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個半小時,從306區(qū)到307區(qū),以凱撒的騎車速度完全可以一個來回。
可是,凱撒會回來嗎?
楊琳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如果凱撒沒有及時出現(xiàn),難道真要被這個金毛給欺負了?
她盯著房門,盼望著有人進來,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有人來,就有希望。
金毛竟然打開了房門,門外就是街道,街道上男男女女,人來人往。
“楊小姐,這樣是不是更好些?”
楊琳很詫異,想不到金毛竟然敢如此囂張,難道就不怕別人看到?不怕自己呼救?
“救命!來人啊——”
她連著呼救了十幾遍,門外聽到的人只是扭頭看了一眼,那目光有的像是看一只猴子,有的像是看一對夫妻鬧別扭,僅此而已。沒有人進來,更沒有人問一聲。
本來有打算做衣服的人聽到這叫聲也退了回去。金毛還在屋內(nèi)喊道:“做衣服嗎?快請進?!?p> 那人只擺手說道:“明天,明天再來,今天就不打擾您了?”
楊琳氣得火冒三丈,“金毛。只聽說你們306區(qū)繁華自由,卻沒想到人心如此冷漠,手段如此卑鄙!”
金毛笑道:“楊琳,你來的少,以前你來只為了工作,你如果多轉(zhuǎn)轉(zhuǎn),多走走,還有你更想不到的。”
“還有什么?”
“還有……”金毛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有往下說,坐下繼續(xù)裁衣服。
金毛不愿意回答,楊琳也沒有興趣再問,兩人繼續(xù)沉默。
四個小時后天已完全黑下來,路上的行人依舊絡(luò)繹不絕,燈火通明。
裁縫鋪沒有開燈,明亮的月光由門口照進來,屋內(nèi)并不顯得很暗。金毛坐在桌前一動不動,旁邊放著他做好的新衣服。
楊琳又試著站起,又無奈坐下。這個動作重復(fù)了多少遍,她已經(jīng)記不清了。
“你是鬼嗎?為什么不開燈?”
金毛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動。
楊琳覺得很詭異,又小聲喊了一聲:“喂!你死了嗎?”
金毛還是一動不動。
楊琳向門外看了一眼,慢慢蹲了下來,緩緩向外挪著腳步。
金毛突然開口了,“你這樣走出去,不出十分鐘就會躺在別人床上。我勸你還是別動。”
楊琳被他突然說話聲嚇了一跳,但是看到他雖然開口說話,身體卻像被定身了一樣一動不動,緊張的心也就又放下了,不僅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步伐。
金毛并沒有去阻攔,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她挪到門口,然后一聲驚叫后被人裝進麻袋塞進了一輛小汽車。
二
楊琳用刀劃破麻袋,偷偷看了一眼,車里帶司機一共兩個人,都在前排就坐。她小心翼翼把整個身子都從麻袋里鉆了出來,一句話沒說,一刀就從副駕駛后座刺了進去,刀尖刺破副駕駛的心臟,那人抽搐了兩下就歪下了腦袋。
司機只是瞟了一眼,說道:“這么快就困了?馬上就到了,回去再睡?!?p> 楊琳已經(jīng)偷偷坐在了司機背后,一把冰冷沾著血的刀架在了司機脖子上,同時說了聲:“停車?!?p> 聲音不大,司機卻嚇破了魂,一個急轉(zhuǎn)剎車,楊琳撞在了擋風玻璃上。
玻璃很堅固,可以抵御子彈的襲擊,楊琳的頭比不上子彈的堅硬。頭破血流眼前發(fā)花的她,被司機用繩子綁了起來,還收走了她的刀。
二
楊琳躺在后座,緩了五六分鐘,慢慢坐起來問道:“你們是什么人?要帶我去哪?”
司機說道:“帶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你認識我嗎?你知道我該去哪?”
“你不就是楊琳嗎?就算不認識你,也知道你是個女人,是女人就要去女人該去的地方?!?p> “你認識我,就該知道我不是你們城區(qū)的,我要回家。放我回家!”
“本來可以好好商量,現(xiàn)在……”司機看了一眼副駕駛,說道:“現(xiàn)在有點難了?!?p> 楊琳祈求道:“那是誤會。我以為你們是壞人,我可以賠錢給他家人,也可以給你錢。求你放我回去好嗎?”
“你知道這是306區(qū),能來這里也肯定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事沒辦完怎么能走?”
“什么事?”
“你說什么事?裁縫既然把你放了出來,那就是對你沒興趣了,他的事,有人替他做?!?p> “不是。不是這樣的!裁縫他是強迫我的,對我下了藥,我是本來要回家的,被他騙去的?!?p> “和我沒有關(guān)系,你既然從他那出來,接下來就是我們的事了。這就是規(guī)矩。所有搞不定的女人,我們都會負責?!?p> 楊琳氣憤道:“你們不是自愿的嗎?怎么還強迫?我會把你們真實情況公布天下!”
“威脅我沒用,威脅我的老板更沒用。惹怒了老板,你就會被送到地獄門,那個時候你就不會這么想不開了。”
“我有錢,我給你錢,你就當出了車禍我跑了。”
“你有多少錢?”司機輕蔑道。
“很多,可以在你們這買一棟樓?!?p> “是不少??墒琴I不來我這一條命?!?p> “我……”楊琳心一橫,說道:“你如果放我走,裁縫的事你可以替他做。”
司機放慢了車速,并沒有說話。
楊琳看出他動搖,繼續(xù)說道:“你們抓去了不少女人吧?你們老板有沒有想著你們?我和別的女人可不一樣,我是冰清玉潔的女孩。”
司機聽到最后一句話,突然又加快了車速。
楊琳愣住了,不明白說錯了什么,問道:“你是不是男人?膽小鬼!”
