜頭腦卻不怎么清醒。對于白甜白甜的女孩子來說,也許繼續(xù)補上美容覺才是最佳選擇,不愧于時光賜予青春的美好。
劉莫艷既不清醒也不迷糊,但她確實被兩個天生的對頭給拉扯著。無論選擇誰,看上去都是那么鮮艷誘人。風的手,沙的肩,淵的眼,有點夢幻;但你知道的,它們絕不會像它們表面那樣老實。
莫艷天真地眼神迷離著:既不清醒也不迷糊。她也許會這樣傻傻地等到那臺老掉牙的臺式空調宕機之后才會被迫地去接受那炎酷的溫度。想要空靈飄逸卻有著生硬的組件,想要掙脫卻吝嗇得迂腐,想要發(fā)泄卻發(fā)現(xiàn)頭腦已經(jīng)拋棄了自己。
劉莫艷并沒有發(fā)現(xiàn)一件事——她的手臂被攥出了紫印。
終于,一份禮物再也不顧及自己主人是否同意,被粗暴地、由內而外地打開了。
??“要來一杯悄悄話嗎?”一個聲音稚嫩地響起。
??“嗯?”劉莫艷被冷不丁地一問。
?“要來一杯悄悄話嗎?”“要來一杯悄悄話嗎?”“要來一杯悄悄話嗎?”沉韻高錯的聲音如清水波動開來。
不等劉莫艷反應,眼前的世界變得清晰明亮幾分。她茫然地感到自己的心臟正在費力地撥動什么。她的身體好似沉重的鐘塔,但并非她慢了,而是周圍的信息被刻意放大了。這是一場精神的狂歡,它們已經(jīng)在這片小小的空間中盡情地熱舞,它們忘乎所以地尋找著“舞伴”,撕咬著,穿刺著,綻放著,幻滅著;一輪舞演如煙花般地謝幕,另幾輪卻在粗野地分割著地盤。
劉莫艷站了起來,錘了一下身邊的墻體,酥酥麻麻的勁兒從手的一端傳向了心的一端,從皮的外表傳到了骨的深處。看似堅固的墻面發(fā)出了聲悲鳴!也許那在劉莫艷的耳中聽起像是沖鋒的號角聲,讓人振奮,讓人心身愉悅。
空調被關掉了,窗戶與門都被打開了。劉莫艷哼著小調,用濕手巾擦拭自己那紅彤彤的臉蛋。莫艷心想:夏季的早晨其實是一天中最涼爽的時候。
對了,忘了一只金色的“小獸”正懶洋洋地趴在自己的左膀上睡著美容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