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真想是一條拼命討好我的狗
一場鬧劇終將落幕，沈薛氏灰頭土臉不愿再待。一甩袖子就要離開。
“繼母?！?p> 沈婳笑吟吟叫住她。
“你還有什么事？”
沈薛氏的語氣很沖。
“繼母給我送了這一份大禮，我自然要體貼回去的，徐婆子原是你身邊伺候的，撥過來給我，她本也大有微詞。因她年紀(jì)實(shí)在大，想來不值幾個錢，也賣不動去為難牙婆。你還是一并帶走吧?！?p> 徐婆子到現(xiàn)在都沒反應(yīng)過來，可背脊卻彎了三分。一聽這話，指尖都開始哆嗦。
她得沈薛氏看重，無非是幫著監(jiān)督沈婳。可如今被沈婳趕回去，夫人可還會給她好臉色？
“耳聾了嗎？跟上！”
沈薛氏黑著一張臉。
“還要我八抬大轎請你回去？”
“繼母?！鄙驄O又輕輕喚了一句。
沈薛氏心眼小氣量更小，一口氣險(xiǎn)些沒喘過來。
眼珠仿若簇了火，恨不得將沈婳吞滅燃燒。
你還有完沒完?。?！
“朝露是我最疼愛的婢女，她本是我身邊的一把手，去您院里當(dāng)掃地丫鬟實(shí)在是屈才了，她行事周到，繼母可得好好待她。”
倚翠將朝露的賣身契送上。
沈薛氏：！?。?p> 知道了！她一回去，就去折騰那什么狗屁朝露！
屈才？
從今天起，就一邊折磨她，一邊讓她倒夜壺！
“吳管家?！?p> 沈婳的視線稍稍一轉(zhuǎn)，并不友好。
吳管家汗顏，恨不得遁地消失。
“你跟著我阿爹多少年頭了？”
他一頓：“二十余載了?！?p> “是二十三年，阿爹少時撿的你，當(dāng)時你奄奄一息，命懸一線，是他請醫(yī)師，又帶在身側(cè)提拔。我雖年幼，也知狼心狗肺四字怎么寫?！?p> 吳管家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沈巍待他是好，可這么些年他盡心伺候已經(jīng)算報(bào)恩了。
沈婳語氣冷淡：“聽說你兒媳不日后即將生產(chǎn)？”
“……是?！?p> “都要做祖父的人了，我要是你，也該為子孫積點(diǎn)德?！?p> 沈婳扔下這句話，這才稍稍吃力起身，沒再看兩人一眼，就要轉(zhuǎn)身回屋。
而安靜了很久像在縱容沈婳的沈瞿。總算是有了動作。
他嘴角的笑意散了不少。
“沈婳?！?p> 終于，這人沒裝模作樣的喊她漾漾了。
“外頭的傳言聽說了嗎？”
“這里頭若說沒有你的手筆，阿兄是不信的?！?p> 沈婳故意鬧的滿城風(fēng)雨，以至于篤定他會如她所愿，讓沈薛氏服軟。真是下的好大一盤棋，甚至不惜讓整個沈府名聲掃地。
沈婳抿著唇，不語。
沈瞿眸中狠戾一閃而過。
“東洋珍珠我贖回來了，這次我不計(jì)較。下一回可就不一定了?！?p> 他語氣盡是溫柔，卻俯下身子不容反抗的將珍珠塞到沈婳手上。又相當(dāng)體貼的攏了攏沈婳的斗篷。
他的手擦過沈婳。明明溫?zé)?，沈婳卻感覺到比寒風(fēng)凜冽還要刺骨的冷意。
她安安靜靜很是反常的接受他的服務(wù)。
“我讓你舒暢出氣了，你也該鬧夠了。到底是精貴養(yǎng)著的女娘，到現(xiàn)在還不懂仰俯由人的道理?！?p> 男人似笑非笑，眼底暗光浮動，很是危險(xiǎn)。
“說夠了嗎？”
沈婳冷冷道。
她是料準(zhǔn)了沈瞿不能對她如何。
非但如此，他還得煞費(fèi)苦心的吊著她的命。
沈薛氏低頭算什么，沈婳恨的至始至終都是沈瞿和二房的人。
她對上沈瞿的眼，眼眸清澈亮堂，此等情況下，卻保持原有的驕傲，說的話更是將沈瞿鄙夷到極點(diǎn)。
“你如今哄著我的樣子，真像是一條沖我拼命搖尾巴只為討好我的狗。”
————
一輛低調(diào)的馬車緩緩駛出盛京城。積雪在車輪下傳出‘吱吱’的輕響。
馬車瞧著平常，可車廂卻是別有洞天。
寬敞明亮。
楠木茶幾上頭擱著描梅紫砂茶具。松木棋盤上凌幾顆亂放著白玉棋子。
織金黛紫錦緞車簾，鋪虎皮的地毯……
崔韞坐姿端正，眉目冷清疏離，君子風(fēng)范盡顯。骨節(jié)分明的手捧著一本書，時不時的翻上一頁。
“崔韞，你可有去瞧過姬謄？”
說話之人是對面是坐姿懶散的姬紇。
崔韞沒應(yīng)，他也不怪罪。反倒繼續(xù)道。
“又黑又瘦的，哪里像個皇子？我第一眼還以為是個猴，他當(dāng)質(zhì)子八載，好不容易回來了，卻不得父皇半點(diǎn)待見。隨意尋了一處破府邸就給打發(fā)了?！?p> 姬紇心里不是什么滋味。
他的生母是小小才人，生下他后難產(chǎn)而亡。更不曾被追封位份。
適逢他是鬼節(jié)所生，爀帝厭棄他生來不詳。從不親近，早早驅(qū)出皇宮賜了府邸。不讓他在跟前晃悠。
可和姬謄相比，他已經(jīng)夠幸運(yùn)了??！
“他睡的院子都漏水呢，府邸也沒個伺候的下人，身上尋不見半個銅板，我上回偷偷瞧見他餓的在吃草根。”
姬紇長吁短嘆間，崔韞又翻了一頁書。
“對了，你好端端的怎么要去豐州？”
姬紇腦海中萬千種猜想閃過，倏然，他坐直身子。
豐州的百花樓最近出了個千嬌百媚色藝雙絕的花魁！他在盛京也有所耳聞。
他嗓音不由拔高。
“可真有你的。”
“我就說哪有什么不貪圖女色的男人，合著你在盛京修身養(yǎng)性是假象，骨子里的狂野是不遠(yuǎn)千里奔赴玩花娘。你裝的可真辛苦?！?p> 他怎么沒想到這個法子呢?。?！
看看，崔韞多成功。
盛京里頭，誰不夸他？
崔韞目光不離書冊，繼而又翻了一頁。
姬紇憋著一口氣，撲過去。
‘啪’的一聲，將崔韞手里的書一合。
“你什么態(tài)度！和你說話呢！”
他說了一路了?。?！口都干了！
崔韞眉心微微一皺，不明所以的看向姬紇。
這才抬手，慢條斯理的取下耳里牛皮所致的的軟耳塞。里頭鼓鼓的，還裹著厚實(shí)的棉花。
“你你你……”
崔韞動了動唇。不見半點(diǎn)羞愧。
“勞煩七皇子再說一次?！?p> 姬紇：“我憑什么要再說一次？”
合著，他就是個傻子，自說自話了一路。而崔韞氣定神閑一個字都沒聽見？
姬紇：很好，是我活該。