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
天空下起了大雪。
雪花堆疊在飛來峰上,讓其綠裝換銀裝。
李桓德走了過來,看著前面李桓仁的背影,輕輕說道:“家主?!?p> 李桓仁回過頭,問道:“怎么樣了?”
“靈谷都賣出去了,跟往年一樣。”
“那就好。”
李桓仁點了點頭。
“不過,王家提的那件事,家主您怎么想?”
王家么?
李桓仁微微沉思。
今年王家過來收購靈谷的時候,還提了另外一件事情,或者說王家就是為此而來的,靈谷反倒其次。
王家修士過來,稱想與李家聯(lián)姻。
聯(lián)姻,是緊密兩個家族關(guān)系的手段,對于雙方都有好處,特別是對李家。因為王家強而李家弱,若能得到王家的幫助,李家未來的路子會好走很多。
上一次王、李兩家聯(lián)姻還是一百多年前,那會李鐘元還在,李家正值巔峰。
然而,自從李鐘元逝世后,李家瞬間變成弱小的練氣家族,不再受王家重視。
兩家的聯(lián)姻自然也是擱淺,沒有繼續(xù)下去。
李家也謹記李鐘元留下的‘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的家訓(xùn),除王家外斷絕了與外面所有勢力的交往,不參與任何爭端,也沒跟任何家族再聯(lián)姻。
現(xiàn)在王家提出聯(lián)姻,意味著會打破李家靜默的方略。
但李桓仁內(nèi)心其實是高興的,因為這同樣意味著,王、李兩家的關(guān)系有望恢復(fù)從前。
但偏偏,王家提出要聯(lián)姻的那個人,是李靈真。
李靈真年紀(jì)還小,正是沉心修煉的時候,李家所有人也都指望他步入筑基。
現(xiàn)在替李靈真舉辦婚禮,不是耽誤他修煉、給李家找不自在嗎?
李桓仁好說歹說,才勸住了王家人,但王家人不愿意放棄,又提出先訂親、再成親的辦法。
李桓仁急了,忙使眼色,李家桓字輩輪番上場,給王家修士灌了七八斤猴兒酒,總算是把事情忽悠過了。
但只要王家有心,這件事還不算完。
因為李家沒有直接拒接王家的資本。
“再看看吧,此事還要看靈真的意思。”
李桓仁嘆道。
他不愿答應(yīng)王家,除了李家迫切需要李靈真步入筑基外,還有一個心思。
那就是李靈真畢竟在外漂泊了十余年,并不是土生土長的李家人,李桓仁也不能摸透李靈真的心思。
偏偏李靈真又對李家這么重要,所以李桓仁在沒有得知李靈真的想法前,不敢輕易替李靈真做決定。
修士的道侶,也是一種非常重要的資源。
王、李兩家聯(lián)姻,也許會滿足李家的利益,但未必會滿足李靈真的利益。
“家主對靈真,似乎格外看重?!?p> 李桓德看了看李桓仁的眼色,說道。
“那是當(dāng)然,靈真他資質(zhì)好,最有可能成為筑基修士,到時候我們整個家族都會收益?!?p> 李桓德?lián)u搖頭,回道:“我說的看重,不單指這個方面,那天你在祠堂......”
李桓德沒有把話說完,不過李桓仁也已經(jīng)知道他的意思了。
他反問道:“你覺得靈真怎么樣?”
場面安靜了好一會。
李桓德方才沉聲道:“十分優(yōu)秀的孩子,但他畢竟不在入云山長大,而靈玉卻是您的孩子,由我們看著長大的!”
李桓仁啞然笑道:“優(yōu)秀就夠了,至于別的,其實不重要。”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桓德,你回去再好好想想罷,我相信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p> “那好吧。”
李桓德嘆息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
這一天,飛來峰也過上了與凡俗相同的節(jié)日。
李家眾人還由李清河主持,祭祀了一番祖先、神靈。
因為早起,年幼的李靈澤困得直打哈欠,待事畢,他第一個跑出祠堂。
剛出來,李靈澤就吸了一鼻子冷氣,打了一個哆嗦。
“這鬼天氣。”
他嘟噥了一句,運轉(zhuǎn)法力,打算一路小跑回去被窩。
跑到一半,李靈澤眼前一亮,轉(zhuǎn)身溜進廚房。
“靈瓏姐,你這臘八粥好了沒有啊!”
“就快好了,你這小饞嘴?!?p> 李靈瓏輕輕敲了一下李靈澤的額頭。
“靈瓏姐,臘八節(jié)不是佛教節(jié)日嗎?我們修道又不修佛,為何要過這個節(jié)???”
李靈瓏有些訝異道:“你還懂佛、道之別?”
“那當(dāng)然,靈澤大爺學(xué)富五車!”
“又來!”
李靈瓏再次敲了一下眼前這個不著調(diào)的孩子。
隨后她解釋道:“臘八節(jié)雖是佛教節(jié)日,但早就融入凡俗,被世人接受。而修士,是由凡人轉(zhuǎn)變過來的,因此修士過這個節(jié)日并不奇怪,也與佛、道兩家沒有關(guān)聯(lián)?!?p> “我們李家之所以過臘八節(jié),是你太爺爺給我們留下的傳統(tǒng)。你知道嗎,據(jù)說你太爺爺過臘八節(jié)的時候,同樣有人問他,為何修士還過凡人的節(jié)日?”
“太爺爺則回答道,修者,由人及仙,于是乎先修人、后修仙!”
李靈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好了,給,你的臘八粥?!?p> “謝謝靈瓏姐?!?p> 李靈澤捧起大碗,咕嚕咕嚕就喝光了。
“你都不怕燙么?”
“我什么都不怕,當(dāng)大哥的,不能怕!”
“又貧嘴!”
李靈瓏笑罵一聲,突然她想到什么,對李靈澤道:“你喝了我的臘八粥,需替姐姐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呀,喝粥還要干活啊。”
李靈澤有些嘟噥道,尾音拖得老長。
“你個小懶蛋!”
“你靈修哥還在修煉,祠堂也沒去。這碗臘八粥你替我給他送去,不許中間偷喝,也不許不去!”
誰知李靈澤頓時急了,大聲道:“什么靈修哥?明明我入門比他早這么多,我才是哥,他是弟弟!”
“好啦好啦,你是哥就哥吧,你快去,再不去就涼了?!?p> 李靈澤捧著碗,一邊走一邊琢磨。
“那個李靈真據(jù)說拜入過什么大門派,所以才這么厲害。我年紀(jì)小,打不過他正常,誰也說不得我?!?p> “李靈修的話,入門才兩個多月,啥也不懂,豈會是我靈澤大爺?shù)膶κ郑看鬆斘艺媒杷椭嗟拿x,施展一下身手,到時候他肯定被我嚇得屁滾尿流,五體投地,一心一意認我作大哥?!?p> 想到這里,李靈澤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很快,李靈澤來到了李靈真小院。
“喂,有人嗎?”
沒人回應(yīng)。
脾氣還挺大?
李靈澤不滿地想道。
接著他又喊了幾聲,結(jié)果都沒聽到有人回應(yīng)。
氣得他一腳踹起地上雪泥。
雪泥砸在門上,留下一灘污濁和水跡。
瞬間,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