司機說道:“你不用說那么多,你是什么人我早就知道,也多謝你提醒了我你的特殊,要不我會死得很慘?!?p> 軟的不行,只有來硬的,楊琳說道:“你知道我是誰?那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人會被做成脆焦肉?”
“不知道?!?p> “現(xiàn)在知道了吧?不想變成脆焦肉就快放我回家!”
“放你回家我一樣變成脆焦肉,而且今晚就會被吃掉。”
“你只要放我走,我能保證你的安全。這個城區(qū)很快就會被我的人攻破了,到時候讓你當這里的城主?!?p> “酒勁還沒過呢?前面就到了?!?p> 三
巍峨氣派的大別墅,各色石磚裝飾成的圖案,在月光與燈光的映射下,顯得更加莊嚴華貴。
楊琳從未來過這里,也從未聽說過有這么一個地方,這地方不僅華貴,看守更是森嚴,門口的守衛(wèi)個個如同兇神惡煞。
正常情況下,她一個人也是沒有膽量走進這里的,現(xiàn)在不需要她走,司機把她背了進去。
大廳很大,卻只坐著一個老人。
老人看起來很和藹,站在一張大桌前,手里拿著毛筆正在一張潔白的絲綢上作畫。
司機把楊琳放下,然后畢恭畢敬地站著,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楊琳蹲在地上,打量了一眼老人,又打量了四周,計劃好了劫持老人之后的逃跑路線。
老人好似沒有看到兩人,聚精會神繼續(xù)自己的畫作。
楊琳倒是希望這樣一直保持下去,最少再堅持三個半小時自己就能站起來了。
“太陽,太陽……”老人忽然喃喃自語起來,似乎在思索,然后看向司機,“你過來?!?p> 司機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了過去。
老人望著自己的畫作,“你說這太陽應(yīng)該畫在什么位置?”
司機掃視了幾遍畫作,額頭冒出了汗,伸出手指隨手一指,說道:“這里?!?p> “為什么?”
司機勉強解釋道:“中午的太陽居高臨下,象征老板坐擁天下?!?p> 老人點點頭,“說得不錯,就是不夠堅定。小女孩是不是很漂亮?幾句話你就動搖了?”
司機立刻跪倒,“老板饒命,我絕不敢違抗老板命令?!?p> “所以你只需要斷一根手指。就是你剛才伸出來那根?!?p> “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司機千恩萬謝退了下去。
老人看向楊琳,招了招手,微笑道:“小姑娘,你過來。”
楊琳聽兩人對話,已經(jīng)猜出車上有監(jiān)聽設(shè)備,心中不禁覺得這老人并沒有看上去那么和藹。聽到老人叫她,她委屈巴巴地說道:“我不是不想過去,我是過不去。”
老人沒接她的話,已經(jīng)又低頭作起畫來。
楊琳本想借聊天之時多拖延些時間,最好憑借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獲取他好感,然后借機找機會逃走。卻沒想到老人根本沒有搭理她,那就只有自己繼續(xù)說下去。
“我中毒了。站不起來,這種毒還傳染,必須等毒退了我才敢過去,要不然萬一傳染給您,那我就該死了?!?p> 老人停了手,說道:“你可以在外面騙任何人,但在這里,騙我一個老人你覺得是你開心,還是我開心?”
楊琳仍舊可憐巴巴地說道:“真的。我真的中毒了。城區(qū)里有個裁縫,是那個裁縫下的毒。”
老人淡淡道:“他下了毒,怎么還會讓你跑出來?”
“我是趁他不注意爬出來的。也怪他太自信。”
“你爬出來的時候,他是不是一動不動,眼睜睜看著你溜走?”
“就是這樣的,您可能不會相信,但確實是這樣,我要感謝你救了我,要不然就被他欺負了,我雖然只是個小人物,但是喜歡我的人也有不少,如果他們知道我被欺負,肯定不會放過裁縫,到時給城區(qū)帶來騷亂就不好了?!?p> 老人微笑道:“你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吧?你有多少人喜歡?可以都叫過來做客,你看我這院子也不小,應(yīng)該能裝得下,實在裝不下,我還有地窖,不過里面就是有些冷,路也不好走,之前下去的人到現(xiàn)在都沒出來,這都一年多了,明天我讓人下去看看?!?p> 楊琳聽得出老人話中意思,想依靠自己的名氣救自己已經(jīng)行不通了。
老人繼續(xù)說道:“你知道裁縫為什么不能動嗎?”
楊琳愣住了,她剛才以為老人是隨便一說,現(xiàn)在看來里面大有文章。
“他不會也中了毒吧?”
老人點頭,“還不算笨?!?p> “他怎么會中了自己的毒?”
“你第一次離開裁縫鋪的時候,我的人就在他的工具上全下了毒,只要手指粘到毒,再接觸嘴或者眼睛,就會中毒?!?p> 楊琳補充說道:“他是裁縫,穿線時肯定會用嘴舔線頭,所以才在我之后中了毒?!?p> 老人夸道:“像你這樣的小姑娘能懂這些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楊琳道:“請問,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救我?”
“救你?為什么要救你?”老人隨后一笑,說道:“這么做自然有這么做的道理。我先讓你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