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我很羨慕你
酆都大帝常說，當(dāng)獵人對自己的獵物產(chǎn)生了感情，那么他自己就成了獵物。
如此一來，厄運離他也就不遠了。
平安在心里無數(shù)次的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對自己的獵物動情，絕對不能就此淪陷。
“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帝分身，男女之情在我眼中，根本就是世間最虛無縹緲的幻象?！?p> “只有維護地府秩序，保衛(wèi)世間正道，才是我最應(yīng)該去追求的真實?！?p> “墮落者是什么，他們是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p> “因為他們的出現(xiàn)，地府已經(jīng)有一億三千多萬詭靈無辜喪命?！?p> “我作為大帝分身，怎么能對殺人機器產(chǎn)生感情?！?p> “那樣一來，我與魔詭有什么分別？”
再次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平安的眼神也再次變得冷靜。
......
呼呼...
時間過得很快。
轉(zhuǎn)眼就是一個時辰。
突然，一道輕風(fēng)襲面而來。
陳翠娥驚愕道：“怎么回事，長樂鎮(zhèn)怎么也會有風(fēng)？”
“整個幽冥界，不是只有古月鎮(zhèn)外的那片海灘上才會有風(fēng)么？”
平安回過神來，“應(yīng)該是祭祀已經(jīng)開始了?！?p> “每當(dāng)祭祀開始，就會有懂得呼風(fēng)喚雨的大法師站在祭臺上作法。”
“當(dāng)法術(shù)的作用開始顯現(xiàn)，風(fēng)很快就會來了?！?p> “不過...因為是召喚星空，雨是肯定不會來的?！?p> 陳翠娥臉上飛過一抹好奇，“要不我們一起去看看？”
“好啊。”
這才是存在于原計劃中的內(nèi)容。
平安爽快的答應(yīng)，便是摟著陳翠娥一起走向鎮(zhèn)中心那座臨時搭建的斷橋。
......
轟！
轟！
轟！
兩人剛剛來到斷橋下，預(yù)先準(zhǔn)備的煙花活動已經(jīng)開始了。
那一陣陣響徹長空的炮竹聲，照亮了黑暗的夜空。
僅一瞬，天空變成了煙花的海洋。
五顏六色的煙花沖向虛空，炸開的那一瞬，就如同無數(shù)顆散落的星辰，美的令人癡醉。
可是當(dāng)煙花墜落，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輕響，最后化作最不起眼的灰燼，又給人的心上平添了一道意猶未盡的遺憾。
于是，炮竹聲又響了起來。
一聲接著一聲。
天空越來越明亮。
漫天的煙花迷亂雙眼。
八千個游牧詭卒在草地上歡呼雀躍。
好幾對情侶在斷橋上擁吻。
陳翠娥看著眼前的一切，眼睛里滿是驚喜。
“好浪漫呀...”
“這就是煙花么...”
“平安你看，看那邊...”
陳翠娥激動的跳腳，指著天上的煙花開心的像個孩子。
“你知道嗎，這還是我這輩子頭一次看到煙花，真好看...”
說話間，陳翠娥用力挽著平安的胳膊，臉上寫滿了幸福。
當(dāng)她注視著漫天的煙花，烏黑的眼睛里也隨之變得絢爛多彩。
每一眼看去，都是最美好的時光，最深刻的記憶。
平安側(cè)目望著陳翠娥無限美好的側(cè)臉，輕聲道：“如果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那該多好啊...”
一句話，道盡了平安對陳翠娥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但這句話卻在漫天的炮竹聲中被生生的淹沒。
連同平安對陳翠娥僅存的一絲感情，也隨之淹沒的一無所遺。
“接下來，你必須直面面對自己犯下的錯?！?p> “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
“畢竟，你終究是你，我也終究是我?！?p> ......
轟！
轟！
轟！
隨著最后幾聲爆竹聲的落下，也就宣告著這場煙花活動就此結(jié)束。
煙花在空中飛了十三分十四秒。
斷橋下的浪漫，也隨之持續(xù)了十三分十四秒。
“你知道嗎，這象征著一生一世?！?p> “我們一起看了這場煙花，就代表著我們會長相廝守，一生一世。”
平安神色復(fù)雜的說出這句話。
也許，這才是他心中最真實的渴望。
但他的內(nèi)心也是無比清楚，這是他永遠都無法擁抱的夢想。
陳翠娥聽了這話，眼神同樣極為復(fù)雜。
“原來這場煙花還有這么深刻的意義?！?p> “我會永遠記住這場煙花，記住煙花下的一景一物，還有我們緊緊依偎的這份溫存。”
雖然她的心里也是無比希望可以永遠跟平安在一起。
可她早已萌生去意。
她知道未來的道路充滿荊棘。
她不想把平安牽扯下來。
好在有這么一場具有深刻意義的煙花。
她會永遠記得這場煙花。
永遠記得在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此時此刻，她的心里已經(jīng)沒有遺憾。
......
呼呼...
不知何時，又是一道輕風(fēng)襲面而來。
漫天的星辰逐漸顯現(xiàn)。
“快看，是星空?！?p> “一顆，兩顆，三顆，四顆...”
“星星越來越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人間故去的凡人越來越多了呢？”
“無論如何，星星多起來了，長樂鎮(zhèn)的夜空就會變得更加明亮，這是好事...”
八千個游牧詭卒都很興奮。
他們向星空頂禮膜拜，嘴里念念有詞。
......
平安抬頭仰望星空，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星空，是不是很好看？”
陳翠娥緩緩抬起頭，滿眼星辰，臉上同樣看不到一絲表情。
“原來這就是星空，果然很美。”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現(xiàn)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p> 平安問：“為什么呢？難道你不喜歡？”
“不是。”
“那是因為什么？”
“因為我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p> “是你的親人嗎？”
“不只是我的親人，還有一些跟我毫不相干的人。他們有的人因為自己心里的夢想失去了生命，而有的人，完全就是成了別人實現(xiàn)夢想這個過程中的犧牲品?！?p> “聽起來，又是一個很沉重的故事?！?p> “是啊，很沉重...非常沉重。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變成天上的星星，不過...我會因為他們而變得更加勇敢。未來，我會帶著他們未完成的夢想繼續(xù)活下去...繼續(xù)去戰(zhàn)斗，繼續(xù)去征服?！?p> “看來，你以后會變得很忙碌。其實你并不是沒有自己的人生方向，你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應(yīng)該去做的是什么。老實說，我很羨慕你?！?p> “羨慕我？我有什么好羨慕的。你知道嗎，在我父親離世的時候，我甚至來不及跟他好好道別，在我的兄弟們離世的時候，我甚至沒能看清楚他們的臉...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我的眼前消失，而我卻什么也做不了。這樣的我，根本不值得羨慕?！?p> “是么？那也比我好吧。地府是一個巨大的棋盤，而我，只是這個棋盤上一顆小小的棋子。我的頭上有一根線，一根我永遠都無法擺脫的線。所以，我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方向，無法憑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一件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說，我是不是應(yīng)該羨慕你呢？”
“我...”
陳翠娥側(cè)目看向平安的臉。
星空下，平安的臉上分明看不到一絲表情。
可是此時此刻，陳翠娥卻能看到他眼中極度深刻的悲痛。
他的悲痛來源于何呢？
陳翠娥想不明白。
正要說點什么的時候。
突然，吳嬸從一座巨大的帳篷里走出來，遠遠的招手道：“活動已經(jīng)開始了，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