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文武兼修
也就是在那拜師的一日,他們見到了蒲君彥那位愛如珠寶的孫女,蒲姣姣。
小姑娘比芝麻要小幾歲,正是活潑愛玩的年紀(jì),趁著爺爺去更衣,趴在窗子上和他們搭話。
蒲姣姣生得臉蛋圓圓、眼睛圓圓,頭上纏著紅發(fā)繩,穿著柿紅燈籠紋衫裙,像年畫上的娃娃一樣,一點兒都不像蒲君彥那個老古板。
“你叫芝麻呀?這個名字好有意思呀,我叫你芝麻哥哥好不好?芝麻哥哥,你可以叫我姣姣。”
“好啊,姣姣。”
她似乎很喜歡爺爺?shù)倪@位學(xué)生,一和芝麻說話,臉蛋就緋紅,像個紅蘋果似的,很是可愛。
可惜,她的這份喜歡,僅僅持續(xù)了兩個時辰。
因為兩個時辰后,她親眼看到這位漂亮的神仙哥哥,和周小渡一起,蹲在墻角曬著太陽啃包子——毫無形象。
他吃包子前,甚至都沒有洗手?。?!她都注意到了!
蒲姣姣對優(yōu)秀異性的憧憬,在這一天,受到了別樣的打擊。從那之后,她只要看到芝麻和周小渡,心頭就會涌起一股淡淡的憂愁來。
更要命的是,因為芝麻和周小渡每天都要來,蒲姣姣便不能再在自家院子里亂走了,因為蒲君彥說,閨閣女子不宜見外男。蒲姣姣雖不服氣,暗地里總罵爺爺老古板,但也不敢明著和他做對。
但很快,蒲姣姣便意識到,這些都不算什么了。
芝麻實在是太聰明了,一開始只認(rèn)識三瓜兩棗幾個字,相當(dāng)于半個文盲,但只在她家讀了半個月,竟如有神助一般,學(xué)問已然超過了蒲姣姣,史籍經(jīng)典倒背如流。
從腦子上來講,芝麻簡直就是個美白版的少年包青天,剛好,額頭上一樣都長了點東西。
蒲姣姣是自幼跟在蒲君彥身邊,被蒲君彥親自教導(dǎo)長大的,本也算聰穎過人,但如今和爺爺這個新學(xué)生一比,便大大落了下風(fēng)。
蒲君彥瞧著芝麻,越瞧越喜歡,直夸他踏實好學(xué)、悟性絕佳,再見到蒲姣姣,便總念叨著讓她跟芝麻多學(xué)學(xué),連玩耍都不讓她玩兒了,動不動就是給她布置作業(yè),盯著她背書、寫文章。
“叮咚!系統(tǒng)提示,激勵值+2,當(dāng)前激勵值為12,恭喜宿主,提升了任務(wù)對象的文化值,完美大男主就在前方,請不要放棄哦!”系統(tǒng)及時向周小渡發(fā)來賀電。
芝麻念書開心,蒲君彥收錢教書開心,周小渡做任務(wù)開心——只有蒲姣姣受傷的世界就此達成。
蒲姣姣不忿道:“爺爺呀,孫女是女兒身,又不能出仕當(dāng)官,讀這些勞什子書有什么用?!怎么總拿我和您的學(xué)生比呀?”
蒲君彥老臉一板,用書卷敲打她的頭,斥道:“我讓你念書,難道是指望你封侯拜相、光宗耀祖么?說了多少遍了,讀書是為了明理,是為了見天地、知人心。你日后是要當(dāng)內(nèi)宅婦人亦或是游走經(jīng)營,我都不管你,但我是你爺爺,我希望你不管走哪一條路,都能走得明明白白、問心無愧,所以我才讓你讀書,而不是讓你像別家女兒一樣,只學(xué)女紅和羹湯,一輩子只知道屋里頭那三分地的雞毛蒜皮,遇見個男人便覺得是一片天?!?p> 蒲姣姣小嘴一撅,捂住耳朵道:“爺爺您又來了,聽得我耳朵都起繭子了……您自己都說了,讀書只是為了明理,那您總拿我和別人對比做什么?顯得我很無用,您臉上就有光了嗎?”
“那他虛心好學(xué),你呢?虛度光陰,整日里只知道和兩個丫頭胡鬧,我讓你跟他學(xué)習(xí),難道不對么?”蒲君彥道,“是,他是比你聰明,這點兒是學(xué)不來,但正因為世上有聰明人,不那么聰明的人,才更應(yīng)該上進。”
蒲姣姣聽他說自己“不那么聰明”,頓時便不樂意了,趴在書案上哭喊起來,“這會兒芝麻哥哥估計都睡熟了,爺爺卻還在逼我寫文章,還說人家不那么聰明嗚嗚嗚……”
“罷了罷了,拿你沒辦法?!逼丫龔﹪@了口氣,“別哭了,你是真哭還是假哭,以為爺爺聽不出來?睡吧,文章明日再作?!?p> “嘻嘻,那爺爺也早點休息。”
“啊秋——”腿上綁著沙袋、正摸黑跑山路的芝麻打了個噴嚏,“好冷的風(fēng),吹得我都打噴嚏了……我好累啊……可以回去了沒?”
周小渡飄忽如鬼魅般,隨行于他左右,“再堅持一個時辰,我出門前煲了藥膳,你回去吃完就能睡了?!?p> “啊啊啊你這次又煲了什么鬼東西啊啊啊啊啊——”芝麻化悲憤為動力,一路狂奔。
周小渡從容跟隨,淡淡地道:“別問,反正是好東西就對了。眼睛一閉,鼻子一捏,就下去了,很快的,習(xí)慣了就好。”
周小渡如往常那般,盯著芝麻將那顏色詭異的藥膳吞下去,然后囑咐他記得洗澡更衣后再上床。
她站起身,打開屋門,此刻已是夜半,荒野幽寂,滿目月色。
芝麻支頤坐在桌后,望向她清瘦的背影,問道:“你要去找那個霍顏算賬?”
周小渡回頭,奇怪道:“你怎知道?”
鳳眼抬起,視線相交,“你忍得也夠久了,不就等這一天么?”
“說得沒錯?!敝苄《沙A苏W笱?,“要一起去嗎?”
“不要,我最討厭打打殺殺了?!敝ヂ榫芙^道。
周小渡沒有強求,芝麻的武力值對她來說,有等同于無,想帶他主要是因為身邊缺個捧哏的。
芝麻見她要走,忙出聲攔道:“喂!缺德鬼!你不帶武器?”
周小渡沒有回身,只是隨意地?fù)]揮手,“帶了,藏身上了。”
芝麻見周小渡衣裳單薄,實在看不出藏了什么在身上,于是猜測是飛針、飛鏢、短刀一類的小件兒。他眼力不夠,跟周小渡相處這段時間,至今未能看出她練的是什么武器。
那千溪山的韓家,他并未聽說過,見其府宅構(gòu)造,不像普通富戶,又有毒物等旁門左道,實在難知深淺。
芝麻的眉頭無意識擰了起來:這廝武功這么高,應(yīng)該,會沒事吧……
周小渡全然不知芝麻的憂慮,孤身走進漫野荒草里,朝遠(yuǎn)方濃云處的千溪山奔去,黑衣融于夜色,快得像一陣風(fēng),一路披星戴月、夜露沾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